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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对霁月的感情很复杂,从理智上来说,他只要在别人不察觉到他外来者的身份上完成任务,这些人于他不过是不起眼的过客罢了。
别人的痛苦和仇恨纠缠都与他无关。所以他可以冷眼旁观,看那些人泥足深陷,向着既定的轨迹走去。像个执棋人,操控着代表他身份的棋子,参与其中。可他忘了,再如何置身事外,只要参与棋局,不管是执棋人,还是棋子,都无法干净的脱身事外。
单一个霁月,从一开始他只是想着霁月做完剧情中的事情,救完主角之后,就可以杀了他,以绝后患,掐掉以后这个会导致瘟疫的导~火索。
因以后霁月会死在他手里,所以平时霁月的任何行为,他都以一种怜悯的心情包容一切,算是死前的恩赐。
可渐渐的,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入戏了,等他蓦然发现他对霁月产生了异样心思之后,对这种改变很是慌乱。
他不该被别人影响心思和判断,他岂会存在如此可笑的弱点。所以在知道霁月失踪的瞬间,他犹豫了。与其放任自己越陷越深,不如狠下心借别人的手处理掉这个会影响到他的人。
可终究是迟了一步,他做不到对此事听之任之,看到霁月受伤的那瞬间,心里蓦然产生的暴戾令他吃惊。
临渊看着霁月沉思,他该不是真的把霁月当成他的小媳妇了吧?
多想无益,他目前该做的就是去看看魏凌风府上是个什么情况。安置好霁月之后,临渊就去打听这件事。
有太医出入魏凌风府上,之后御林军就包围了二皇子府,把府上的人迁到了郊区的别院,只一晚,二皇子府就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连带他周围的几家府邸也受到了牵连。
官府下令禁止议论此事,但这讳莫如深,三缄其口的态度更引起了底下的慌乱,各种猜测都有,连二皇子叛国弑君惹得帝怒的言论都出现了。
临渊赶至别院,院子外有士兵把守,只准进不准出。临渊绕过士兵潜了进去,里面的气氛压抑沉重,每个人都与旁人保持着距离,警惕着周围,神情绝望又麻木。院子里弥漫着药草味,炉子里不断的熬着汤药。
临渊暗中查看了几人的症状,和霁月给影一下的那个毒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霁月的那个毒他很清楚,会让人受尽折磨死去,可却没有什么传染性,正常来说,只会影一一人中毒死亡,可眼下是什么情况?
临渊又想起剧情中的事情,瘟疫的源头是来自于霁月给魏凌风下的毒。莫非和影一身上的毒有关?他千防万防,禁止霁月给魏凌风下毒,事情却还是走到这一地步。
临渊有一瞬间产生了想毁去眼前所有东西的暴虐情绪,只一下,眼中酝酿的黑色散去,又重新变成了那个温润端方的医圣大弟子。
临渊来到院子最深处,有一处地方那些下人们都退避三尺,看着那个方向面上恐惧又厌恶。临渊走了进去,屋子里一股腐朽的味道,和那种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产生的怪味道扑鼻而来。
影一躺在床上,身上都是溃烂的伤痕,眉头紧锁,一脸的痛苦,嘴唇上咬的血迹斑斑。能让从小就接受暗卫训练的影一都呈现这幅样貌,可见那种如千虫啃噬的痛苦真的能让人生不如死,但又因为逐渐瘫痪,身体无法动弹,连自杀都做不到。
魏凌跃就在影一不远处,以往那件纤尘不染的白衣上满是秽物,散发着一种酸臭味,面上已呈现死态,临渊只看了一眼,视线就重新回到了影一身上,魏凌跃没多久能活了,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临渊对眼前的脏乱眼都不眨,上前仔细的看了看影一的情况。依正常情况,影一的毒发不该如此之快,不然他也不用担心影一死前孤注一掷,鱼死网破,特意带霁月低调的隐藏行踪。
魏凌跃一看到临渊,眼里燃起光亮,朝临渊努力的伸出手,发出的声音轻微又低哑,“救、救我。”
临渊斜了魏凌跃一眼,“抱歉,我无能无力。”
影一瞪大了眼睛看着临渊,目呲欲裂,却无法动弹。
临渊在来之前服过解毒丸,洗完澡换了衣服,去见了霁月。霁月这几天精神不济,白天也是昏昏欲睡的。霁月披散着头发,显然刚从床上起来,瓮声瓮气道:“师兄,你回来了。”
临渊把吃的和药准备好,一边和霁月吃饭一边思索着其中的关联。无意中瞥到霁月手腕上的纱布,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吃完饭临渊给霁月换了药,伤口已经结痂,一道细长的伤痕突兀的横亘在白皙的手腕上,分外显眼。临渊看着纱布上沾染上的一点血迹垂目沉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你的血!”
霁月迷糊道:“师兄?”
“霁月,这个伤口是谁划的?”
“影一。”
“他碰到过你的血,又因为你下的毒产生了反应,所以他毒发的才如此快速和严重,还产生了变异,有了传染性。”
霁月有些似懂非懂,“是因为我?”
临渊摸着霁月的头发,温声道:“怎么会?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心术不正碰了你的血,也不会出此祸事。”
看来剧情中也是如此,霁月只是想杀了魏凌风,但由于魏凌风碰过霁月的血,才有了传染性,产生了邺城的那场瘟疫。
只是这次发生在了京都,料想皇帝怎么都不会有放火屠城的打算了。
他师父这次去了很远的苗疆之地,想从蛊术中找到救治霁月的方法,无法及时赶回。不过临渊也没有在意,既然皇帝早察觉了魏凌风府上的异样,事态能很好的控制住,最起码不会继续传染下去。目前死这些人不影响他拯救世界的功德值。就算京都的太医和大夫找不到治疗之法,自有皇帝派人把染病的人全杀了,成不了气候。
只是他想置身事外,有人却不想放过他们。临渊捏了捏霁月的脸,“找麻烦的又来了,你个小倒霉精。”
霁月还没开口问,来人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王爷安好。几日不见,陛下甚是挂念,差老奴来问候王爷。”
霁月看了看临渊,又看了看来的大太监,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王爷是叫他的,干巴巴的应道:“噢。”
大太监笑的一脸菊花,“王爷若是无事,就随老奴进宫看看陛下。陛下很是忧虑你的身体,一直记挂在心里。”
“不用了,你和他说我很好,不用进宫。”
大太监脸一僵,碰上这么一个不接话的主他也无奈。“最近有人生了怪病,两位医术高明,可有眉目?”
临渊很想笑,脸上就笑出来了,皇上和魏凌跃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皇上也知霁月药血的作用,心里肯定也是怕这个怪病的,不然也不会把二皇子府上的人赶到郊区别院,连最近的几个的府邸一不做二不休的全烧了。
现在就派人想把霁月请回宫,若是蔓延下去,威胁到皇宫,皇上心里指不定就把霁月当做其中的一个护身符。
“公公,我正要去看看此事,听说郊区已经戒严了,那里可是发病源?”
“临公子,京都已经关了城门,只准出不能进,临公子可想好了?”出了城门去郊区,可是不能回来了。
“自然,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若是师父在,想必他老人家也是会身先士卒。”
“公子大义。”大太监命人带着大量的药草随着临渊去了别院,随行的这几人一脸送死的表情,腿走路都是哆嗦的。
昨天他来这里只是大致的看了几个人,今天仔细的察看了别院,看到魏凌风临渊才知道他忽略了一件事,魏凌风同样被关在这个别院,不到万不得已,皇上就不会把人全杀了。
临渊吩咐把人分离开,病重的在一处,还未染病的在另一处。尸体和接触过的旧物焚烧后掩埋。
药剂上宜清瘟解毒,临渊指使着下人熬了大剂量的清瘟败毒饮,白虎合犀角升麻汤等方剂,参考着剧情中解药的方子,毒才没有继续扩散下去。
等京都的人们知道有瘟疫时,已经是治好之后的事情了。
魏凌风身上染上的毒好了,但是却留下了后遗症,双腿没了知觉,腿上的神经麻痹,已经瘫痪了。与皇位没有了一丝可能。争权夺位的那些皇子没有打他的主意,全当养个废物供起来,全了自己兄友弟恭的美名。
临渊进宫把霁月接了回来。圣山悬壶济世的美名又上了一层楼,剧情中因霁月败坏的名声如今又补偿了回来。
几年后,霁月的身体最终逃不脱油尽灯枯,躺在临渊怀里,“师兄,我喜欢你抱着我,也喜欢你亲我。我和魏凌跃是被交换的人生,不过幸亏和他交换了,不然就遇不见师兄了。你以后要记得我,我是你的小媳妇。”
临渊低低的应了一声,在霁月额头亲了一下,“会记得你。”
霁月笑的满足,“能做你的小媳妇,死了也不亏了。”
霁月死在他手上,这是临渊从一开始就为霁月规划的结局,但这一幕真的发生了,临渊心里反而产生了一股难言的惆怅和迷惘,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临渊把霁月埋葬在他们后院的木棉树下,写墓碑时,想起霁月的要求,还是添上了几个字“吾妻霁月之墓,临渊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