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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贼先擒王,这回,冷灿那远道而来的五千精锐,就等着乖乖投降吧!
他似已然得胜凯旋般,追上夜离觞,又怕归娴闻到血腥不适,忙以内力封住手上血腥浓重的头颅。
夜离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手上的头颅,没做声。
花错倒也也没想与他说什么,反正这回他是立功立定了撄。
“哎?归娴,怎没见古千绝出来?他又去哪儿了?”
归娴哭笑不得,从前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偶尔还会斗得鸡飞狗跳,多日不见,他这是也开始关心古千绝了?
“这问题,你该去问古千绝!”
“他愿意堕落,就堕落去!偿”
花错回头看了看宏大的楼阁,就见楼阁里有人出来,把冷灿的尸体抬起来,丢在了栈桥栏杆外的水里,地上的血污在阳光里化成灰白的粉末,被风吹散。
“不过,话说回来,古千绝离开这么久,还以为他回家养妻妾了,没想到……唉!亏得你之前那么宠着他!”
花错这口气,可真是够扼腕的。
归娴尴尬地看了眼夜离觞,辩解道,“我没宠他。”
花错揶揄,“你不宠他,谁宠他?”
夜离觞波澜无惊地冷睨他一眼,对归娴道,“本王相信爱妃没宠不该宠的男人!不过,爱妃身为一家之主,眼前有那么一两个红人,也是情理之中的,否则,如何在下人们眼中树立威信,如何激励下人们上进?”
归娴着实没想到,冷战这么久,他不但来英雄救美,还体贴地位帮她化解尴尬。
绝美大神夫君如此呵护,她除了点头如捣蒜,实在寻不到其他反应。
“夫君说的是……夫君说的是……”
嘴上如此狗腿地敷衍,心里却忍不住骇笑。
他这话倒也有趣,损人不利己,生生把花错划分到了“下人”行列中。
花错却从旁敢怒不敢言,一副吞了毒药的样子。
不过,想到“下人”,归娴就想到了甄嬷嬷,乐琴,乐棋等人,她从没有把她们视为下人,而是视为亲人的,甄嬷嬷更是比慕仙影更亲近的……忽然,她就再也笑不起。
到了岸边沿湖的大道上,归娴正搭着夜离觞的手准备上马车,猝然一片乱箭射来。
那乱箭却未能靠近她分毫,而似打在了什么透明的玻璃罩子上,在马车四周落下去,她看出夜离觞早有防护布了结界,担心地看他。
“离觞,暗处有五千精锐……”
她家夫君白玉冰雪似地俊颜上,却一派淡然,“爱妃先上车回家……”
夜离觞正要多宽慰她两句,花错就晃了晃手上的东西,朝着林子里大声喊道,“暗处的冷家军,你们听着!你们的主子冷灿,冷君诺,冷琉璃,都已经死了,想活命的,都给我……”
他话没说完,一支箭就朝着他的脑门飞了过来,且箭上凝了真气,虽然没破了夜离觞布下的结界,却像是一根钢针刺在了玻璃上,不但卡住了,还卡得结界裂开了几条狰狞的缝隙……
紧接着,便是牛毛细雨似的箭,岑密飞射而来……
在地上的箭,很快就膝盖般高,显然他们是要阻断马车前行。
夜离觞仍是气定神闲,扶着归娴上了马车,又进了车厢里扶着她坐好,见花错还脸色煞白地愣在马车下,他掀开车窗垂帘,道,“人家冷灿是有儿女的,还不只一个,这次也都来了。”
“呃……”原来擒贼先擒王这一计,也不是百试百灵的呀!
“你是要在这里等着被射成马蜂窝,还是上车一起回家?”
花错忙上马车,“为何不用飞的?你不是有翅膀吗?”
夜离觞失笑,“飞着离开,如何把他们引到城门前?”
归娴从旁尴尬地看两个男人,见花错还要开口,便轻咳了一声。
这厮一点都没看出来,夜离觞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只呆头鹅呀!
不过,呆头鹅,和花错这样艳若雪狐的男子搁在一起,实在……相映成趣。
马车走得异常慢,地上箭太多倒在其次,夜离觞一招隔空打牛,打在车厢上,真气如龙,贴着地面呼啸而过,就清了一整条路。
两匹马闲庭信步就罢了,夜离觞甚至不时掀开车窗帘看看外面的风景。
归娴见他这样子,莫名地就放松下来,却不禁为冷家那些远道而来的人捏一把冷汗。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大片红眼吸血鬼的追踪下,顺利入了城门。
敌军里有人骂道,“原来夜离觞是一只缩头乌龟……”
城楼之上,却忽然乱箭齐发……
那箭都是凝了内力、染了剧毒,且能破除敌方结界的纯银利箭……
宏大的城门在马车后,轰然关上,归娴呼出一口气,眼前一抹栗发飘近,她愕然微怔。
夜离觞就捧了她的脸儿,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迅速下了马车,“花错,你护送归娴回府!她若少一根头发,回去我削了你的脑袋。”
归娴颦眉抿唇,唇瓣凉凉的。这一吻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更像是躲,又似怕她躲才这样偷袭。
花错却没注意到归娴的微妙,“他就这么瞧不起我?”
“可能你被钉在墙上的事,让他失望了。”话出口,见花错脸色铁青,归娴又忍不住懊恼起来,“花错,我只是揣测……”
花错却眸光沉沉地挫败叹了口气。
“不,你揣测的对,我留在你身边,本就牵强。经此一事,也证明了,我连保护你的本事都没有,或许,我应该回到十三身边去了。”
“别这么想,我当你是朋友,是家人。”
“可……若非我愚笨,也不会害你失去甄嬷嬷她们。若我是泓一,夜离觞早就罚我去牢里面壁思过,或者派我回西疆镇守老宅了。”
归娴握住他的手,“花错,你是我朋友,你是十三最重要的人,我相信,离觞也把你当成家人,所以,你没有必要多想那些。”
*
返回府邸,归娴没有闲下来,气也没喘过来,直接为甄嬷嬷和乐琴等人准备了几口金棺,又从银库了抬了几箱银子出来,派人前往大周送给她们的家人。
站在银库门前,她才发现,自己第一次用夜离觞的钱,且一次用了这么多,且是用在安置死去的亲人……
从前,甄嬷嬷总道,“若是换做别的女子坐了她的位子,定会与六王妃,七王妃那样,每日都要带些银子,出去买首饰,买衣物……”
每次,她纵是笑笑。
甄嬷嬷、乐琴他们却都明白,她不想花夜离觞的钱,是为将来有朝一日人老珠黄离开时,能体面些。
想起甄嬷嬷那怜爱又疼惜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对站在银库门口的花错道,“多抬两箱出来吧,都给我写在账册上。”
花错道,“带这么多银子上路,你放心?”
“不放心,你亲自去送吧!我亲手写了几封信,也一并给她们的家人。”
让归娴没想到的是,府里的下人们,都准备了礼品,有手扎的白色茶花,有金银珠宝,有衣服,鞋子……就连那些在膳房当“美食”的年轻男女,都排队上前来,朝着甄嬷嬷的棺材鞠躬送别。
归娴站在金棺旁,一个一个给他们回礼,一个一个道谢,东西又生生装了三车。
她知道再多银两,再多礼物,对死去的人没什么意义,但至少能叫她们的家人明白,她们生前在她这里不曾受过什么委屈,或多或少,也算有些许安慰。
送棺材出门时,她又忍不住唤了花错,又推开棺盖看甄嬷嬷。
心里刀割似地,轻抚着嬷嬷眼角的细微而冰冷的皱纹,冷琉璃对她的那番嘲讽,又回响耳畔。
或许,她多年后也会惨死异乡,老得叫亲人辨认不出,但愿,那一日她也能像嬷嬷这样,备受尊重。
*
子夜,夜空里突然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鹅毛般大,京城的道街上响起凯旋的锣鼓声。
归娴听着那动静,坐在炭炉旁的椅子上,缝制着甄嬷嬷生前未完成的一件小婴儿睡衣,忍不住朝窗外看了眼……
不过片刻,夜离觞穿着一身沥沥滴着血的铠甲进门,因为热烘烘的火炉烤着,他身上的雪融化,冲洗的血丝滴在地上,见她没睡,一身杀气却愈加沉重。
归娴被血腥气熏得一凛,手上的小衣裳差点掉在地上,却见夜离觞头盔也没来得及摘,就朝着外面怒吼,“甄嬷嬷,乐琴……都什么时辰了?为何不伺候王妃就寝?!”
归娴心头又是一阵痛。亏得他这主子是吸血鬼,平日理智地无人能及,这会儿竟也魔怔了。
木槿和木莲惶恐地从门外进门,惶恐地跪在地上,两人声音杂乱交叠,“殿下息怒,娘娘睡不着,坚持等您回来。”“娘娘今日刚派人送了甄嬷嬷和乐琴等人的尸首回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