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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兮浅眼前一亮,飞快的划过一道精光,居然惊动了太子。
“见过太子殿下!”,众人齐齐行礼。
“免礼平身”,楚靖宇声音洪亮却不失威仪,眉宇间温润如玉,但惊喜过后的江兮浅却不由得暗自蹙眉,这太子来得也太过不是时候了,虽然并不排斥楚靖寒,但她并没有跟皇家扯上关系的打算。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皇家对她来说都是麻烦的代名词。
“不知皇兄这是……”,楚靖寒同样心头带着疑惑,低首垂眸,嗓音微沉。
“呵呵,听小李子说楼外楼的逍遥公子在此处遇到些麻烦,本宫忝为东道主,自是不能作壁上观”,楚靖宇话一出,原本就面色苍白的季巧巧和齐紫晴两人更是摇摇欲坠。
太子这话,无疑是为逍遥公子撑腰!
众人心头顿时明了,就算是有怜香惜玉之心的人,此刻也收起了心头的怜悯,为了位声名狼藉的女子跟太子杠上,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只是这楼外楼就算再怎么……难道太子想拉拢楼外楼?
江兮浅眉毛微挑,突然浅笑淡道,“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既是如此,这枚东珠的出处就麻烦皇兄了”,楚靖寒淡淡的递出那枚东珠,李公公随即接过来,呈给楚靖宇过目之后,接到他的眼色,这才淡淡的,“这枚东珠乃三年前外藩上贡,陛下体恤赐予丞相大人的。”
“呃——”
“那倒是不知是出自江小姐还是季姑娘之手了?”
“肯定是江小姐,难怪呢?季姑娘可是凤都第一才女,怎么会做出这般下作的事情来!”
“非也,非也!据说那季姑娘在相府可是比江小姐受宠!”
“传言吧,难道江丞相对季姑娘还能越过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去?”
“……”
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可就算再小声,对于他们耳目聪慧的人而言,也只是掩耳盗铃罢了。
此刻众人口中的两位主角,都静静的立在一处。
季巧巧是面色惨白一片,虽有幂离可却遮挡不住那颤抖的身姿;反观水阳,在若芸搀扶下,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孤傲,整个人显得清萧淡漠,却自有风华。
江兮浅冷声,“既是出自相府,那只要让凤都三公子之一的江公子前来,不就真相大白了?”
“逍遥公子说得是,来人呐,请江公子!”,楚靖宇淡笑,不过短短片刻,江文武到来,看到那身子单薄,靠在翠文身上摇摇欲坠的季巧巧,和捂着胸口不断轻咳的“江兮浅”以及站在她身后梨花带雨的若薇和沉默不语的若芸。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江文武单膝跪地行礼。
“江公子免礼,召你前来只为一事,三年前外藩进宫父皇曾赐予江相一枚东珠,不知这枚东珠现在何地?”,不愧是太子,这问话也是极有技巧的,江文武身为云湖盛会的评委,断是不能像太子这般中途离场,是以虽心中隐隐知晓江兮浅和季巧巧之间发生了什么,却不知到底何事,只是却有些好奇太子为何会突然问起那枚东珠的事情,却还是答道,“启禀太子,若草民没记错,那枚东珠父亲转赠给了表妹。”
哗——
“哦?原来如此”,楚靖寒微微颔首,转头看向面色死灰的季巧巧,“季姑娘可还有何话说?”
“我——我——”
“哼!”,楚靖宇冷哼一声,刚要发作,一旁的水阳紧咬着下唇,“太子——”
“太子殿下,此事可否容逍遥自行处理?”,江兮浅凝视水阳,转头看向楚靖宇。
“也好”,楚靖宇颔首,“盛会赛事在即,本宫身为评委不好离席太久,若逍遥公子得闲,还请到太子府小叙。”
“太子盛情,草民受宠若惊”,江兮浅拱拱手。
“那本宫静候佳音”,楚靖宇眼色一暗,不过很快就恢复常色。
太子离开,江文武身为评委自然不能多留,只是这短短片刻,他已经将事情了解了大概,他实在想不到巧巧怎么会用这种方法陷害浅浅,为何她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呢,都是他的妹妹,他该如何?想到这里,心里一片黯然。
“散了吧”,楚靖寒淡淡的开口。
众人三三两两的离开,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另一侧的转角处,一名少女双目崩裂,死死地瞪着被若薇和若芸搀扶着的水阳。
贱人!贱人!
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勾引寒哥哥!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江兮浅,江兮浅,是你自找的!
胆敢勾引寒哥哥的人,都得死!
“郡主”,身后的丫头看着少女面色扭曲,有些心惊地开口。毕竟这里是云湖盛会,达官贵胄云集。
“哼”,少女容颜艳丽,身材姣好,转头双眸宛若毒蛇死死地盯着那丫头,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心惊胆寒的,“我们走!”
江兮浅,你就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楚靖寒低首垂眸,让人看不到他的眼,亦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今日之事,实在抱歉!”
“无妨”,江兮浅慵懒得宛若刚睡醒的小猫,淡淡地抿了口茶。
“师兄,刚才上楼时听到他们说什么江小姐、季姑娘和逍遥公子什么的,发生了何事?”
突然紧闭的门从外面被砰的一声推开,琴棋书画四人立刻全身警戒在看到提着包裹的凤邪时松了口气,若画瘪瘪嘴,却不敢如之前那般放肆,任是谁都能看出来,江兮浅自外面回来之后,心情可不大好。
自家公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可没人敢去撩拨。
楚靖寒斜睨了他一眼,“那么多话作甚?”
“嘿嘿,这不是好奇嘛,逍遥这是你要的药材”,说着大喇喇的一屁股坐在江兮浅旁边,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大口。
江兮浅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琴棋书画四人的眼刀齐齐朝着凤邪扫过去。
“都这么看着我作甚?还是美人儿们想通了,觉得小爷这般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凤邪啪的一声甩开折扇,故作潇洒的模样,让四婢只觉得头顶一片乌鸦飞过。
“你刚喝的是我的茶杯”,江兮浅打开包裹,语气不咸不淡。
“什么?”,凤邪立刻跳起来,“你喝过的?”
江兮浅手上动作不急不缓,微微颔首。
“啊——”
凤邪突然尖叫着跑出去。
江兮浅两手飞快地将药材配好,“棋儿,去三碗熬成一碗,文火慢煮。”
“是!”,若棋接过药包。
只有若画还愣愣地看着那摇曳生姿的大门,目瞪口呆着,江兮浅好心地替她解释,“凤兄有洁癖!”
“呸——居然敢嫌弃我们公子”,若画回过神来,对凤邪的鄙夷更甚。
江兮浅嘴角抽搐,关她什么事?
“公子刚才脸色好可怕”,若画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放松下来。
“怎么,吓到美人儿了?”,江兮浅大喇喇地双手搭在扶手上,下巴微扬,面带轻佻。
“爷,你坏!”,若画故作娇羞。
“哦?来说说爷哪儿坏了,嗯?”,说着双眸微挑,眼波荡漾。
楚靖寒倒是没见过江兮浅这般,只是心头那股违和感越发的强烈,“这棋书两场不知谁顺利晋级了?”
“让爷猜猜!”,江兮浅双眼微眯,看着赛场上,那公公正指挥着侍卫准备画场比试所需。
“洛珊珊和左欣悦必是进了!至于剩下的,石敏儿,宋莲乔,岳沛春,宋珏雨还有赵宇瑞和左清平!”
江兮浅不紧不慢地点着名字。
若画眼前骤然一亮,“公子真厉害,全中!”
“呵呵,那是也不看看爷是谁”,江兮浅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若书端着托盘摇摇头,也就画儿那丫头看不出来,这参与比赛的,也只有这八位的家世稍微强些。
按理左家和洛家之人都可直接参加赛后挑战的,不过两家都是近年才回凤都,只怕是想摸摸底吧。
江兮浅耸耸肩,“原以为有什么好看的,当真无趣!”
倒不是那些评委作假,只是这大家族的教育当真不同,请的师父,学的技艺,甚至家族对子女的要求都非常的严苛,尤其是庶出子女要想出人头地,学好这些自是重要的。
——弃女重生——
时间一晃而过,等若棋将药熬好时,凤邪早已经回来。
只是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狼狈。
期间,齐浩远的贴身小厮曾送信让江兮浅给季巧巧诊治被拒绝了,后来也不知情况如何。只委婉地送走了那师兄弟,江兮浅与四婢吩咐了声,直接进内室休息了;这比赛无趣得紧。
银面宛若最尽职的骑士,双手环胸,倚在大红的柱子旁。
等江兮浅醒来,已是下午。
“公子您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若画嘟着嘴,一边替江兮浅整理衣衫,一边嘟哝着。
“哦?那比赛可曾完了?”,江兮浅随口一问。
若画却是瘪瘪嘴,“早结束了,现在正是挑战呢,那赵家小姐和蓝家小姐的琴艺倒是不错,只可惜终究还是输了。”
“那最后谁夺魁了?”,江兮浅挑眉。
“哪那么容易”,若琴端了铜盆进来,“前面人家可是一场场比赛的,这挑战也不能太占便宜不是,自然得一项项比过,那蓝赵两家的小姐都输在了棋艺上。”
江兮浅微微颔首,她之前也曾疑惑过,只是原来如此,这样倒也公平。
“现在还有几人挑战?”,江兮浅觉得有些无趣,若不是不能提前离场,她早就回去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琢磨琢磨千年血莲呢。
“不多,就三位了,想来公子定是会感兴趣的”,若琴微微一笑。
“哦?都有谁?”,江兮浅好不容易来了些许精神。
“云梦公主府的瑶溪郡主,三皇子府的宝珠郡主,至于剩下的这位嘛”,若琴故意卖关子似的。
江兮浅没好气的,“你这丫头,讨打不是?”
“奴哪敢啊”,若琴讪笑着,“公子定想不到这最后一位是谁!”
“还不是相府的大小姐江兮浅”,若画扬起下巴。
“哦?”,江兮浅倒是有些好奇,水阳没有她的命令断是不会做这无聊之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季巧巧!
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呢!
江兮浅摩挲着下巴,双眼微眯,“那季巧巧可曾比过了?”
这是废话!
“太子宣布了,那季巧巧自己故意摔断腿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连上届魁首的称号也被剥夺了,说是德行有亏,不配第一才女的称号呢”,若画声音柔弱却不似季巧巧那般而是带着一股子妖娆和魅惑。
江兮浅摩挲着下巴,原本是打算揭开那季巧巧的面具,只要让她赢了那赌局便是,结果不想让她得了个惊喜。
如今那季巧巧算得上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只是这挑战赛,名既然已经报上去,断是没有弃权的可能了,她该怎么把这事儿糊弄过去呢?
“看,瑶溪郡主上场了!”
就在江兮浅思索着该如何的时候,旁边若画一声惊叫将她拉回现实。
只见姚瑶溪一身鹅黄色宫装罗裙,配上春色海棠,修长白皙的脖颈,不足巴掌大的脸颊,精致的五官,尚未发育完全却挺直修长的身形,不难看出日后定是个美人。
一炷香的时间,琴棋书画舞,对挑战者来说,是有些勉强了。
乐声起,带着欢快明媚,宛若三月春风起,百花争妍斗艳,四海升平;又好似活波少女花间嬉戏,就在众人听得兴起时,乐声骤停,姚瑶溪翩然起舞,手执毛病,一边飞快地在雪白的屏风上游走,一边却思索着棋盘上的珍珑。
居然是以这样挑战方法!
江兮浅倒是有些诧异,她还一度以为是两个人的pk呢?
只是这样的方法对挑战者来说,难度的确大了很多,尤其是那珍珑,能解开的少之又少,一边作画一边起舞,还要思索珍珑的解法,一心三用,比起按部就班的琴棋书画舞的比赛来说,是要难得多!
“时间到!”
那公公尖利的嗓音响起,姚瑶溪面带遗憾之色,放下手中的狼毫,对着观众席恭敬地福了福身,而后退下。
到底是公主府教导出来的嫡女,那通身气度,就算是挑战失败,也仰首挺胸,江兮浅点点头,“不错!”
“连最简单的珍珑都未解开,公子这般评价未免有失偏颇”,若棋瘪瘪嘴。
“谁不知二姐最善棋道,跟这些丫头比算什么,有本事你赢了公子去”,若画显然对姚瑶溪有些好感。
“小四你讨打!”,若棋横眉。
若画吐了吐舌头,“那瑶溪郡主的画工底子倒是不错的,只是这画法却太过迂腐了。”
“嗯”,江兮浅微微颔首。
只是这凤都的大家闺秀,接受的教导有限,大都是生搬硬套的,那姚瑶溪画的山水红梅是有些突兀牵强了,但也不算太过。
评委很快给出了结果,太子楚靖宇示意,那公公将东西撤下去,接下来是宝珠郡主了。
虽然这位宝珠郡主在众贵女中声明不显,但却非常特殊。据说她本是山中孤女,阴差阳错救了毒发的楚靖寒,被当年的熙妃认作侄女还向皇帝讨了这郡主的封号。
宝珠宝珠,如宝如珠,甚至在熙妃弥留之际,还不忘嘱托楚靖寒好好照顾宝珠!
江兮浅摇头,看着那宝珠有条不紊的弹琴作画解珍珑……
“这样下去时间定是不够的”,若书微微蹙眉。
“所以瑶溪是聪明的”,这挑战赛评分是五项总分,就算每项差些也总好过丢一项零分。
四婢皆颔首,要知道这挑战赛过后,公布出来的结果就知道这一届的魁首了。与往届不同,这一届只有一名魁首,还有那般惑人的奖励……
一炷香时间很快就过去,不出江兮浅所料那宝珠郡主根本没法完成,最后气匆匆地下台去了。
“下一位,相府大小姐江兮浅!”
“哄——”
全场再次一片哗然,连太子楚靖宇和三楼楼阁处的云梦公主都忍不住微微蹙眉。
“什么?”江文武失态惊叫。
“江兮浅何在?”,那公公再次夹着嗓子。
水阳无可奈何,看着屋内季巧巧那得意挑衅的眼神,她冷冷地扫过,而后起身,“江兮浅在!”
“准备吧!”,那公公语气不咸不淡,只是对这位江大小姐委实不抱什么希望。
“公公且慢,小女子并未报名参赛!”,水阳淡淡的开口,“还请公公明察!”
“哦?”,那公公瞪着眼睛,翘着兰花指。
刚下场的宝珠却心中冷笑,淡淡开口,“素闻江大小姐才名,今日既然名已经报上了,何不让我们开开眼界?”
“就是,三年前巧巧可是勇夺双魁,身为相府嫡女江小姐不会是怯场了吧?”,宋珏雨也暗自嘲讽着,这个贱人居然敢陷害巧巧,哼,我倒要看看要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草包,还有没有人会帮着你!
水阳抿唇不语。
江兮浅却倚在窗户旁,淡淡的开口,“两年前曾有幸闻得江小姐一曲,回味至今,今日不知再有此荣幸?”
“哦?没想到江小姐竟由此技艺”,太子楚靖宇斜睨了水阳一眼,点点头,“那公公去查一下怎么回事,江小姐今日既来了,索性也与大家同乐一番如何?”
水阳心中了然,恭敬地福身,“民女遵命!”
“准备吧”,太子淡淡的声音传来,负责场控的侍卫们飞快地更换了布具,江文武双眸怔怔地盯着水阳,看着她荣辱不惊,淡然地坐在琴前。
只见她薄唇微抿,双手轻轻地拨动琴弦,乐声铮铮琮琮,高雅清爽好似行走山间,广阅湖光山水,让人灵魂放空,尽情感受山水之美,可下一刻曲调骤然激烈,急促,众人好似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未知、黑暗、危险渐渐逼近,让人被生生带入那紧张和忐忑不安之中,就在大家的心都紧紧悬起时,曲调又渐渐缓和,好似刚才的紧张只是昙花一现,刚要放松些,猛然曲调骤然变高,随着铮的一声历响,曲调越发的急促,气氛也越来越压抑,让人身处其间,不断的挣扎……
随着那琴音一波接一波的反复,杀意渐渐弥漫,众人都好似越过舞台看到一片战火硝烟,战士们浴血奋战,敌军负隅顽抗,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又忽然山回路转……
曲音渐行渐远……
“时间到!”
随着那公公的尖利嗓音,水阳从古琴面前起身,对着舞台下方恭敬地福身,而后不卑不亢的离开,她本就不在夺胜,什么云湖盛会的魁首,她不放在眼里,小姐更不会!
只是那季巧巧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从今之后,她倒要看看,这凤都之中还有谁敢说小姐是废物草包!
“她倒是聪明”,若画瘪瘪嘴。
江兮浅也微笑着,没想到水阳这丫头也是烈性的,竟然会选择这首曲子,不过这样也好!
良久,众人才从琴音中回过神来。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不知是谁慨叹出声。
一时间整个桃韵阔宛若炸开般,那些自诩才子佳人的公子贵女们都带着佩服和决然。
“想不到江大小姐竟有此造诣,果然流言误认呐!”
“呵呵,兄台说的是,倒是我等愚昧了!”
“……”
季巧巧看着水阳不卑不亢的回房间,面上尽是狰狞,连掩饰都没有,“想不到妹妹竟然由此琴艺,平日里竟瞒得这般好。”
“倒是要多亏表姐呢,若非如此,妹妹又怎能被送出凤都拜得名师”,水阳不客气的呛声回去。
“那你现在开心了?看到我这幅模样,被众人嘲笑,江兮浅你怎么不去死!”,季巧巧忍不住抓狂。
“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水阳冷声。
“江兮浅!”,季巧巧咬牙切齿,“哈哈,你会有报应的,会有报应的!”
“我等着!”,水阳冷声,至于季巧巧她还没看在眼里。
云湖盛会最后的结果出来,倒是出乎意料,洛珊珊拔得头筹,姚瑶溪屈居第二。
纵使如此,水阳那一曲已经在众人眼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只是遗憾着,不知哪位江小姐的其他四艺是否也如琴艺这般出神入化,难逢敌手。
“银面,走吧”,江兮浅看着舞台上,那公公仍夹着嗓子在说些什么,江兮浅摇摇头。
琴棋书画四婢虽未派上用场,不过来见识一番也算是不错了。
回到楼外楼。
“公子可是要走了?”若画撅着嘴,其他三人也眼神灼灼。
“是该走了”,江西浅笑,“银面,可别忘了咱在赌坊的彩头!”
敢拿她江兮浅做赌庄,赔不死他!
“是”,银面恭敬的应声。
“还有今日云湖山庄出现的那波刺客”,之前情势危急并不觉得,但事后回想起来,江兮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两人的解释未免显得牵强,就算因为云湖盛会,总不可能将整个皇家别院的侍卫全都调入桃韵阔,更何况那波此刻来得太突然,虽招招致命,可却没什么目的。
若是冲她来的……
不应该!她的身份尚未暴露,其他人更不可能知晓,可若不是冲她来的,那一掌又该如何解释?
若不是楚靖寒替她挡了,恐怕她也得内伤。
银面点点头,就算她不说,他也是打算彻查的。
凡是威胁到她的存在,他都不允许!
那些人,总有一天他会把他们全部拎出来的。
“书儿他们暂时安置在楼外楼,我先回了”,江兮浅稍微思忖,若她再不回去只怕水阳会顶不住了。
“是”,银面淡淡的应声,眉宇间带着担忧,只是却被那银色面具遮住,可那双眸却仍旧能看得出来。
江兮浅淡淡一笑,“放心”,相府,该死的心她早就已经死了,如今那季巧巧也算是罪有应得,所要面对的,她亦是早有准备了。
果不其然。
她刚回到相府,和水阳将身份调换过来,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就听到门房来报,“相爷请小姐去书房。”
“哦?”,江兮浅脸上带着嘲讽之色,“行了,我稍后就去!”
“小姐!”,若薇面带担忧,虽然今日之事并非她们的过错,但那人对季巧巧却太过偏心难保不会发难。
只是这些她会在乎吗?
江兮浅在乎吗?
当然不!
“待会儿若薇陪我过去就行”,这话是对若芸说的。
主院,书房中。
江嘉鼎气急败坏,胸口剧烈起伏,看着站在桌案前的江文武,随手抄起镇纸,却没有扔出去,“我让你好好保护巧巧,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我”,江文武低着头,薄唇微抿,他是这届云湖盛会的评委,并没有跟季巧巧她们呆在一处更何况当时发生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可这话要怎么说,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你什么?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江嘉鼎面色难看,“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巧巧声明尽毁,你说怎么办?”
江文武沉着脸,不知为何却突然想到当初香菱被抓走时那满目嘲讽,江兮浅那冷漠的表情,心不由得抽了一下,“还是先让太医给巧巧治病吧,毕竟伤了腿,若是留下后遗症就遭了。”
“哼”,江嘉鼎冷哼,可面上却是好看了些,“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文武低着头只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可江嘉鼎的面色却是越发的难看了,“又是哪个死丫头,每次只要她在就没好事,我相府的脸都给她丢尽了!来人呐,去把那逆女给我叫过来!”
“爹——”,江文武此刻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咸。
“就算巧巧有什么不对,就不能回来再说?非要让毁了巧巧她才甘心吗?”,江嘉鼎面色难看,一巴掌拍在桌上。
江文武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当时那样的情况……
就算他没在现场也猜得到个大概,若是浅浅真的什么都不说,只怕现在声明尽毁的就是浅浅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好像被什么给抽了一下!
江兮浅站在门外深吸口气,听到屋内的厉声呵斥,脚步不由得放缓,原本准备敲门的手也放了下来。纵使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真听到时,为何心还是那么的痛,那么的痛……
“那个逆女……”,江嘉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江兮浅却再也听不下去,猛的推门而入,发出砰的一声,“丞相大人的意思是,就算那季巧巧把我踩到泥里,我还要跟她说声谢谢是吗?她季巧巧的名声毁不得,我江兮浅就活该给她做垫脚石?还是说那季巧巧才是你江嘉鼎的女儿,我才是捡来的那个!”
一口气吼出心中所想,江兮浅只觉得长长地松了口气,她一直都想问面前那人一句为什么?
现在终于问出来了!
即使没有答案,她也觉得无憾了,有些事情本来就不需要答案。
“你还有脸说,你这个逆女!”,反而是江嘉鼎被气得面色苍白,原本握在手上的镇纸一下子朝着江兮浅的脸扔过去,江兮浅冷哼,右手微抬,一道暗劲,不费吹飞之力将那镇纸反弹回去,掉在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江嘉鼎瞳孔放大,连江文武的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
“你——你——好啊,好啊”,江嘉鼎此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早知道你是这般模样,当初就该掐死你!”
“哦?那很可惜,当初你没掐死我,所以就再也没机会了”,江兮浅面色一沉,心中却是一片苦涩,面上却没有半丝表情,这就是她的爹。
世上最大的谎言,就是父母会无私的爱着自己的儿女。
看看面前这人就知道,明明她才是血脉相连的那个,明明她才是名正言顺的那个,可偏偏……
呵呵,痛吗?
早就已经麻木了!
江嘉鼎刚想厉声呵斥,江文武眼疾口快,“浅浅!”
“别这么叫我”,江兮浅此刻非常的平静,平静得让江文武都觉得有些可怕,“倒是不知丞相大人唤民女前来所谓何事?”
是了,是丞相!
江丞相!
而不是她的爹!
她只当她爹早就死了,在季巧巧入住相府第一天,她爹就死了!
该说是造化弄人吗?
江文武被呛声,尚未出口的话被噎在喉头,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还跟她说那么多作甚”,江嘉鼎面色难看,“现在巧巧腿断了,声明毁了,你高兴了?”
江兮浅突然笑出了声,“高兴,当然高兴”,重生三年,她最像做的就是撕下季巧巧脸上那层面皮,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捧在手心的是怎样一个蛇蝎女人。
现在她做到了,怎么能不开心?
“你——”,江嘉鼎气结。
“若是丞相大人无事,民女就先告退了”,江兮浅面无表情,冷冷地睨了江文武一眼,转身离开,只留下四个大字,“好自为之!”
看在大哥的份儿上,她还不想对江家如何?
可若是惹恼了她,就算颠覆了江家又何妨?
大哥若是看得上江家,当初就不会那般潇洒的离开了。
看到江兮浅离开的背影,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开始讨厌这个妹妹,甚至当初她主动提出离开凤都的时候,他还觉得松了口气,就好像,好像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再也不会有人不经允许进入他的房间,只要看上眼的都据为己有,若是不给就又哭又闹;再也不会有人缠着他的好友弟兄,死缠烂打;再也不会有人对着其他唤他哥哥的女子冷嘲热讽,再也不会……是啊,再也不会了。
三年后的现在她回来了,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她依旧那么的清高,那么的自傲;依旧那么的自我,那么的任性;只是却不再粘着他,甚至不再叫她一声武哥哥;也不再黏着浩远,开始恭敬却疏远的唤她齐世子;甚至每每看到他们,眼底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耐,江文武突然觉得心头一慌,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像大哥当年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了……
“砰——”
江嘉鼎将镇纸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让浑浑噩噩的江文武终于回过神来。
“为什么?爹为什么?”,江文武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坚持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江嘉鼎深深凝视江文武一眼,“还不快去给巧巧请太医,当真要毁了她的下半辈子你们才甘心吗?”
“爹我……”
“还不快滚!”
江嘉鼎此刻心里极乱,尤其是江兮浅临走时的那四个字,一直在他脑中回想着。
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难道她知道了?
不!
不可能的!
当初的那件事情他做的那么隐秘,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可是她那身内力……
“小姐,你太冲动了”,若薇叹口气,自家小姐在这种情况下暴露内力的确不是个好时机。
“那又如何?”江兮浅却不以为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江兮浅怕过谁?
——弃女重生——
三皇子府上,听松阁中。
凤邪呈大字状瘫在椅子上,大喇喇的,“师兄,今日可有收获?”
“嗯?”,楚靖寒将管家端过来的药一饮而尽,凤邪心中咋舌,“我说你那些暗卫下手挺狠的啊。”
“不然你以为能骗得过他?”,楚靖寒不以为意。
凤邪点点头,“这倒是,听说那逍遥居然是君无忧的师弟,难怪众多势力想靠上无忧谷而不能,这楼外楼却能独一份贩卖其成药,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未必”,楚靖寒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左手撑着侧脸,右手搭在扶手上,食指和中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只是那垂下的眼皮让人看不到他的眼。
“师兄的意思是?”,凤邪有些不解。
“行了,你有时间想这个,不如好好去打听打听君无忧的行踪,还有那老头子那儿,千年火莲和千年血莲寻得如何了”,楚靖寒双眼微眯射出一道危险的精光。
凤邪耸耸肩,“我都已经好久没见到那老头子了,上次他不是说去找老朋友嘛?说不定宝珠身上的热毒就解了。”
“解?那可是极热之毒,你当是那般好解的?”,楚靖寒没好气地。
“要我说,师兄你就娶了那宝珠,阴阳相合虽不能解了寒毒,至少能克制发作得不那么频繁,又何必……”
感受到楚靖寒扫过来的寒光,凤邪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只能暗自在心里嘀咕着,本来就是嘛,当初姑姑收养宝珠,打的可不就是这个主意,不然一个外姓郡主,何必要养在三皇子府上。
“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话”,楚靖寒周身气质骤然冷冽。
凤邪耸耸肩,“那宝珠可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嗯哼”,楚靖寒不屑。
“师兄最近对相府大小姐很感兴趣?”,凤邪尾音上扬,脸上写着硕大两个字——八卦!
楚靖寒悠悠地斜睨了他一眼,眉毛一挑,那些事情还用他说。只是心照不宣罢了,看在她曾经救过他一命的份儿上,只要她做的不太出格,他权当看不到罢了。
只是若仗着他这点儿子纵容当令箭,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楚靖寒冷哼一声。
凤邪只觉得背心一寒,讪笑着,“嘿嘿——那个——那个——无事我就先回府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可下一刻他就知道,他惹不起还真就躲不起,楚靖寒声音悠悠,带着一股子特有的寒意,“听说暗狱最近无端活动频繁,你带人去查查吧。”
“啊?”凤邪脚下一个踉跄,嘴角狠狠地瞅了下,一下子变成了苦瓜脸,“不是吧?”
“嗯哼——”,楚靖寒挑眉。
“知道了”,顿时凤邪宛若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暗狱啊——
他是真的不想去招惹那个小魔女啊,天知道那小魔女明明知道他有洁癖,居然还把他给仍……扔进了……茅坑!
呕——
想到这次,胃就忍不住泛酸。
果然都惹不起。
果然一个魔王一个魔女,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想着,凤邪一副悲壮就义的模样,双眼大瞪,滴溜溜的看着楚靖寒,让他去挑魔女的场子,这不是打着灯笼上茅房,找死么?
“查不到就不要回来了”,楚靖寒再下一道通牒。
凤邪再次脚下踉跄,险些没撞在房门上,只能蔫蔫地叹口气。
暗处的暗卫们,强忍着笑意,爷明明知道护法最怕暗狱的那小魔女可偏生每次都用这招,当真是百试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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