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边境牧场左伦敦

麦哲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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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冷冰冰横抱着她孤身走进柏林墙时,我才发现,死亡也可以很美丽。像是踏入一片光之海洋——血肉燃烧,剩下骨架,接着燃烧,徒留灰烬,还得燃烧,直到一无所有。可是,这世界明明留下了你爱过的痕迹,你的戒指、房子和利剑。那么,你消失后它们属于谁?

    与其辗转流离,不如同归于尽。

    我用一把火,致敬晨曦萤火中的亡灵骑士冰艾伦,也致敬一个顽强的斗士——尼古拉斯?朱比特。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和尼古拉斯初次见面时,听到的话,“我们这些流浪者,是像野狼一样吗?不,没那么强大。是像蒲公英一样吗?不,没那么浪漫。是像寄生虫一样吗?不,没那么卑微。我们是……血蛭啊!除了吸血什么也不会。所以我们好不容易才爬到路人的腿上,就死也不会松口了……”

    ……

    而在半个月前,我还没找到冷冰冰,也还没认识尼古拉斯。当时我还在死魂部落。酋长让巫婆通灵,发现藏宝图在东北方的城市,左伦敦。于是我们沿着弯弯曲曲的林间小路北上。

    几天后,我走到了复活林的边沿,发现这里只有一种树木,柏树。而且柏树林中飘荡着稀疏的萤火。

    因为复活岛被死气笼罩,终年都是阴沉沉的,这里又是茂盛丛林,更显昏暗。所以萤火特别明亮。这些金色的小精灵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晨曦萤火虫。

    晨曦萤火似乎和亡灵是相克的,一旦触碰到地中海和小五的身体,便哧的一声消失了。弄得小五不忍心极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还是难免会有萤火飘荡过来。

    小五嗖的一下钻进了我的怀里,只露出一个衣领。

    “全赖这种从东方带过来的小虫子,昼血家族才能成为昼人一族。”地中海介绍说,他倒是不怜悯在他身上死去的萤火。而且这点稀疏的圣光也无法净化他。

    我们不能继续往前走了。越是深入柏树林,晨曦萤火的密度越大,最后会成为地中海口中好似密不透风的光墙。若是哪个亡灵不自量力走进去,三两下就会化成灰。

    因为我不喜欢地中海这家伙,所以就趁机摆脱了他。

    “老大,你过河拆桥,好狠的心……”地中海欲哭无泪,如果路人看见,还以为我对这个戴上帽子就是“昼血家美女”的人在分手呢。

    我让小五带我从天上飘了过去,俯瞰那柏树林里的光墙,仿佛看到一条粗长的飘带。它从大海里来,到大海里去,把复活岛最南端的丛林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土著们就这样失去了大部分的故土。

    我在天上放眼瞭望,见到柏林墙另一边,靠近东边的海岸有一个房屋密布的城市,紧紧挨着光带,方圆十里左右。那应该就是酋长所说的城市——左伦敦——复活岛的边境牧场。

    离城市还远,小五裹着我继续飞翔。左伦敦五彩斑斓的房子盖得很整齐,像是堆放在地上五颜六色的方形积木。而在这个城市的制高点,是一座木头搭建的城堡。城堡本身不高,却很精美。无论是尖尖的塔顶,还是周围的花园,都既非罗马,也非长安,透露着浓浓的异国风采。

    那是城主住的地方吧?我忍不住猜测。

    收回目光,我看到了城市边缘的一块伤疤。那是一处墓场,堆满了塔状的石堆,算是死人的一个安身之所。与城市隔着广阔坟墓的这边,人们拉起黑色的帆布遮挡风雨,可是难免会透风漏水的吧?

    按道理说,若坟墓的这边是人间,那么对立的另一边就该是地狱了。我想,那里居住的人们生活不会太温饱。

    城市那边见不到人影,但在坟墓这里的居住地却能看到好多走动的人头。

    忽然,我看到一团黑云从远处的城市上空聚集,发出乌鸦的怪叫,朝我飘来。我有不好的预感,赶紧让小五把我放下森林里去。

    透过树林边沿的空隙,我看到那团黑云马上又散开了。它们似乎只在乎天空的目标,而不理会地上的东西。

    我大胆地走出了树林,继续朝着左伦敦走去。事实上,我现在已经是在左伦敦的郊外了。

    在路上,我遇到了一群乌鸦在啄食地上的尸体。尸体都缺手断腿的,乌鸦全长着三只眼睛。

    这群没有瞳孔的乌鸦受到了不速之客的惊吓,我从那填满血红色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我轻轻地,一步一步往后退,期望这些吃人肉的怪物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怪我打扰了它们的午餐。

    但事情比我想象地要糟糕,它们把我当甜点了!

    上百只三眼乌鸦发出了难听的怪叫,扑通着翅膀朝我扑来,眼前满地黑毛!

    我立马从包袱里拿出《虚空之遗》,施展了流光百绣把自己包围起来,像个旋转的陀螺。开头那些乌鸦不懂得流光百绣的厉害,被旋转的流光绞掉了半个身子后,弹了出去,撞上了后来的同类。

    怪叫和哀鸣同响,血肉与黑羽齐飞。惨不忍睹。但我又不可能放弃防御,除了忘川的菩萨,谁能接受被一群乌鸦活活分尸啊?

    乌鸦们知道厉害,围着我转了起来,不再攻击。我连忙朝着城市里跑去,希望《虚空之遗》的星光能支撑得久一点。

    可生活实在太不如意了。地平线才刚出现那些帆布做成的屋顶,流光就犹如烟花一般骤然飞散了。

    乌鸦的数量比刚刚还多了十几倍,全像打了鸡血一般猛煽翅膀!

    我怒了,使出死魂部落的鬼火,将方圆十几米的乌鸦全吞了进来。可是那些乌鸦并不怕鬼火,还把幽绿色的火焰当补品吸了进去,速度愈显飞快。

    一着不慎,我已受到了三眼乌鸦的攻击。小五不可能挡住所有方向的攻击。乌鸦的爪子上有毒,我感觉自己昏昏欲睡。

    干!北极的巨龙都没把我弄死,难道要死在一群丑陋的乌鸦嘴里?

    就在快要失去意识倒下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骚臭味,然后感觉身后一个柔软的身子撑住了我。那骚臭味来自身后人手中冒烟的火把。

    转眼间,乌鸦就被天敌的气味吓跑了。

    小五按照我之前的吩咐,早就从我的胸口藏进了我的衣服里,毕竟在骨头帮已有前车之鉴,我可不想她再被人抓去当神祭拜。

    我这时候才发现救我的人是一个女孩子,褐色的长发弄成了大长辫子,褐色的瞳孔里满是善良和倔强,秀气的脸上有着一点可爱的雀斑。

    我用不久前学会的几句复活岛土著语言跟她道谢。

    她却让我别动,说的是西陆的土话,而不是长安颁布的新语言。

    我的头晕晕乎乎的,坐立不安。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玻璃瓶,并把瓶中的腥臭的红药水灌进了我的嘴里。如果是毒药,那我就惨了。不过我不应该怀疑这个善良的女孩。她甚至撑着我朝那个用帆布搭建的居住地走去,累得大汗淋漓。

    我的鼻子忍受着她身上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但这不可能是她原来的味道,一定跟那瓶子里的药水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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