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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死亡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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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翼人顶着高山上的刺骨寒风缀在那两个黑点之后,像苍鹰一样在暴风中勉力保持着平衡,他那堪比苍鹰的眼目能清楚地看见地上那个黑袍魔法师,以及他牵着的那匹健壮的旄马,还有横卧在马背上那个不知生死的白衣女子。若那是普通人,他早就扑下去把那女子掠走了。但直觉告诉他,自己根本没资格招惹那个暗黑魔法师,甚至连靠近都不敢。
“快告诉阿莱特王子,他们已向塞浦路斯峰进发,再往上将超过我所能达到的极限,没法再跟踪了!”那个翼人向山腰盘旋的同伴高喊,那同伴立刻向更远的伙伴传话。很快,这个消息就靠翼人这种特有的本领,顷刻间便传到了千里外的晋城,传到烈王府那座最高的摘星楼上,听到这消息的阿莱特王子立刻把它转告给了一直守候在一旁的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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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老者遥望西方临窗而立,大袖飘飘恍若画中仙人,高楼上的烈风吹拂着他及胸的白须,也把他那苍茫的声音吹得有些缥缈恍惚起来:“终于有人要去做这件毁天灭地的大事,终于有人要挑战神的权威了!”
“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即便需要翻过铜陵山脉追到大西国境内,也一定要阻止他!”烈王有些失态地挥舞着手臂,一向镇定从容的脸此刻也涨得通红,“这件大事即使要做也该由本王来做!只有本王才能做这末世之神!”说到这他猛地站到那白袍老者身旁,“苍冥法师,你是整个东轩国最伟大的术法师,只有你才能阻止他!你要什么条件,请尽管开口。”
白袍老者漠然一笑,“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就是永远不要用到‘龙血丹’,永远也不要挑战神的权威。”
烈王一怔,似乎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一咬牙:“好!本王答应你,在你有生之年,本王决不用到‘龙血丹’!”
白袍老者神情肃穆地转头盯着烈王,一字一顿地道:“我是说——永——远!”
烈王一呆,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不过一见白袍老者那坚定的眼神,最后也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好吧,我答应你。”
“可惜这里离铜陵山脉足有千里,我即便想阻止,恐怕也是追不上了。”白袍老者遗憾地抚须叹息。烈王一听,立刻应道:“这好办,本王也有两匹旄马,还是速度最快的千里雪。法师立刻骑马出发,一日之内便可赶到铜陵山脉。”
“另外再给我找一件瑶姬公主的随身之物,这样即便追不上她,也可以用‘追踪术’一路跟着她。”白袍老者话音刚落,烈王就立刻答应:“本王这就让人叫亚辛送一件来。”
在楼下目送着白袍老者纵马绝尘而去后,烈王立刻对身旁一位将领吩咐:“从本王虎贲营挑选最精悍的三百武士,随本王立刻出发,即刻赶往铜陵。另外”说到这烈王沉吟了一下,“你再带上本王的信物亲自去请御林军边统领,请他出手相助。”
“烈王殿下,”那将领犹豫了一下,小声提醒道,“南王妃假借祭拜亡父之名,已经悄然带着南王颜恭海的密函和信物去见虞帝,这个时候大王突然要离开,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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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将领赶紧抱拳躬身领令,直到烈王去得远了他才站直身子,手搭凉棚看看天空,只见白云下有无数翼人像苍鹰一般在空中盘旋,他立刻高叫:“来人!立刻在摘星楼周围再加派两队神机营!”
天空中的翼人没能逃过黑袍魔法师的眼睛,看看前方那白雪皑皑巍然耸立的死亡之峰,他薄薄的嘴唇泛起一丝冷笑。有天眼之助,他可以轻易躲过烈王的探马侦骑,却躲不过天空中这些讨厌的眼睛。不过很快就要登上连翼人也飞不上去的高度,稀薄的空气和暴烈的寒风,连这些空中勇士也不敢去冒险,到那时,就可以彻底甩掉这些讨厌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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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背上的瑶姬除了呼吸就完全一动不动,刚开始被掠的时候,瑶姬还拼命挣扎,不停地要这个家伙放了自己,但不久以后她也就不叫了,尤其到这雪域之后,连呼吸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气,哪里还有体力来质问对方是谁?为何要掳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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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魔法师抓了一把雪塞入自己口中,然后从马背的褡裢内拿出几块肉干,就着冰雪啃起来,并把一块肉干也塞入瑶姬口中,同时抓上一把雪,也塞入了她的口中。
“快吃!不吃东西你过不了这死亡之山!”见瑶姬根本无力咀嚼,他有些急了,不由喘着气吼道,“无论你多不想吃东西,都要把它给我吃下去!不然我扒光你的衣服,把你做成裸体冰雕供人参观!”
他的威胁总算奏效,瑶姬公主边流泪边努力咀嚼着,那泪水还没落到地上,就已经变成冰凌挂在她的脸上,她的脸此刻已笼罩上了一层白霜,就像戴上了一层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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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不知道那个黑袍家伙和瑶姬公主登山的线路,他们只得照着那占卦师的推算,向最高的铜峰攀登。他们不知道那个黑袍魔法师走的是另一条路,是从离顶峰不远的一条隐秘山谷斜斜插过去,越过了这道冰雪屏障。
在可以望到顶峰的山腰,两个向导无力再上,指点了他们登顶的线路后就告辞下山。三人扔掉不必要的东西,带上肉干和提神的辣椒,拄着夏风特制的简陋雪杖,用长绳把各自系起来,这才开始向人们口中的死亡之峰进发。
铜峰被称为死亡之峰,那是因为在这个高度已经看不到任何生命的痕迹,就连翼人或飞鸟也没法飞上这个高度。除了稀薄的空气、暴烈的寒风、漫天的大雪以及随时可能遇上的雪崩,最可怕的还有脚下随时可能出现的雪窟窿。这些像陷阱一样的雪窟窿,上面虚虚地覆盖着软雪,人要一不小心踩上去就会被它一口吞噬。还好夏风有过攀登珠穆朗玛的经历,一路上指点亚辛和纪萱萱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陷阱。二人不禁对夏风又是钦佩又是好奇,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吟游诗人如何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本事?到现在却还一直默默无闻,这些本事中的任何一样,都足以让他名扬天下。
经过亚辛和纪萱萱从未经历过、也无法想象的艰难跋涉,三人最后终于登上了死亡之峰!在暴烈的飓风中三人不顾呼吸的困难,忍不住吃力地高喊,这一瞬间,他们都忘了这次登山的目的,只沉浸在征服亚特兰迪斯最高峰的喜悦中。
“看”亚辛突然发现了什么,不过却因呼吸困难而说不出话来,只得指着下方向夏风示意,只见在下方一块晶莹的冰壁内,有什么东西在熠熠闪光。夏风仔细看了又看,始终无法确定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可以肯定那决不是冰雪的反光。夏风看了半晌,心中天生的好奇不由占了上风。虽然那儿崎岖陡峭,又不在下山的线路上,他还是在向亚辛和纪萱萱示意后,自己拿上雪锹,独自向那儿慢慢靠过去。
用雪锹勾着坚冰小心地滑到那面冰壁前,夏风终于看清了冰壁内的情形,只见两个中年男子正执着刀剑,摆出一副打斗的姿势,却被晶莹寒冰永恒地凝固在了这面冰壁中。其中一个明显是黄皮肤的东轩人,相貌威武,身材伟岸;而另一个则是金发碧眼、相貌英俊的西方人,夏风估计那就是大西族了。想来是突然出现的雪崩把他们瞬间埋葬,以致他们根本没作出任何反应就被冰雪封存,经过不知多少年的风云变幻,终于变成了两个栩栩如生的冰封标本。方才在山顶上看到的光芒,就是东轩人手中的那柄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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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剑在手中随意舞动两下,无论长短轻重都十分趁手,比蝉翼刀还合自己脾气。夏风满意地收起短剑,对那个东轩人挥挥手:“老兄,这剑留在这儿也是浪费,干脆送我得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Ok!老兄果然是爽快人,不打搅你们聊天,拜了!”
顺着原路回到山顶,只见亚辛和纪萱萱正躺在一背风的角落直喘粗气,夏风把剑递给亚辛看,亚辛蓦地就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激动地比划着说:“是是光明圣剑,传说中的”
“行了行了!”见他呼吸都十分困难,夏风不由打断了他的话,“下去再说吧,你要喜欢送你得了,反正是白捡来的。光明圣剑?当是玩《传奇》啊?”
三人相互搀扶着随着山坡向西而下,一步步挪到开始长有树木的半山腰,到了这里亚辛才能完整地说出话来,“光明圣剑,是当年东轩国第一剑客曹天望的随身兵刃,相传十多年前他曾与大西帝国第一剑手古尔丹吉约斗,结果二人都不知所终。原来他们竟把决斗地点选在了亚特兰迪斯的最高峰,结果又双双葬身在这里,难怪从那以后再没听到过他们的消息。真可惜了这两大绝顶高手!”说完唏嘘不已。
“哦,原来是学人家华山论剑啊!”夏风不由莞尔一笑,“朝天亡,这名字取得好,果然是在离天最近的地方亡了。”说着把剑递给亚辛,“你要喜欢就送给你了。”
亚辛蓦地睁大了眼,半晌才不可思议地问:“如此宝贵的兵刃你就随便送人?”
“谁让你先把蝉翼刀送了我,我收了你的刀却没能把瑶姬公主平安送到晋城,这柄剑算是我给你赔罪了。”夏风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再说性命相搏时,真正决定生死的往往不是兵器,而是勇气、胆略和头脑!”
亚辛眼里露出深思的神色,不由微微点了点头,却把剑又还给夏风:“这剑既然是你先得到,定是天意,我不能要。”
“哪有那么多的天意?我的话就是天意!”夏风说着依旧把剑塞给亚辛,亚辛还是坚决不要。二人正相互推辞间,一旁的纪萱萱一把便把剑拿了去:“你们不要给我得了,最多我不收报酬把这难题给你们解决了。”
两个男人这下没什么好推辞的了,当然也不好找纪萱萱要回来。夏风不禁在心里暗暗咒骂,本来是看亚辛那么喜欢这柄稀世宝剑,想送给他抵了当初收他蝉翼刀的人情,这样要是万一找不回瑶姬公主,也不至于继续跟着他浪费时间。谁知竟被纪萱萱这野丫头给搅了局。
在夏风的指点下,三人在雪地中挖个雪洞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继续向山下攀去。走到山腰,夏风看到雪地中那些高大的树木,不由灵机一动,用刀砍了一棵下来,再把一个已经用不着的包裹割成布条,把削好的树条用这些布条扎成一个简易的小雪橇,然后让体力已经完全透支的纪萱萱和亚辛坐上去,并教会他们如何控制方向和减速。自己则削了块简易的滑雪板,然后踏上滑板从山坡上呼啸而下,在前面为他们开路。高山速降也是夏风喜爱的运动之一,他那矫健的身手和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让亚辛和纪萱萱直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要照应他们的雪橇,恐怕他们还会看到夏风更为惊险的动作。
这一来三人下山速度加快了许多,没多久就越过雪线,抵达了树木参天的原始山林。
就在三人下山的同时,烈王蔺啸宇也率三百虎贲营勇士追到了铜峰山腰,一个探路的武士喘着气匆匆来到烈王面前,高声禀报道:“烈王殿下,我们发现了苍冥法师留下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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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山谷倒是越过铜陵,出兵大西国的好去处。”烈王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条山谷,他的目光就算在风雪中依然凛冽如初。这话让身旁的众将领心中暗惊,尽皆无言以对。
“咱们继续追上去!”烈王说着毫不迟疑就要向山谷中进发,却被一名将领闪身拦住。那将领三十出头,剑眉斜飞入鬓,凤眼中隐有冷芒闪烁,面部线条刚烈冷硬,身着御林军统领制服,即便全身裹在臃肿的皮毛大衣中,依然像柄利剑一般笔直挺拔。
“烈王殿下!”那将领抱拳拦在烈王面前,神态不亢不卑,“从这儿再往前便是大西国疆土,末将临行前领有虞帝口谕,任何军人不得越过国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边长风你好大胆!竟敢阻拦烈王!”烈王尚未开口,身旁一个将领已忍不住厉声呵斥起来,不过声音中明显有色厉内荏的味道。烈王不以为意地对他摆摆手,问道:“边统领,如今瑶姬公主被人掠过了国界,难道咱们就算了不成?”
“虞帝已令末将负责把公主救回来!”边长风边说边开始脱下保暖的皮衣和制服,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脱衣服,无疑是拿生命来冒险,众人都不明所以。方才那个呵斥他的将领故意刁难道:“边统领,虞帝口谕不容任何军人越过国界,你怎么救公主?”
边长风把最后一件军服脱下来叠好,然后再裹上保暖的皮衣,这才对那将领淡淡道:“我将以普通百姓身份进入大西国,找不回公主就不再回来。望将军看在同僚份上,把我的军服带回晋城,转交给我的妻子。”
见他独自踏入了风雪弥漫的山谷,烈王忍不住摇头叹道:“边统领,虞帝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不折不扣地去执行,为何本王的请求你始终都置之不理?”
边长风没有回头,风雪中响起他那不咸不淡的声音:“国无二主!”
烈王面色一寒,但跟着又指着他远去的背影对身旁的虎贲营武士们赞叹道:“作为军人,都应该像他那样!只是一定要先弄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一国之主!”
武士们望向边长风的目光都有些复杂,有尊敬,有佩服,也有同情。只见远处边长风那孤单笔挺的背影,渐渐没入了大雪飘飞的苍茫世界
远远看到山脚下那个小村落,夏风忍不住小声嘀咕:“不知道大西人是不是好客?会不会热情款待咱们,让咱们好好吃顿饭休息一夜?我现在就想有个席梦思。”
“席梦思?”亚辛和纪萱萱都是一愣。夏风忙解释说:“席者,草席也,睡在草席上做梦或发呆,就叫席梦思。”
二人回味半晌,均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纪萱萱更是满脸的钦佩:“你随便胡诌一个词,意思都那么的贴切,果然不愧是诗人啊!”
“你不用担心大西人,”亚辛一脸轻松,并没有进入敌国的紧张,“大西国的东部依然是我东轩人占绝大多数,尤其是这铜陵山脉一带,因为土地贫瘠,气候寒冷,很少有大西人的足迹。看那村落的建筑模样,依然是我东轩族的同胞。”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村前,远远就有几只恶犬扑出村来相迎,直冲三人狂吠,跟着是几个拿着扁担锄头的黄皮肤东轩村民迎了出来,个个一脸的不善。
“又是山那边过来的,多半又不是什么好人。”一个愣头青模样的年轻村民虎视眈眈地盯着三人,眼里满是敌意。亚辛见状忙陪笑说:“我们确实是山那边过来的行脚商人,在山上遭了暴风雪,货物都丢了,伙伴也都走散,还望大家好心收留一晚,我们定有重谢。”
“那个穿黑袍子的家伙是不是你们的伙伴?他还带着一个漂亮姑娘!”一个村民突然喝问道。亚辛忙解释说:“他不是我们的伙伴,而是掠走了我们伙伴的强盗!”
“哦,你们也被他抢劫了?”村民们面色稍霁。亚辛见状忙道:“我们正是要一路追踪他,从他手里吧我们的朋友救下来。你们见过他?可知道他的下落?”
几个村民立刻七嘴八舌地抢着向亚辛解释起来。原来离他们并没有见过那个黑袍魔法师和瑶姬公主,而是得到不远一个村子传来消息,说一个黑袍人带着个姑娘来到村里,山民们好心地款待了他们,谁知那少女突然向山民们求救,说她是被那黑袍人掳掠来的公主。几个血气方刚的山民自然要找那黑袍人理论,双方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顷刻间那黑袍人就连杀数人,抢回了那姑娘,跟着上马绝尘而去。这消息让大家对山那边过来的人都充满了戒心甚至敌意,所以才会如此对待亚辛他们三人。
“你们可知道他要把那姑娘带去哪里?”听到这消息,亚辛忙追问那黑袍人的下落,一个村民不敢肯定地说:“听传来的消息说,那黑袍人好像是要到大西国的京城波塞东。”
“他们要去波塞东?”一听到瑶姬公主的下落,亚辛就恨不得立刻追去。夏风忙劝道:“咱们也不急在这一时,先在这儿休息一夜,明日再出发不迟。最好还能找到几匹马,这一路千山万水,又没有直达班机,咱们若没有牲口代步,那要走到什么时候?。”
亚辛一听也是,只得在村中暂时歇息一夜。山里的夜寒冷而漫长,三人被安排在村里最富裕的村长家里,纪萱萱独占了村长之女的闺房,而亚辛和夏风则住在她的隔壁。数日的疲惫,使夏风和亚辛早没了联床夜话的兴趣,二人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里,隔壁纪萱萱的尖叫把二人惊醒,慌忙披上衣衫过去一看,只见纪萱萱面色煞白,神情惊恐,不住对二人道:“这这屋里有鬼!”
鬼?夏风差点要骂出来,忍了半天才说:“纪大小姐,半夜三更你把我们叫起来,又是要我们听你讲你那个关于金字塔的恶梦?”
“不是梦!”纪萱萱更不没心思理会夏风的挖苦,只抓着二人的手不住地说,“我听见房里有动静,虽然很细微,但依然清晰可辩。我还发现有桌上一块肉干不见了,我的衣衫和包裹也被动过!”
“或许是老鼠吧,山里总是有不少老鼠的。”夏风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女孩子总是怕老鼠,对它总是要大惊小怪,对此他也表示理解。谁知纪萱萱猛一下抓住他的胳膊,满脸惊恐地说:“不是老鼠,决不是老鼠,因为因为我听见了他们说话!”
缩在房间一角,夏风感到有些好笑。从来没想到过自己居然会用“真实幻境”的顶极装备隐身披风来抓老鼠,这要让别人知道,肯定会笑掉大牙。
房中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缩在披风中的夏风倦意渐浓,不由打起盹来,正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一阵老鼠活动的悉索声,跟着是一声微不可察的悄声嘀咕:“喂,这儿还有好吃的!”
夏风猛一下就惊醒过来,躲在披风中凝目望去,只见两个细小的影子正相互帮助着爬上桌子,桌子刚好在窗前,月光静静投射到桌上,把桌上那两个影子照得一清二楚,那是两个身高仅有三、四寸、五官四肢俱全的小人!
“快来人啊!”床上的纪萱萱突然一声惊叫,顿时把两个小人吓得转身就跑,二人灵活地沿着桌脚滑到地上,然后向床底跑去,不想身披隐身披风的夏风早已悄然拦在那里,其中一个小人立刻被他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拈了起来。
“放开我!快放开我!”小人拼命大叫,可声音依旧十分细微。夏风收起隐身披风,刚好门外的亚辛也冲了进来,借着他手里的灯盏,夏风终于看清了手里那小人的模样。只见他除了身材细小外,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穿着精致小巧的衣衫,甚至腰中还别有一把短刀。正打量间,只见他突然拔出短刀就向抓着自己的手指刺去,夏风一惊,忙松开手指,那小人立刻落到桌上,翻身爬起就想跑,夏风忙取过桌上的茶杯,一下子便把他扣在了杯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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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稍稍抬起杯子,留出一道缝隙,片刻后只见一把精致小巧的短刀从缝隙中扔了出来,夏风捡起那刀子,只见它就像是一件小巧精美的玩具。夏风收起刀子,这才把杯子揭开,只见那小人面色煞白,蹲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眼珠咕噜乱转,似乎是在寻找脱身的机会。
“嗨!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夏风。”夏风脸上露出友善的表情,边自我介绍边向那小人伸出一根手指,那小人眼里露出惊疑之色,犹豫半晌,终于伸手握了握夏风的手指,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叫山姆!”
“山姆,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夏风友好地摸摸他的肩膀,脸上露出真诚的微笑,同时把刀子还给山姆,“别随便拿刀子刺人,它对别人没什么威胁,却会激起别人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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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爱的小人!”纪萱萱眼里露出看到小猫小狗的神情,伸手就要去摸山姆,却把他吓得连连退缩,亚辛也立刻拦住她说:“别碰他,那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怎么这么说?”夏风不解地问。亚辛脸上露出厌恶之色,解释说:“我小时候听老人说过,这世上有这种生活在暗处的卑鄙小人,他们像老鼠一样盗窃人们的粮食和物品,损坏人们的东西,还窃听别人的隐私并到处传播,比老鼠还可恶,因此人人得而诛之,‘打小人’也是咱们的一种风俗和本能。本来以为世上再没有小人了,没想到在这儿又碰到一个。”
“我我们不是小人!”山姆连忙大声分辩。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夏风不由笑着问道:“那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借之族’,就像东轩族和大西族一样,是一个特殊的民族,只是个子有点矮小罢了。”山姆大声说道,可声音听在旁人耳中还是有些细微。夏风哑然失笑,“是啊,只是有‘点’矮小而已。”跟着他又饶有兴致地问:“借之族?为什么叫这个怪名字?”
“我们是靠借他人的东西生存。”山姆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脯,“你们巨人占据了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没给咱们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土地和生活环境,因此我们只有靠借你们的东西来生存。我们通常借了东西是要还的,除了粮食,其实我们吃得又不多。”
“噢,难怪!”夏风恍然大悟,“难怪我有些小东西常常找不到,过段时间却又莫名其妙地在最显眼的地方找出来,那都是你的族人们干的吧?”
“没错,我们一般情况都是有借有还。”山姆理直气壮地点点头。夏风突然想起这种情形是出现在自己的现实生活中,不由一呆,暗道:莫非现实中也有“借之族”?
众人的动静早惊起了村长,只见他也擎着油灯进来看个究竟。一见桌子上的小人,他立刻脱下鞋子就高叫:“快打小人!”说着就要往山姆头顶砸下去,夏风忙架住他的胳膊不悦地喝道:“住手!他是我的朋友山姆!”
“你你居然跟小人交朋友?”村长一脸惊诧。夏风立刻纠正说:“他不是小人,而是‘借之族’的山姆!”
“山山姆?”村长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大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夏风也不理会他的惊诧,把桌上一块肉干塞给山姆说:“快走吧,以后出来要小心点,不是每一次都会这么走运。”
山姆目瞪口呆地抱着肉干,满脸疑惑地问:“你你让我走?还给我吃的?”
“是啊,你们吃得又不多。”夏风不以为然地笑笑,“可惜我个子太大,不然还真想到你家里坐坐,喝杯茶聊聊天,顺便也认识一下你的家人。”
山姆愣了半晌,突然向夏风招手说:“你跟我来!”说着灵活地滑下桌子,然后来到屋角,指着地上的地板对夏风示意,“你把这儿撬开。”
夏风不明所以,一旁的亚辛已抽刀把那木板撬开来,立刻暴露出地板下那间精致小巧的房子,有厨房,有客厅,有卧室,甚至还有卫生间。夏风饶有兴致地参观半晌,最后惋惜地摇摇头:“可惜这一撬开,你的天花板全给毁了。”
“是啊!”纪萱萱也插嘴道,“你的家让人知道后,恐怕也不能住了,村长可不会像我们这么好心。”
“我也不想在这儿呆下去了!”山姆大声道,“我们‘借之族’生活的圈子一向很小,通常就只在这个村子里。我一直想到远方去看看,去做一个勇敢的冒险家。我听说你们要去最繁华的城市波塞东,把我也带上吧,你们是唯一友好对待‘借之族’的人,我相信你们!”说到这他的神情黯然,“再说我也没有了家人,他们全都死在这个村子的巨人手里。”
夏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山姆,不由想起了自己,自己何尝不是对平淡无味的生活感到厌倦,这才不住地参加各种各样危险的极限运动,到世界各地去冒险。这山姆要是一个正常人,恐怕也是一个不甘于平凡的极限爱好者。这样一想就有答应他的心思,便把目光转向纪萱萱和亚辛,想看看他们的意见。
“好啊!”山姆的可怜身世早已博得纪萱萱的同情,一看夏风有带上他的心思,她便率先鼓起掌来,“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人,我愿意跟他做朋友。”
“尊敬的小姐,”山姆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我是‘借之族’的山姆,不是小人!”
“哦,对不起山姆,我是东轩族的纪萱萱,很高兴认识你。”纪萱萱赶紧抱歉地向山姆伸出一根小手指,山姆捧着她的手指很绅士地吻了一下,把纪萱萱逗得“咯咯”乱笑。亚辛一看二人都打算带上山姆,只得没好气地道:“既然你们两人都同意,我也没啥好说的,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千万别太相信这些小人。你们别忘了无论在大西族或咱们东轩族的语言中,都是把最卑鄙最无耻的家伙比喻成小人。”
“别胡乱联系好不好!”夏风忍不住拍了亚辛一巴掌,自己心中却在嘀咕:是啊,现实生活中也是把卑鄙无耻的人比喻成小人,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什么联系?难道现实生活中也曾经有过这种“借之族”的小人?
“我们同意带上你了,去准备一下吧。”见亚辛不再反对,夏风便对山姆示意,“不过我们只答应带你到波塞东,然后你就得自己独力求生。我们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太好了,你们把我带到波塞东就成!”山姆说着钻进自己房子,胡乱收拾了一些衣衫和随身用具,出来后又不好意思地问:“我我可不可以带上我的朋友波纳,她也想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
“没问题,也不在乎多带一个。”
一听夏风这样说,山姆高兴地对三人说一声:“我这就去叫她。”说完钻入地板下的甬道,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不一会儿,他已拉着个犹犹豫豫的小人出来,向三人介绍说:“她就是波纳,我最好的朋友。”
波纳比山姆要瘦弱许多,也比山姆要胆小,穿着漂亮的花衣服,梳着两个长长的小辫。夏风一看见她就觉得像极了安徒生童话中的拇指姑娘,不由恍然大悟,笑问山姆:“她是你的女朋友吧?你这是要带着她私奔?”
山姆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的父母嫌我不够机灵,家里又比较穷,不同意把女儿嫁给我,所以我只好带她私奔了。”
小人也要嫌贫爱富?夏风觉得十分有趣,看看山姆那被撬开的家,不由玩笑道:“你这家不错了,三室一厅带厨房卫生间,还是全装修,起码相当于中产阶级。为了爱情你全都放弃了?”
山姆深情地望了牵着的波纳一眼,“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夏风的友好和轻松让波纳渐渐平静下来,很淑女地小声与三人见礼招呼。一旁的村长见三人居然跟两个小人交上了朋友,不禁迷惑不解地摇着头离开,边走边感慨说:“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经这一闹,五人都无心再睡眠,看看外面天色也快亮了,干脆收拾行囊准备上路。村里除了可以买到粮食,没有马匹也没有骡子,夏风三人只好打算到前面市集再碰碰运气。而山姆和波纳则躺在一个特制的木头盒子里,由夏风一路带着,第一次踏上了他们冒险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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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东轩人的康腊老汉一家,像所有住在东城的东轩人一样平平常常,既没有奢望也没有绝望地生存着。百年前大西人攻破太阳城的惨烈早已成为一种遥远的传说,即便年逾花甲的康腊老汉也几乎快忘了那个传说,到他儿子这一代更是每日里起早贪黑地忙着赚钱养家糊口,早已经对百年前的传说失去了兴趣。只有康腊老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偶尔想起自己的祖先曾经是东轩人,曾经创建过雄霸整个大陆的东轩帝国。
一匹高大健硕的长毛骏马无声地在康腊老汉的家门口停下里,马上的骑手似乎很清楚自己要找什么样的人。翻身下马后信手一挥,原本插着的门就无声而开,他则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牵马就进了这小小的院落。
“什么人?”康腊老汉夜里总是很惊醒,立刻就操起家伙出来看个究竟,曾经为大西帝国服役十多年的经历,使他根本不怕寻常盗贼,不过这次来的不像是个盗贼,因为没有一个盗贼会这般从容,尤其还牵着一匹骏马。
身穿黑袍的不速之客没有理会康腊老汉,而是把马拴在门旁,然后从马鞍上抱下一个人来,像拎小鸡一样拎进了康腊老汉的房间。康腊老汉傻乎乎地跟进去,本想喝问他要干什么,可对方那死神一样的打扮以及僵尸般惨白的脸,让康腊老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速之客把那个人放到屋中的椅子上,康腊老汉这才发觉那是一个神情痴呆的美貌女子,看打扮应该还是个贵族女子。正打量间,只见那黑袍来客把一个褡裢扔到桌上,解开褡裢的绳子,房中顿时金光灿灿,那竟然是一褡裢的金币!康腊老汉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币,眼睛顿时就直了。
“你什么话也不要问,只严格照着我的话做,这一袋金币就是你的。”不速之客边说边把金币尽数倒出来。
“为什么?”康腊老汉刚问第一个问题,那不速之客便抓起一把金币塞回自己怀中,却什么也不回答。康腊老汉顿时想起他方才的话,对金币的渴望立刻超过了好奇心,不敢再问半个字。
“这个女子我暂时交给你帮我照顾,她现在像个白痴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你只需每天喂她吃喝就成,直到我来接她为止!只要你不出什么差错,这些金币就是你的。”
康腊老汉望着那些金币使劲咽了口唾沫,对方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虽然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可想到方才对方的话他就什么也不敢问。那不速之客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淡淡问:“如果这期间她有什么差错,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康腊老汉呆呆地摇摇头,不速之客那张隐在黑色斗篷中的脸阴阴地一笑,指着外面说:“你一家大小包括你两个孙子共七口,就会像你猪圈中那七头猪一样!”
说完黑袍人就开始往外走,康老汉忙收起金币疑惑地跟出来,却见自家猪圈并没有什么异状,正疑惑间,只见那黑袍人双掌掌心中有闪电一般的莹光亮起,跟着就像一道闪电落到了猪圈里。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转头对康老汉说:“今天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不然有什么结果,我想你也猜得到。”
他的眼光把康老汉吓了一大跳,那是一双对任何生命都冷漠到冰点的眼光,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说完这话他已牵马出去,等康老汉追出来一看,却早已不知去向。
鬼!一定是鬼!康老汉哆哆嗦嗦地回到院中,没有听到任何马蹄声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不是鬼是什么?想到这他忙提灯到猪圈边一看,顿时吓得一跤跌坐于地,只见七头肥猪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就已经与脖子彻底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