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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家二儿媳妇娘家姓邹,闺名婷兰,父亲原是位颇有名声的举子,可惜壮年殒命。原家境就不算富裕,失了家庭支柱的邹家更是雪上加霜了,好在有他们姻亲荣家三不五时接济,现在两个儿子一个成了秀才,一个也科考在望。
邹婷兰进门也有日子了,也是勤俭持家孝敬长辈,家里家外的活计都能拿的出手。长的也算标志,就是从小干多了活计,有些手大脚大,肩膀也有点宽厚。
(这点就照咱们女主差老远了,人家开豆腐坊的,天天蒸汽熏大豆异黄酮补着滋润着,重活还有爹爹爷爷干,又特别注重保养,能不娇嫩么。)
荣大婶本来就不爱围着锅台转,现在家里那一摊子都卸给了二儿媳,邹婷兰也是个手脚麻利的,两天就捡起手来干的熟练。
只是新人没什么新气象,家里饭桌还是一样的炖菜一锅,咸菜一碗,好在也是吃惯了的,大家都没什么挑剔。
□□大是在外面享受惯了的,给了弟媳两天面子,之后就照样下了馆子散游完了才会回家。弟媳也管不到大伯子的事,就是纳闷不说有个孩子么,荣二让她别管闲事。
邹家寡妇失业的从来都是关紧门户怕惹人口实,俩儿子读书后有惯清静,有些风言风语就不那么灵通。
荣大婶听王家的说黄家有些松口,虽没给个准信可也高兴的不行,她守个肉铺唯独练了手炖肉的好手艺,隔三差五的端着满满一海碗五花肉到黄家串门。她总想着多给豆芽儿补补啊,这小身板在黄家可刻薄坏了,眼看着是自家人了真是心疼啊。
邹婷玉看见婆婆隔三差五就这么一碗肉送也心疼啊!她过日子从小就仔细惯了的,婆婆这么大手大脚的填补外人,她打心眼里看不惯。
可刚嫁进荣家,还没什么底气说三挑四的,每每看着白白送出去的五花肉暗自运气。真是,便宜那些外人,不如给她两个刻苦读书的哥哥补补呢。
可邹寡妇为人最是古板正派,特别是丈夫去世后,她为了不给人说嘴对自身和几个孩子更加严厉。对于上姻亲家打秋风神马的,不止给死去丈夫的英灵抹黑,也给两个要走功名的儿子丢人。
就算荣婶子每回都说要二儿媳送些骨头和肉回去,邹婷玉也都是兴冲冲的去蔫哒哒的回,东西怎么拿去的又怎么拿回来。
荣婶子是做买卖出身,为人热情开朗还有商人的圆滑,觉得邹寡妇太不通人情顽固不化。亲戚家互相帮衬下怎么了,倒好像这么上赶子要图她什么一样,严防死守跟防贼似的一丝不透。当初接他们的米面时也弄的很高姿态就怕他们是施舍,谁家没个难处,就想着帮着渡过那个坎儿而已。看来这书真是不能多读,那词怎么说来着?迂腐。
现在姑娘嫁过来又开始做脸了,好像谁不知道谁啥光景,这么扭扭捏捏的更让人看不上。
这么想着,连带着觉得二儿媳也一副小家子气,不带那大方样。舀米数着粒儿,油盐酱醋更是不舍得放,家里有个肉铺子肥油管够都没见菜上飘多少油花儿。
有时帮忙看下生意,秤砣上也斤斤计较,虽说没短过斤两,可街坊邻居的老主顾也没说多让让,弄的一些人来买肉看见她直接掉头,等荣二或者荣婶子在才买。
不过这都是为自家打算,小气点也是省到自家了,只是她这样大方爽快的人有点看不惯小家子气的。这点人豆芽儿就做的好,挣钱的同时还把老主顾答对的满意,说话也在点儿上,能说到人心坎儿里。
这应该是她闺女才是,肯定投胎时走错路,让老黄家平白捞个好闺女,现在有机会了,得赶紧娶回来当媳妇。哎,就是小时候没接触过这姑娘,不然定给哪个儿子都好,不至于现在这样了。
不过男人年岁大点知道疼人,老大现在又有体面也不算亏她,老荣家从来都有听媳妇话的传统。老大之前混是因为碰见那么起子娼妇,天天看他这样游走声色的糟蹋自己,她这心里就不得劲。以前不是这样的孩子,对女人最是不假辞色的,全是之前那个伤了心才自暴自弃。豆芽儿最是本份的孩子,长的又招人疼,一定能拴住他的心的,这样老大有个和美小家,她也算弥补这孩子一些。
最好再能生个像豆芽儿那么懂事,像大儿那么壮实的大孙子,那样可真能美死她了。
黑蛋那小白眼狼白疼他了,姥娘家几句话就把他哄的提溜转,偶尔见面也是犟嘴又难缠。
不能想,一想这心又跟不是自己似的憋的慌,当没他这个孙子又狠不下心,真不知道那家人到底是安的什么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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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大婶送到黄家的肉真不少,不想要又推不出去,虽说有那个结亲的心思,可也真叫人不好意思。
不过却乐坏了豆粒儿,家里虽然隔三差五能吃点拆骨肉,可那炖的没啥滋味的柴肉哪能比得上油滋滋的大肥膘。家里几个长辈都是刻薄惯了的,冷不丁这么大油腻受不住,也就动那么一筷子意思意思,大都进了豆粒儿和豆苗儿的肚子。
豆芽儿茹素惯了,而且荤腥重了容易有体味,这年代泡澡不方便,虽然每天都有擦拭,但哪有淋浴泡澡痛快啊。好在少女本就自带馨香,在她不懈的保养下还比一般人浓郁,女人又有哪个不爱美的,她能为了美貌忍住口腹之欲。
要知道荣大婶那五花肉炖的可不是一般的香啊,软糯鲜香肥而不腻的,淋在大米饭上拌饭吃直接能把舌头吞下去。
就是荣大婶口太重,做的肉比他们家的口味要咸不少,这又咸又荤的吃多了出汗都一股膻味,所以豆芽儿更不敢多吃了。
荣大婶看豆芽儿是真不怎么爱吃,二儿媳又总在家念叨什么总吃肉太腻了,她也就不送的那么勤了,十天半月才过去走动一下,还不一定次次带的都是炖肉。
邹婷玉以为婆婆是听了自己的话,觉得婆婆到底是是能分清楚里外拐,自己这正儿八经的媳妇咋也比那来历不明的亲厚。经过这一事邹婷玉觉得自己说话也是有份量的,加上嫁进来的时间越长越有归属感,家里大事小情她渐渐也能插上两句。
邹婷玉觉得渐渐把住了这个家,婆婆年纪大了早晚有干不动的那天,大伯子续弦就低正室一等,以后她就是荣家不二的女主人。
荣家男人多,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懒得管,荣大婶又是不太计较的性子,见二儿媳多是为了这个家,有时她耍耍小心眼也都当没看见一样。
况且她娘家确实捉襟见肘,本来也是有心帮衬一二的,反正邹婷玉也就敢隔三差五藏那么三文五文的,全当自家儿媳自己吃零嘴了,她不贪嘴贴补自己娘家是她自己的事了。
只是这么藏藏掖掖的背着人,总是叫人心里不舒服,荣大婶和她当家的嘟囔过这事,荣老爹让她看在故去邹先生的面子,睁只眼闭只眼吧。
这一只眼闭上了,本是好心,没想到却姑息养奸了,后来的日子邹婷玉的手越来越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豆芽儿也做了些五香豆腐块和豆腐乳送给荣大婶,她想着她们家生意忙,吃饭估计对付的时候多,这两样都耐放什么时候想吃都行。
黄老爷子吃着下酒觉着也不错,就又让她做了些放到前面去卖,豆芽儿便又多做了麻辣的口味,刚开始是一些被黄老爷子宣传的酒友来买,后来妇人们发现这东西耐放味好也都爱顺道买点回去。
荣大婶得了新鲜,又是一向得她欢心的豆芽儿亲自做的,回家免不得言语显摆,邹婷玉看后嗤笑一声。也没人注意到她,反倒是回屋后和荣二扒扯了几句,说什么这还没一定呢,就开始巴结上了。
荣二对豆芽儿的印象一直都好,甚至是他心中贤妻良母的典范了,再说两家的事他心里明镜一样。就是没有最近这些事之前娘就和豆芽儿说的来,那会儿就没少走动,在说豆芽儿什么品性他也知道的,所以分外觉着她这话咯牙。
本来就哥儿爱俏,邹婷玉这长相就不得他心,现在更觉得她是愚妇。就这还举人家的小娘子呢,可惜举人死的太早了,叫寡妇给调、教歪了。就没看谁家姑娘能长这么副大手大脚的,她那两个哥哥还推崇什么这是勤劳贤良的典范,人豆芽儿从小也是忙里忙外的,可人那一双小手不也嫩的跟水葱儿似的么。
就说邹家没拿闺女当回事,竟当牛马使唤得了!嫁他们家后确实也挺能干,里里外外活计都能拿得出手又不懒,可他娶的是媳妇,是想搁怀里娇娇嫩嫩的疼惜的,整的比他爷们儿还能干,让他好有错觉迎个哥回来啊!
荣二惯有心计,虽说诸多不满但面上不显,再不好也是他媳妇了,况且还有个好名声的邹家在后面。他当初读书不行,以后就看儿子的了,有了邹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外家,肯定是更有益处的。
荣二吹了灯,不咸不淡的给了一句,说:“娘拿她当亲闺女疼!你要是能哄了娘开心,她也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