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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千奕愤恨咬牙,冷冷瞪了他一眼,随手握住归娴的手,把一包药塞进她手心里。
归娴忙握住,不动声色地目送他出去大门。
“恭送皇上。”
夏侯千奕回头,在门外深深看她一眼,才离开撄。
夜离觞踱着步子走到栀子花树下,抬手掐了一朵栀子花,拿到鼻尖嗅了嗅,伸手把花朵簪在归娴的发髻上。
花与人相映衬,花越美,人愈加艳美惊心。
前一刻刚哭过,眼睛鼻子透着剔透的红晕,楚楚可怜的娇态,轻易融化了他焦躁寂冷的心。
指尖从她发髻下滑下,沿着她的脸儿摩挲到下巴,温柔把她的脸儿抬起,半是怜爱,半是强迫地让她正视自己偿。
归娴无法直视他的眼睛,也不愿再多看他,别扭地别开脸。
“吃醋呢?”
“我没有!”
“打了十三,当着素明姑母的面,横冲直撞地逃走,闹得选秀都没法进行,你还有理哭?”
“你在这里训我做什么?去陪你的婉妍侧妃!”
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转身又拉着花枝,轻嗅枝头的花。
“很久以前,我在我母妃的院子里,也曾种了这样一株花树,后来被皇后命人一把火烧掉了。”
归娴不明白,他为何说这些废话。
他与冷婉妍相携出现,可是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他人在这里,冷婉妍与夜璞他们定然竖着耳朵在听。
吸血鬼可都长着可听百里的顺风耳!
夜离觞说着,绕着树干转了一圈,就回到她面前。
“小时候,母亲说栀子花象征着坚强,永恒的爱和一生的守候,它鼓励人充满希望和喜悦,鼓励人辨清险恶,以一颗赤子之心,永远向善。”
归娴转身避开他,在石桌旁坐下。泪又无声地沿着腮畔簌簌滚落。
没错,他是一个善良仁厚之人,是她摆错了位置,明明当着情人,还看不得人家合法夫妻秀恩爱……
“这花,冬季开始孕育花苞,直到近夏至才会绽放,栀子树的叶,也是经年在风霜雪雨中翠绿不凋。它这样,平淡,坚强,温暖,出尘脱俗的外表下,是一颗美丽坚韧的灵魂,所以,我爱它,不能自拔。”
归娴微愣,手握紧了掌中的药包,侧首看着那如妖似魔的伟岸俊影,被他满身流溢的紫红华彩刺了双眼,分辨不清,他到底是在说花,还是在说她……
“我一点都不坚强,你比谁都知道,我是个不堪一击的懦夫。”
他他在她身前蹲下,两手握住她紧握的粉拳。
“可是,我记忆中的贺兰归娴却不是懦夫。
她以手肘端着高脚杯,苦练了一天一夜,勇敢地在我面前挑衅过关。
她为救我,徒步拖着我翻了几座山,还能和我斗嘴吵架。
她手无缚鸡之力,被买入花楼,能睿智脱险,还不计前嫌地与我在一起。
她跳舞很美,尤其擅长作画,把我画成天下间最美的男子,让我甘拜下风。
她梳妆打扮,穿衣穿鞋,总是合宜得体,从不出错,是其他女子所不能及的。
她还偷偷把关于我的所有的书都读了,只是偷偷念着我的好,而没有打扰我。
她受了伤,被人算计,被人欺负,怕我担心,一句不对我讲。
她心里有天大的苦,只是憋闷在心里,也不肯对我讲,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她觉得自己爱的不光彩,所以,不愿惊扰我。”
“离觞……”这人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怎么可能只记得她的好?
他深吸一口气,享受着她参杂了栀子花香的清甜香气,宠溺解释道,“婉妍是跟踪清筱过来的,清筱借你留在那一方丝帕上的血渍要用毒咒害你,是她前来给我通风报信……”
“这么说,我应该感谢她?”
“的确应该感激,不过,我帮你谢过了,你不必亲自去谢她。”
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仰着脸儿含笑宠怜地哄劝道,“别生她的气了!我娶了她多年,都不曾这样吻过她呢!”
她吸了吸鼻子,泪眼迷蒙地哑着声音问,“为什么不吻她?她不难过吗?”
“我给她最美的男子当食物。”
“她看你的眼神,她和你说话的口气,分明都是……”
“还说不是吃醋?”
她懊恼地倾身抱紧他,要道歉,心里却又嗔怨未消,撒娇地啜泣着,不准他再乱讲。
这一刻,却比从前的每一天都恐惧失去他。
她爱极他身上甘醇的气息,和好闻的龙涎香,爱极他好看的发,爱极他宠怜凝视着她的眼睛,她只想就这样抱着他,一辈子不放手。
可是,她凭什么呢?
她害怕失去他,这话到了嘴边,却又没有资格说出口。
刚才那一幕,她像是苦海里垂死挣扎的小虾子,担心被大鱼吞噬,担心下一刻就在惊涛骇浪中被打得形神俱灭,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汲取更多氧气。
打夜璞那一巴掌,她一点都不觉得抱歉,那个男人带着男宠来娶她,罪该万死!
夜离觞握住她的手,“跟我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很美味的汤。”
“……汤?”
“我亲手炖的。”
她破涕为笑,“我都不知道你会炖汤。”
他神秘地邪扬唇角,诱哄道,“要不要尝尝?”
她捂着心口点头,好怕整颗心都被他暖化了。鼻子一酸,眼泪又下来。
她太确定,这份喜悦,是独一无二的。他的是侍妾们都是饮血的,自然喝不到他亲手炖的汤。
“真拿你没办法,为何伤心哭,开心也哭?”
嗔怒点在她的鼻尖上,他直接打横抱起她,一跃飞上殿顶。
到了娴宫的殿顶上,打开早已备好的暖炉,把里面煨着的汤盅端出来。
白瓷盅盖打开,浓浓的香气扑鼻,还有淡淡的清苦药味儿,反而是这药味儿,去了汤的香腻。
归娴捧着汤盅深深一嗅,讶异地侧首看他,“很香!”
“当然,我可是尝试了多次才熬成的。”
他横抱着她。
她抱着汤盅。
她喝一口,他吻她一下。
“你放了什么药?”
“延年益寿的。”
“你希望我和你一样,可以活很久很久?”
“不愿意吗?”
“我不要活很久,只要一百年就够了。”
“为什么?”
“怕你生厌。爱情的温度只有七年,七年之痒后,你会爱上别人,我也会爱上别人。”
“谬论!”
“你该相信我的谬论!”
“七年之后,你若爱上别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满满一盅汤喝完,两人在浩瀚的星空下缱绻缠绵,难舍难分。
高高的夜空里,一抹展翼高飞的黑影在风里拧转身躯,飞落到一处荒寂的冷宫。
满院没过膝盖的草丛漆黑,零星的红色芍药,像是伤口里喷溅出的血滴。
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她红着眼睛,愤然一掌,打碎了殿前的石雕宫灯。
“这里,曾经是夏侯庸的一位宠妃的寝宫,听说,那位妃子很美,就如九嫂你一样,有高贵的血统,有引以为傲的父兄,还深受太皇太后的喜爱,但是,她无法放低姿态,像那些邀宠的女子一样,去亲近自己的夫君,所以……最后在这里郁郁而终。”
冷婉妍转身,就看到那狐妖似地红袍男子,嘲讽说着,迈进荒寂的宫苑来。
她深吸一口气,血红的瞳仁,瞬间恢复成黑色,“花错,你跟踪我?”
“我只是想给九嫂指一条明路。贺兰归娴打了十三,也着实把我惹恼了。”
花错说着,上前挑剔地打量她的一身黑衣……
“九嫂这样绝妙的美人儿,应该穿恒颐王妃的宫袍,穿这黑衣,还一脸爆发不出的妒恨,实在叫人心疼难过!”
“哼哼……好戏你也看完了,且说来听听,你有什么好法子?”
“叫你的父亲联合朝中众臣,更改皇族律法。贺兰归娴虽然是嫡女郡主,可不是公主,九嫂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你的意思是,皇子和亲,只能迎娶公主?!”
“而且,必须是嫡出的一品公主!”
冷婉妍挑眉,不禁认真看了花错几眼。
“还以为你只是一个男宠,原来,还有几分头脑?!”
花错低眉敛目,俯首恭送她,“花错将来第一个恭喜九嫂当上恒颐王妃。”
冷婉妍信誓旦旦,腾空展翼,瞬间不见了踪影。
花错一转身,却劈头盖脸就挨了一把掌。
他脸上被打出了几道血印子,所幸瞬间痊愈,身子却也不稳地向一侧踉跄了一下,迅疾运功稳住了身躯。
他捂住脸,气恼地看向暴怒的男子,见是夜璞,脸色微黯,忙俯首贴地.
“殿下,花错是为您好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