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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寻粟已经冥想了大半天，吴洋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渐渐变黑的天空。
先前太过突然，吴洋没注意到体内的变化。静下心来之后，他才发现杞寻粟的鲜血很不寻常。
她的鲜血进入咽喉之后，不顺着食道流下，反而往化成一股鲜红色的念力，往吴洋的头顶流去，最终在神府里停驻。
吴洋试探着用他的念力去戳那团鲜红的念力，但那团念力并没有反应，慵懒的蜷缩在神府角落中。
事实上，吞食鲜血以免疫异能，这事儿在嘉兴路上也是闻所未闻。常规的规避他人异能的办法，除了一力降十会之外，就是四两拨千斤。
吴洋的“分光断念手”，以自己的念力污染他人的念力，就是一力降十会的典型；
老红头的湮灭技法、祖刀上青面獠牙小鬼的吞噬异能，则是四两拨千斤的代表。
以吴洋对异能的理解来看，饮下杞寻粟的鲜血免疫她的异能，是现存异能体系之外的特例。这或许意味着杞寻粟自成体系，她是这个体系中的神，喝了她的血的吴洋则是信徒，神不会伤害信徒。
但这……太扯了。
吴洋再看向杞寻粟的目光，已经带上了一丝敬畏。他抬起头，看着阿绯：“带刻刀了么？”
阿绯拍了拍浴衣的腰带：“没带。要刻刀干吗？”
嘉兴路栖息千年，底蕴深厚，对念力的研究之深，是新人类不能想象的。以念力的使用方法举例，就有“念力三法”：一曰技，二曰术，三曰阵。
念力技法，说的是以拳脚招式作引，将念力融入其中，一拳击穿一公分厚的钢板，也是小菜一碟。嘉兴路三长老中，老鼻头独擅此道；
念力术法，是指不借助异能，单单用念力来攻击或者辅助攻击，嘉兴路群豪的“起也”，就是术法的妙用。三长老中，老红头深谙此法；
念力阵法，最是晦涩玄妙，其中千般变化万种神奇，一言难尽。阵法一成，则自成循环天地，生生而不息，即便嘉兴路有千年积淀，也不过只窥得一二。嘉兴路上，唯有老蓝头一知半解，吴洋虽然会几个阵法，但不过是刚刚入门的水准。
当然，没带刻刀说什么都是白搭。吴洋靠着墙壁，护在杞寻粟身边，百无聊赖的看着远方的天际。
……
……
傍晚时分，一架飞机掠过怒江市上空。五个人从飞机上跳下，不带降落伞那种。
董剑鸣、嘉兴路三长老，老鼻头背上背着的陆薇颜在空中一个折转，轻轻松松的降落在地面上。
老鼻头放下陆薇颜，问道：“丫头！吴家小子在哪呢！”
陆薇颜辩了辩方位，指着南方：“前边二十公里有个废弃的建筑工地，他们现在正在那里。”
老蓝头一脸的不悦：“这个混小子，尽会惹麻烦！哪家的闺女那么好看，非要救她不可？”
老红头乐呵呵说道：“咱们也有几十年没出过远门了，来散散心不是挺好么？”
老蓝头依旧沉着脸，嘴里不依不饶的絮叨。
……
……
临近下午五点钟，异能总局才找到杞寻粟所在。
徐浙的乌鸦已经散布在建筑工地周近，截江军区的士兵们也在附近集结。董剑鸣等五人朝着建筑工地前行的时候，不断地遇见一列列士兵。
一方小土坡上，一个陆军少校小跑步上来，对着坐在仇东肩头的古慈敬礼，朗声说道：“各单位集结完毕！请首长指示！”
古慈看了看漆黑的天色，沉吟之后，说道：“各单位原地待命，密切注意建筑工地内的举动，等到红月升起之后，立即发动冲锋！”
“是！”
少校一路小跑，跑下土坡。
他的额头并无红月，只是一介普通人。以他的军衔，还无权了解太详细的信息。他并不知道他们围剿的对象是“五星神”杞寻粟，也不清楚她到底有多么强悍的力量，更不明白万一这次任务失败，会招致怎样可怕的后果。
但是古慈知道一切。
如果他们不能在红月污染杞寻粟之前限制她，那么就是一场灾难——如果杞寻粟不幸被红月策反，那么这些士兵将要发起的是死亡冲锋。
眼前这些鲜活生命的意义，仅仅在于消耗杞寻粟的一点可以冥想回来的念力。
何其残酷。
她无法接受吴洋的提议，即便吴洋提交了一份完整报告，她也不会放弃这次冲锋，更何况只是几句语焉不详的解释——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派人请来了嘉兴路三大长老。
古慈伸手攀着仇东的脑袋，看着土坡下层层叠叠的人肉长城，突然觉得她很渺小，也很无力。她开口，说道：“小仇，你说。我们有十万大军，对方只有一个人，我却还在担忧能否取得胜利，是不是太不能想象了？”
“红月现世之前，是这样的。”仇东回答。
“杞寻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我却在担忧她会不会摧毁这个国家，是不是太难以理喻了？”
“红月现世之前，是这样的。”
“总结一下就是——”古慈露出笑容，看着在天边冒头的猩红之月，“这该死的月亮！”
……
……
“哟呵——来了不少人呢。”
废弃工地中，一幢仅有骨架的大楼楼顶，有三个人站立。他们身着漆黑的斗篷，掩盖了脸。斗篷后边，印着几朵祥云纹和一轮鲜红的圆月。
“来了好多人，对吧？对吧对吧！”
三人中，个子最为矮小的一个少年跳跃着、旋转着，最后看着另两人说道。
但是没人理他。
一人取下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尽是些劣等的普通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幽圹，动手。”
最后一个人伸出了惨白、苍白、死白的手掌，轻声说道：“当我醒来，世界就将入梦。”
随着她的吟唱，苍凉的灰白色从她的斗篷底下无限延伸，瞬息间占据了整片天空。怒江市的夜空，一片灰白。
古慈看着在地面上匍匐前进的灰白色，看着它从远处一路蔓延到仇东脚下，低低地叹了口气：“‘青目阎罗’，她也叛变了呀……小仇，我们无计可施了。”
仇东来不及说话。当灰色从他脚下掠过时，他就晕倒在地。古慈从他肩上落下，一路滚到土坡之下，连一声都不吭。
她同样失去了意识，和那十万名士兵一同入梦。
奔向废弃工地的董剑鸣同样看到了蔓延天际的灰白色，除了陆薇颜身子微颤之外，其余人并不受影响。老鼻头吸了吸鼻子：“什么东西？灰不拉几的。”
“这是青目阎罗的‘入梦’。”陆薇颜说道，“在灰色笼罩的区域之内，凡是念力总量不如她的，都会失去意识。”
老鼻头不屑的一笑：“就这么点实力，也好意思叫青眼阎罗这么吓人的名字。”
陆薇颜听了他的话，努力想要睁大眼睛，可睡意一波波涌来，她实在无力支撑。她眼神迷离、脚步轻浮，在另四人的注视下，身子一软，呼呼入睡。
“这……”老鼻头连忙扶住她，“吴家小子怎么也不教点本事给她！这下好了，还没出力呢，就成了累赘！”
老蓝头一甩袖子：“嫌累赘就丢了！”
老鼻头背起陆薇颜：“你一大把年纪，怎么还这么大的戾气？”
“快走吧。”董剑鸣看着视线尽头的废弃工地，“既然有人出了手，那吴洋该挨揍了。”
四人身体前倾，脚尖点地，化作四道黑影，朝着废弃工地掠去。
此时此刻，灰白色的苍穹中，猩红的月亮露出祂狰狞的面貌，将鲜红的光辉投射在大地上——
PS:15.11.09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