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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娴听后,忍不住回头看丹陛上的两兄弟。
那两只妖孽是逼着夏侯千奕割舍对她的暗恋?
夏侯千奕叩首完毕,就不情愿地侧首,隐忍催促,“皇姐,圣旨已下,快磕头吧!”
当永远的姐弟也不错,快刀斩乱麻,比拖泥带水好得多。
“谢皇上隆恩!”归娴先给他磕了头,又朝外面的天与地磕了三个头。
夏侯千奕起身,早有小太监把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偿。
“皇姐回去寝宫歇着吧,下朝后,随朕一起去给皇祖母与太妃等人请安。如今皇姐是皇族中人,少不得要晨昏定省了。”
“臣女遵命!”
“不必再自称臣女。”
夏侯千奕说完,再没看她,转身便走向龙椅。
那清俊的背影,孤绝悲伤,似一只可怜的鹿儿。
归娴目送他上去,忍不住心疼。
可怜的小皇帝,被打压在吸血鬼之下,是永远不可能翻身的,只有她嫁入血族,他才能轻松些……
*
被册封为长公主的第七天,消息闭塞的归娴才得知,冷婉妍是居住在夜离觞的寝宫的,却莫名其妙地返回了血族,再没回来。
那位妖娆无双的花错公子,则不知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也被逐出了皇宫。
她除了每日给太后与素明太妃请安之外,每晚都被夜离觞逼着喝一盅汤。
每次喝完,少不得被他扑在床榻上欺压折腾一个时辰,才得以安眠……
看在每晚都能抱着他睡的份上,那带有浓浓苦味儿的汤,她就忍了。
然而,天天被盯着,却总也没机会吃避孕药了。
金嬷嬷每日考核她背诵族谱人物,甚至连每个人的性情,喜好,脾气都不肯放过,弄得她每日比考研还紧张。
这两日又加了课程,却是对付吸血鬼的秘方。
她洋洋洒洒地记了厚厚的笔记,还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吸血鬼的一百种死法》。
*
辰时,夜离觞起床去早朝,归娴躺得不踏实,也跟着起披衣穿鞋。
这几日已然是危险期,再不吃避孕药就死定了。
而且,昨晚,她没睡好。
不知是什么女子,竟在宫外唱了一整晚的歌。
那歌倒不是一首,有欢快地,有悲伤的,伴着琴音,轮番唱,闹得人心神不宁。
不知夜离觞又惹了什么女子失魂落魄,把人招惹到了附近来。
服侍夜离觞穿好衣服,送他出了寝殿,趁着殿内无人,她忙起身奔到衣箱那边一阵翻找,却找不到那个红色的小瓶子……
难道是甄嬷嬷放在了别处?
却各处柜子都找了个遍,还是找不到。
就怕乐琴乐棋她们把那玩意儿当成没用的东西给丢了。
她打开殿门,要叫甄嬷嬷,却见乐琴从外面脸色苍白地奔回来。
“主子,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
“昨晚有个秀女在皇上的寝宫外徘徊唱歌,被割了舌头,打断了双腿。”
“皇上……一直睡在隔壁吗?”
“……是!”
原来不是夜离觞招惹来的。
归娴放了心,却又胆战心惊。
“那秀女现在在哪儿呢?”
“要被丢去乱葬岗,就在外面呢!”
归娴来不及梳头换鞋,忙奔出去,就见夏侯千奕正要坐上肩辇前去早朝。
那被拖着朝这边行来的女子,脸上腿上尽是血污。
“皇上……”
夏侯千奕转头,见归娴恐慌地站在那里,心头微动,视线敏锐地落在她颈侧的吻痕上,又迅速转开……
他垂在龙袍袍袖下的双拳,愤然紧握了,深吸一口气,在肩辇上坐下,气急败坏地冷声下令,“起驾!”
归娴刚要过去,突然注意到夜离觞就站在墙头上,声音就哽在喉咙里。
夏侯千奕绝非这样残忍的人。他看着像是连一条鱼都不敢杀的,更何况是割人的舌头?!
她忙叫住要抬女子离开的两个小太监,对墙上魔魅睥睨众人的男子呵斥,“这女子,是殿下打的?”
夜离觞挑眉,从墙头上飞身而下,神祗般,无声落在她面前,伸手帮她拢了一下凌乱的长发,鹰眸却含笑贪看她因生气而愈加灵气逼人的眉眼。
“回去躺着,没你的事。”
她现在是长公主,总该有权利管一个女子的生死!
“这丫头只是想……”
“娴公主希望尚未成年的皇弟,这就接纳女子侍寝?”
归娴顿时被噎住,耳根火烧似地,***辣地烫。
“……把她赶走便是,为何要把她打成这个样子?”
“纵容她唱了一晚,已然让她的家族出尽了风头。若不严惩,只会让皇上变成第二个夏侯庸。”
“这样太残忍了……”
“残忍么?如今大周根基不稳,可容不得宫闱内乱。”
见她垂下凤眸竟落下泪来,夜离觞伸手,一股真气打在那女子的后心上。
“这样就不残忍了,回去躺着吧。”
归娴没敢回头看那女子。
所有人都离开了,她才转身。
几个小太监正拿着水桶和拖把,正擦洗平整的白石地面,那血污正在娴宫的门口,越擦越多……
归娴渐行渐近,血腥气直冲鼻息,胃里一阵难受地翻搅,她扶着墙壁便呕吐起来。
始终跟着她的乐琴仓惶奔进寝宫里,不过片刻,大群宫人奔出来,御医也紧随而至。
她刚被安顿在床上躺下,夜离觞又赶了回来。
见御医给她诊脉,他忙上前扣住御医的手腕。
“不必了,你退下!”
归娴疑惑地看他一眼,想起刚才那一幕,愤然别开脸,把搭在脉枕上的手收进了锦被里。
他手却直接按在了她颈侧的脉搏上,探了片刻,转身便吩咐金弄月,“今日起禁足,除了你,任何人不得入殿内。”
“是!”
归娴再也忍不下去,蹭一下坐起身来……
“夜离觞,你……你凭什么给我禁足?”
“好好学规矩,在血族,胡乱唱歌,就是死罪!”
“你当我稀罕去当你的弟媳呢?”
弟媳?她这榆木脑子,真叫人不敢恭维。
“别胡言乱语!叫人听了笑话。”
夜离觞嗔怒说着,转身把她按在枕头上,见她脸微红,便迅速帮她整了整毯子拉好纱帐,离开床边。
“好好歇着吧,看你这么生气,大概也不想我再来了,这几日我回去血族一趟,有事就吩咐金嬷嬷,别找其他人。”
她鼻子一酸,就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又钻进纱帐里,无视她的抗拒,紧紧抱住她。
金弄月笑了笑,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
禁足倒是有几分好处的,免了其他人来扰,也免了去晨昏定省。
自打被册封为长公主,归娴最厌烦给太皇太后与素明太妃请安。
当初,因没能拿出军队相助夏侯琛夺位,那位老妇人始终耿耿于怀,怀疑她把军队给了别人。
她借口失忆,说记不起,却还是被旁敲侧击地追问。
到底是一支军队,这么久不管,人心早就散了,还想那些有什么用?!
素明太妃就更奇怪,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白天只能遮掩所有的窗帘,殿内黑洞洞的,阴森可怖,总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偏偏,那气味儿在吸血鬼嗅来是极香甜的。
代沟问题,饮食差异,生活习惯不同,注定了她贺兰归娴要在血族没朋友没人缘了。
*
夜离觞离开第二天,归娴就开始后悔了。
可他总要回去的,他的清筱师妹,他的婉妍侍妾,都在血族!那里才是他的家。
金弄月倒是对她管束松懈了,“考研”的难度系数,骤降为一颗星,琴棋书画这些,也允许她赞赏搁下了。
她却闲得发慌,怕自己胡思乱想,还是乖乖坐在书房里,一会儿画画,一会儿背族谱……
然而圣旨懿旨到底是扛不过去的。
趁着金弄月去张罗午膳,她忙拉开抽屉,拿出夏侯千奕给她的药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奇怪的红色药粉……
“那是剧毒,吃下一点,就变成白痴。”
归娴惊得抬头,就见红影呼啸,失踪多时的花错公子竟落在了眼前。
那曾叫华清阁黯然失色的曼珠沙华,此刻狼狈憔悴,肌肤苍灰,连眼睛上的红色眼线也没了,那双眼睛却还是有魅惑苍生的邪恶魔力。
“花错公子在我的书房呆了多久了?”
“刚来。”
花错伸手,把她面前的药包一收,直接丢尽了纸篓里,把一个小药瓶放在她面前。
“我知道你不愿嫁去血族,血族也不是人呆的地方,冷婉妍一家,清筱与她师父,都不是善茬……这药吃下去,不伤身体,只是口吐白沫手脚哆嗦得厉害,你若信我,便用它吧。”
“你为什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