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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林与吴烈山共同离开,正是因为席轩上来报信。不过陆离藏身陋室里,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知道,宋林这个时候离开,给了他在屋内寻找账本的机会。他跳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冲向书架。
陋室里杂乱无章,宋林藏的书着实不少。四书五经,野史话本,史记通鉴,百家全书,东一堆西一叠散乱地放着。陆离翻了一会儿,就有些绝望地坐了下来。
照这样翻下去,猴年马月才能翻得完啊。
不行,得好好分析一下,宋林究竟可能把东西藏在哪。有的放矢才能事半功倍。
既然是非常重要的账本,应该不会随手乱扔。就算这间屋子很乱,但至少也得是放在既不会被轻易发现、又很容易被自己找到的地方吧。
角落里吗?房间的四个角落都堆着书册,账本会放在某个地方么?
陆离跳了起来,先冲向离他最近的角落。那儿堆的书最多,几乎快到半人高。但陆离将最上面的几本书拿开之后,豁然露出一个木制书箱。
陆离眼睛一亮,赶紧打开箱子。箱子没有上锁,里面同样乱七八糟堆着书。陆离翻到最下面,竟然真的看到一本账本。
账本是线装的,很厚,书皮深蓝色,上面写着“客钱往来”四个大字。陆离将账本拿出来,高兴地快要跳起来。
没想到,这还真被他给找到了。
他翻开账本,想要检视一下自己的成果。根据他们接到的任务描述,这账本里记录的可不仅仅是黄沙寨近年来打家劫舍的金钱成果,还包括了那些失踪的无辜百姓的命运。
可他刚翻开第一页,立刻满脸通红,像是拿着烫手的山芋,差一点就直接将它扔了出去。
第一页上没有如预想之中记载着那些信息,反而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图片。图片上是一男一女,均是一丝不挂,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抱在了一起。
那竟然是……春!宫!图!
那个猥琐的宋师爷,生活真的是淫乱无比。除了喜欢糟蹋黄花闺女,竟然还在屋里藏着这样的书。想来不时会一边饮酒一边“研读”。
嗯,“书中自有颜如玉”,就是这个意思吧?古人诚不我欺。
陆离还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千方百计找到的只是这样一个淫秽的东西,所以翻到第二页。
那一眼看下去,可真是心跳加速血流上涌,第二页的图片更加淫乱。陆离“啪”得一声合上书,咬着牙。
“混蛋,混蛋。”他低声说,“老色魔!”
他连连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又莫名其妙的……想再翻开看一眼?
嗯,就看一眼,只是检查一下第三页还是不是这些鬼东西。陆离一面安慰自己,一面颤抖着伸出手,准备再度翻开它。
这时候陆离听到开门的声音。
糟糕,难道是宋林回来了?陆离的注意力全被手中的“账本”给吸引住了,竟完全忽略了外面的动静。
他赶紧将账本扔到一边,想了一下,将头发披散开来,以一种非常骚气的姿势坐在桌子上,冲着进屋的人抛媚眼。
“宋先生,您回来了?”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甜的发腻,“人家等您好久啦。”
他只能指望赶紧分散宋林的注意力,不要让他发现自己乱翻书房。
然后,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少年音:“席倩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陆离一愣,赶紧坐直:“钟筌?你怎么来了?”
但陆离那一副骚里骚气的样子已经落入了钟筌的眼中。钟筌露出受伤的神情,低声问道:“席倩姐姐,你就真的……这么希望通过勾搭宋先生上位吗?”
陆离摇头,硬着心肠:“你别管我。”
“宋先生现在好像是有急事与寨主商量,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你跟我出去吧。”
“我不走。”
钟筌咬咬牙,伸手去拉陆离。他出手极快,刹那间便抓住陆离的右手手腕。陆离缩手,但钟筌的五指竟如影随形。
陆离心中一惊,这才发现原来钟筌竟然身负武功。这抓人的手法,分明是带着某一路擒拿手的影子。躲是没法躲开的,陆离索性右手一翻,反取钟筌的手指关节。钟筌缩手避开,紧接着又如毒蛇吐信一般伸出,仍是瞄准陆离手腕。
刹那间两人过了四五招。他们的身子不动,全仗着那小巧的功夫一攻一防。只见陆离手掌横切,切中钟筌的掌心,然而钟筌的手就如同滑腻的蛇,竟然顺势缠了上来,五指紧扣,牢牢地抓住了陆离的脉门。
陆离觉得半边身子一麻。自己身为听风阁的候选刺客,竟然是在这番交手中败给了一个普通的少年匪徒。他有点恼羞成怒,大声喊了出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只不过是想要让自己的弟弟过上更好的生活,不想让他出生入死。他为了我不惜受伤,我作为姐姐,想为他做一点事,这难道有错吗?”
钟筌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陆离,陆离也恶狠狠地等着他。
陆离从钟筌的眼里看到了动摇,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必须要强硬。如果真的被钟筌拖出去,可能就没有机会再来接近宋林了。
钟筌缓缓地松开手,后退两步。
这番对峙,终究是他输了。
“我真的……很羡慕你们。”他低声说,“如果我的姐姐还在的话,我也会拼了命让她过上好日子……而我相信她,她也有可能会像你一样,为了我,去牺牲自己。我……我真的很羡慕你们啊。”
失去的亲人,记忆中的柔情,混合成了某种苦涩的情绪,像一杯辛辣的苦酒。钟筌抹了抹眼睛,转身冲了出去。
听着房门关闭的声音,陆离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的交手和对峙不过很短的时间,却仿佛抽干了他啊大部分力气。他瘫坐在地上,汗流浃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恢复过来,赶紧起身,正要继续继续搜索,却听到了宋林的声音。
“席倩!席倩你给我出来!”
陆离正想上去迎接,但感觉到对方语气不善。他停下脚步,做出了本次任务最正确的选择——躲到了书架后面。
宋林冲进屋子,不见陆离的踪影。盘问外面的守卫,守卫表示没有见陆离出去过,之前进出过这里的外人只有钟筌。
既然能够瞒过守卫,那应该就是拥有不错的轻功了——宋林心想,更加笃定了这对姐弟有问题的想法。同时他也觉得奇怪。寨主对席轩席倩的信任,源自于崔夔的“作保”。但崔夔一向谨慎,怎么这一次出这么大的疏漏呢?
来不及多想了,宋林马上冲到书箱面前。见书箱已经被翻过,脸色大变。陆离透过书册之间的缝隙,看到宋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紧接着,宋林似乎看到地上某件的东西,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俯身捡起。
陆离一怔——那……那不就是自己抛掉的春宫图册吗?
肯定有问题。那春宫图被放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宋林又对它如此重视,一定藏有秘密。陆离忽然跃了出去,一步跨到宋林的身后。宋林转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重重地一拳打在胸口。
“我击中了你的檀中穴。”陆离冷冷地说,“倒下吧。”
宋林愣了一下,张口:“救……”
陆离扬起拳头,一记侧拳打在宋林的脸颊上。宋林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妈的,认穴又歪了。”陆离说道。
他将账本拿了过来,再度翻开。原来前面十来页均是淫图艳词,之后便全是金钱与人员往来的记录。
这竟然……真的是他们要找的。
陆离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就这么完成了任务。他将账本往怀里一揣,正在思考怎么出去,外面却突然嘈杂起来。
人声鼎沸,夹杂着兵刃交加声。
陆离心里头一跳——
这山寨里起内讧了?还是……有外面的敌人杀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