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和花小北在一起的日子(下)

麦哲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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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马的缘,阉狗的命。”这是老先知当初算我未来姻缘时留下的话。此刻,我觉得这句话实在太没道理了,一定是他嫉妒我。我没有人见人爱的面容,怎么会有种马的缘?我对自己心爱的女子至真至诚,哪会沦落为寂寞的阉狗?

    当花小北袒露了自己时日无多后,我的第一反应便是开玩笑的。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里,花小北的身体越来越差,一天会陷入好几次噩梦中。那本来美丽的金色光点,却成了最使人痛苦的折磨,折磨着一个娇弱的女子,也折磨着怜惜她的我。

    由于我的身体可以活动了,所以主动分担“家务”。类似捡柴火这种事,还是能够做到的。奇迹的是,我第一次出去捡柴火,居然发现了一个小木屋。那屋子就藏在了湖边的一个红树林里,散发着迷人的芬芳。我兴奋地抛下了柴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去告诉了花小北这个惊喜。

    花小北睁大了眼睛,用手掩住了嘴表示惊讶。

    但是我一眼看穿了她眼神里的笑意,根本就是因为我的高兴而高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或许说是一种默契。

    “它是你建造的?”

    花小北连连摇头否认,但是表情太夸张了,根本没有说服力。

    “对不起。”在我故作严肃的持久眼神压迫下,她很快败下阵来,谁让她就是这种柔柔弱弱的性子呢?“罗大哥总是做梦啊,念叨小木屋,我以为你会喜欢的。”她把手背到身后,歪嘴低下头,抬着右脚踢地上的石子。

    我知道她是在掩藏什么,难怪最近她都喜欢用布缠着双手。我将她的双手拉了过来,见到她小小的手掌已经被红树的汁液染红了,而且布满了小小的划痕。

    “罗大哥,别看了,好丑。”花小北用力抽回了双手。

    笨丫头!我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忍不住将她紧紧抱紧。这一刻,我承认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

    我们静静地相拥了好一会儿才分开,接着立马舍弃了那个茅草堆,搬进了新建的小木屋里。但生活和我想象中的有很大差别。每天都是花小北骑着大黑豹去狩猎,我反而发挥自己的手艺在厨房里操劳起来。而从后抱住爱人的幻想也无法实现了,花小北只会踮起脚尖蒙住我的双眼,问那句白痴却可爱的问题——“猜我是谁?”

    而我才没那么听话,立马放下手中家伙,回头挠她的痒。我们在屋子里追逐起来,直到因为身体还没康复,喘不上气,花小北才乖乖投入我的怀抱。

    日子恍如木屋的桌上那尊香炉里悠悠飘出的青烟,香炉里面烧着的是花小北费了很多心思调制的香料。

    小木屋居住的第五天,我们接了吻。

    当时我脑海里只有一种希冀,愿此刻天长地久。

    小木屋居住的第十五天,我们再次共枕而眠。

    但是在我俩深情相吻时,花小北的病情发作了。我无比心疼地拥抱她,亲吻她的额头入睡。

    小木屋居住的第二十天,花小北留下一张字条说离开一会。

    我绕着门前的湖泊转了一百多圈,从当日的清晨到第二日的早上,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她是一个怀病在身的女子啊!万一在途中发生意外······我担心极了,却又不敢离开,怕她回来找不到我。幸好的是,她总算在中午时平安归来。

    我什么也没说,只想拥抱她。我迟早要失去她的。爱一个人,就会相信她所有的话,从她向我袒露时日无多那天到现在,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好怕,怕第二天睁开眼睛便发现她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的确,花小北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我很焦虑,但她却总是眯着笑眼对我说,罗大哥你以后一定要娶一个健康的姑娘啊。

    小木屋居住的第三十天,纪念这个家诞生了一个月。

    我烹饪了十二道菜,点起了满屋的烛火,插遍了五彩的野花,把小木屋装饰成······新婚夫妇的洞房。

    可是菜很快就凉了,花小北仍旧昏迷不醒。我在床头抓着她的手腕,无时无刻不想感知她的脉搏。

    死亡是一种恐惧。等死更是一种被命运捉弄的屈辱。

    大黑豹也懒懒地趴在屋外的窗户下,发出无精打采的呜咽。

    凌晨的时候,花小北终于用力睁开了眼睛。我把她扶了起来。“罗大哥,你给我换的衣服吗?“她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缝满红花的裙子,像一个新娘。

    “我要娶你,不然我怕来不及了。”我亲吻了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说话。

    她笑了,也流泪了,却是难得地打起了精神。

    我们举办了简单的东方仪式,跪拜天地,交叉着手喝下了清晨收集的露水。

    “罗大哥,我知道你日后肯定会后悔娶了我的。可是我拒绝不了,我是个自私的女人。”花小北哽咽。

    “你觉得我是可怜你才娶你的吗?”我抱她入怀,“傻丫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原谅你,我只是不能再看你流泪了,这里会痛的。”我抓起她的手放在我那颗跳动的心脏上面,我只想用这生命原始的律动去表达心意。看着爱人的身体一日比一日糟糕,而我却慢慢地康复,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春宵一刻值千金,那天早上,我和花小北有了夫妻之实。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她就是整个世界。我感觉头脑昏沉,渐渐忘了父亲、长公主、夜人部落、老先知、朱丽叶、青蛙先生、娜娜、海格、地中海、丽·亚瑟、星小白、尼古拉斯、冰艾伦、罗杰······如果现在有人问我去过什么地方,我会感到疑惑,难道这个世界不就方圆十里,一湖一小屋吗?

    这或许就是爱情的魔力,使人一点一点抛弃过去、未来,把世界纯粹为一个女子。

    我总是在花小北被病痛折磨的时候陪她入睡,我发现那些光点喜欢我,总是绕着我转,融入我的身体。这是否代表着我和我的妻子正在融为一体呢?我感觉很幸福,但是我怀里的妻子却泪流不止。

    小木屋居住的第五十天,大黑豹嘴里咬着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莲回来。这似乎对我的妻子有特殊意义,她脸上的忧郁变得更为深沉。然后她赖着我疯狂地索取,我们在一片金光的包围里互相寻觅对方的灵,而最终那蕴含着爱妻温度的光点统统钻进了我的身体。

    是夜,爱妻卒。

    大黑豹仰天咆哮,狂奔而去。

    我把她抱进了棺材里,但这棺材是什么时候做好的呢?我想不起来,我浑浑噩噩,连看东西都有了重影。棺材被我埋葬在小木屋的门前,连同那把胡兰木梳一起。我本来想在墓碑上写一些字,表明她是我最爱的妻子,却无论如何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我抱着头撞眼前的墓碑,这样能减轻脑袋里的痛苦,我想从满脑子爱妻的身影里寻找一点其他的东西。但是我掉进了浓浓的迷雾里,只感觉一些影子在我身旁闪动,众多的人声嘈杂不堪。我追不上,我看不清,我听不懂,我只能回忆起妻子的一颦一笑。她让我幸福,也让我痛苦。

    喵!

    白色的小动物幽灵般落在我眼前。

    哪里来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