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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委会,老刘老师已经做了饭,正等着我回来。走访了一天,我也有些累了,也有些饿了,匆匆洗了把脸,走到老刘老师门前,早早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老刘老师说,小卖部张嫂家今天请人种苞谷,煮了老四季豆汤和腊肉,给我们端了一碗腊肉、半盆豆汤过来。我一看,桌上的腊肉肥瘦相间,非常诱人。
我问老刘老师:“还有酒吗?”
老刘老师说:“还有半瓶。”随即将半瓶酒拿出来,倒在两个碗里。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老刘老师说:“四组的贫困户还是比较多的,像马连忠、刘学金、何开六、白大山这几家,都很困难。”
我说:“是的,特别是马连忠家,非常困难。”
老刘老师说:“比起一组二组来,四组的土地比较肥沃,水源也好,但仍然有人连吃饭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我说:“贫穷也是一种社会现象吧。再富裕的地方,也有需要照顾的弱势群体。像美国英国那些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同样有穷人。”
老刘老师说:“大荒山绵延起伏,俗话说靠山吃山,村民们依恋大山,固执地守着自己的房子、土地,守着桃、梨、李、杏等果树,守着猪鸡牛羊,墨守成规,穷不思变,盲目的乐观自满。你别看大荒山很穷,但村民们精神生活非常充实、富贵,饿着肚子也要唱歌跳舞。你看,现在许多农村都基本上空了,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挣钱,只有老人和小孩留守在村里。但大荒山人很少外出打工。再穷都不外出。”
我说:“这也是值得思考的一种社会现象,坐井观天,封闭自守,不接收外面的思想,没有深层次的追求,只满足填饱肚子,与世隔绝,是贫困的重要原因之一。”
连续走访了几天,身体有点累了,所见所闻也有相似之处,视觉也乎也疲劳了,但这是工作,我必须要抓紧时间把全村的贫困户走访完,以便准确分析研究判断,有针对性地开展好下一阶段的脱贫攻坚工作。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今天的工作任务是走访五组的贫困户。我提着公文包和水杯,沿小路向下走去。穿过长满枯草的平缓山坡,一个老者,走着十几只山羊迎着我走过来,微风吹来一丝热气,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翻过一片乱石岗,几个衣着破烂的上学的孩子中路山路蹦蹦跳跳的向学校跑去。一条小溪边,一个背着小孩的妇女正在菜地里摘菜。
五组在大荒山脚左边,小地名叫马槽箐,水源好,水田较多,但光照不足。全组有160多户村民,其中贫困户有17户。五组组长刘安合和民兵连长马连江在村口跟我汇合,在他们的带领下,我们开展一户一户走访。
到五组贫困户刘正明家时,破烂的大门从里面栓着,刘安合叫了十多声都没人答应。
我说:“会不会没有人在家?”
民兵连长马连江说:“肯定在家睡觉。”
我说:“是病了还是怎么的?”
马连江说:“刘正明今年才35岁,身强力壮,却好吃懒做,他贫困的主要原因就是懒,独人一个,加之年纪大了,找不到媳妇,对生活越来越没信心,成天喝酒睡觉。”
我从门缝往里看了一下,刘正明家中也是一贫如洗,屋里又脏又乱,没看到猪、鸡和其他牲畜的影子。
我说:“身强力壮就好,只要他肯吃苦,不行出门去打打工,几年就脱贫了。”
刘安合说:“怕是难哦。什么病都好治,就是懒病没法治。”
刘安合不停地拍门,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个干精瘦猴的男人,横披着衣服,穷着脏兮兮的毛拖鞋,从堂屋里出来,极不情愿地打大门打开。我们进入屋里。环顾四周,断垣残壁。
马连江说:“刘正明,昨天晚上又喝了几杯酒?睡到太阳照屁股了还不起床!”
刘正明慢吞吞地说:“不多,喝了四五杯。”
我问:“刘正明,你的地种完没得?”
刘正明轻蔑地说:“雨都不下,天干得冒火,种啥子地哦。”
马连江说:“这几天大家忙得屁股上都要起火。你一天睡了吃,吃了睡。春耕最佳时节错过了,看你今年吃什么?”
刘安合说:“刘正明,趁天气好,赶紧把苞谷种了。干了这么久,马上就要下雨了。”
刘正明慢吞吞地说:“懒得种,等下雨了再种。”
我说:“刘正明,其他贫困户家都养殖些猪、鸡,你怎么啥子都不养呢?”
刘正明说:“人吃的粮食都不够,拿什么养猪、鸡哦。”
我说:“刘正明,你不想种庄稼嘛可以出去打工呀。”
刘正明说:“我才不去打工哦,不自由。”
从刘正明家出来,我看到两头黑猪正在一块地里啃食白菜。
刘安合拣了一个石块扔过去,受惊吓的两条猪一前一后蹿回屋去了。
一个戴着草帽的男子牵着一头牛过来,刘安合同他打招呼说:“老表,地犁完了吗?”
男人说:“今天犁最后一块,土质不得行,小石块多,种了点花生。刘组长,你说这天什么时候下雨呢?再不下雨,种下去的苞谷种子就不报废了。”
刘安合说:“天大由天,只有等了。”
说话间,我们来到两间没有围墙的矮土房子前。两个七十多岁的老年人从屋子里出来,他们拉着刘安合的手说:“侄儿子,没米吃了哦。”
刘安合说:“没米吃找你姑娘要呀,找我干嘛?”
老人说:“姑娘她顾自己的家,为管我们了。”
民兵连长马连江说:“谁让你两个老人家心胸狭窄,容不得人,年纪轻时逞强,这下好过了。”
他们这么说,我一头雾水。马连江说:“李书记你不知道,这个大爹叫郑在洪,家有两女儿,没有儿子。为了老有所依,大女儿招了上门女婿,女婿老实本分,吃得苦,但他老两个嫌弃人家,说人家腔不开屁不放,像个闷葫芦,老是看人不顺眼,天天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欺负人,老实女婿实在受不了,带着媳妇回老家去单独过日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