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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致命攻击
建都后一个多月(5月8日),一支由林凤翔、李开方率领的精锐兵团自浦口出发,出师北伐。
李开方面皮微黄,相貌粗悍。
林凤翔勇猛善战。
称得上太平军的一流悍将。
但北伐却结结实实是一次军事冒险。
二万人就想直捣黄龙,擒“贼”拿“王”……
玩笑是不是有点开大了?
要知道大清公司虽然频临危机,运转不灵,但董事长(咸丰)名下毕竟还控制着80%股份——全国大部分城市及近百万的军队。你想伸过嘴一口吞掉,首先,要考虑消化问题?
好在林凤翔、李开方二人能干,威猛组合,一路斩关夺将、连破州县。
6月入河南,在归德销掉清军三千余人,北上刘家口,拟渡黄河取道山东。因清兵烧毁船只,沿河防堵,北伐兵团只好沿黄河南岸西进,18日进逼开封,不克,在汜水、巩县之间夺得一批民船,渡过黄河。
担任阻击的几千名太平军却被清军截断,未及渡河,损失大半。
7月进围怀庆,怀庆知府余炳焘率兵死守,太平军久攻不下。
9月,北伐军入山西,复经河南入直隶。29日,击溃直隶总督讷尔经额部万余人,夺取军事重镇临洺关!
太平军乘胜北上,连破直隶沙河、任县、隆平、赵州、深州。
长驱直入,京师震动!
京中官绅逃走者三万多户。
北伐兵团乘机东进,前锋直抵天津杨柳青。
咸丰帝也准备逃往热河,他任命胜保为钦差大臣,惠亲王绵愉为奉命大将军,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为参赞大臣,调集军队一同进剿。
10月15日,僧格林沁带领四千蒙古军屯扎涿州,屏蔽京师。
清军决堤放水,北伐军进攻天津受阻,屯据静海、独流镇。
时值隆冬,天下大雪。北伐军缺衣少粮,手脚冻黑,忍受着饥饿严寒对抗数万清军和团练的围攻。
林凤翔、李开方分别率部固守,并向天京求援。
由于北伐兵团一路残暴好杀,奉行焚书毁庙、强迫信教、胁裹参军、财产充公,“除妖”、“讲道理”等过于极端的政策,一般百姓及知识分子闻风逃走、避之唯恐不及。而一支缺少地方支持和强大后备援助的军队,注定是孤独而脆弱的?
——鬼子一进村百姓夹道欢迎大爷大娘扯住袖子说孩子喝一口家乡的水一个劲儿往兜里塞红枣鸡蛋的场面即使在电影上也是不可能出现!
1854年(咸丰四年)2月4日,杨秀清派三流战将曾立昌、陈仕保、许宗扬率七千五百人从安庆出发,支援北伐兵团。
开头还顺利:
红旗飘飘……
3月11日过黄河,19日占丰县,进入山东境内。吸收了几万闲散游民。
4月,北伐援军在山东临清遭遇清军阻击,作战失利,不得已南撤,部众纷纷逃散。曾立昌落水而死,陈仕保阵亡,许宗扬只身逃回天京。
援助行动告吹。
李开方率六百骑兵突围南下,接应援军,被围于山东高唐州。
林凤翔坚守连镇。僧格林沁率三万清军于四周掘壕筑城,长期围困,同时进行诱降。太平军先后出降者达三千人。
1855年(咸丰五年)3月7日,连镇失陷,林凤翔受伤被捕。
连镇陷落后,扼守高唐州的李开方率众突围,被僧格林沁诱至茌平县冯官屯。清军决运河水灌,冯官屯一片汪洋,低洼之处水深五六尺,士兵赤脚站立水中,遍体生蛆。太平军坚持两个月,弹尽粮绝,数次突围都未能成功,5月31日,李开方被俘获,押往北京处决。
北伐失败。
西征
旌旗猎猎。
北伐军出发没几天,杨秀清又派胡以晃、赖汉英、曾天养率战船千余艘、步军两三万人,自天京出师西征。
西征军溯江而上,迅速攻占了安徽和州、太平、池州、安庆。
胡以晃坐镇安庆。赖汉英率曾天养、林启容等一万余人进军江西,连克沿路州县,前锋直抵南昌城下。
南昌由太平军恨得咬牙的“老朋友”江忠源固守。
江忠源拿出一年前蓑衣渡口打埋伏的干劲,赤膊上阵,多次督军出城迎战并炮击太平军的船只,均被打退,太平军发动数次冲锋,轰城未成。战况惨烈,两军遂陷于僵持状态。
太平军围城三月,被迫撤退。
西征军兵分两路。
一支由胡以晃、曾天养率领,向安徽北部进军,连下集贤关、桐城、舒城,进逼庐州。
新上任安徽军政大员的江忠源,怀揣着崭新的委任状,激情澎湃。为了烧好三把火、不负圣恩,他一路急驰,率援兵赶到了庐州城。
1854年1月14日夜,大雾迷漫。太平军借着雾气的掩护,缘梯而上攻入城内,与清军进行巷战。
庐州失陷。
官印还没有焐热,江大人的人生已走到尽头。
他不愿投降,投水自杀。
另一支由韦俊、石祥祯带领,西取湖北。大军占领九江,留林启容率兵驻守,又一举攻占田家镇,大败黄州清军,湖广总督吴文镕投水而死。西路军乘胜连克汉口、汉阳,攻占武昌。
2月,西征军两万人由石祥祯、林绍璋指挥水陆并进,挺进湖南。
复岳州,克湘阴,占靖港。
风卷残云。
醒醒吧一帆风顺的日子没多久了!
太平军很快将迎来一个难缠的对手……
曾国藩。
早在1853年,停薪留职干部、43岁的曾涤生在家乡购买枪炮,组建新军。
湘军分水师、陆师。
陆军以营为单位,每营设一营官、四哨官、勇丁六百八十五人,火器主要有抬枪、鸟枪,劈山炮。勇丁多招募湘乡一带的农民,工资一般为国防兵(绿营)的三倍左右。
入伍者须登记住册,填写籍贯、住址和父母、兄弟、妻子姓名,防止逃亡。
水师每营四百四十七人,设快蟹船一、长龙船十、舢板船十,共二十一艘。每只长龙船安装七门炮,舢板安四门,均为射程远威力大的进口熟铁炮。
各船还配有火枪、刀矛,以备近战。
湘军所选将领除罗泽南、彭玉麟、李续宾等读书人外,还挑选少数精于武艺的军弁为营官,以便训练水陆兵丁,教他们掌握必要的技艺和阵法。
全军实际只听命于曾大帅一人。
至1854年初,曾国藩已练成湘军陆师十五营、水师十营共一万七千余人,集结待命。
西征军主力由林绍璋率领开赴湘潭,与湘军先锋塔齐布展开激战。
湘军水师凭借着船炮优势,往返冲击。太平军由民船临时组建的水营,缺少火炮、不谙阵法,难以抵挡湘军的进攻,三天内被摧毁大小船数百只,伤亡逾千人。
林绍璋自率大队向湘江上游转移。
不意半路被湘军水师追赶,便弃船登岸,折回湘潭。
湘军设计夺占了湘潭城。
太平军损失一万多人,伤亡惨重。
曾国藩获知湘军在湘潭得胜,得意之余,亲自督率水师五营、陆军八百人,由长沙进袭靖港。
南风骤起,水流迅急。
湘军战船一闯入靖港,即遭到太平军岸上炮火的猛烈轰击,只得弃船上岸。
曾国藩坐镇白沙洲,执剑督战。
陆军见水师失利,退缩不前。
靖港一战,湘军水陆皆败,战舰炮械损失严重。曾国藩两次投水自杀,皆被随员救起,仓皇逃回长沙。
大溃退!
经过两个多月的补充休整,曾国藩操刀上阵,再次对太平军发动进攻。
曾天养迎战塔齐布不利,太平军水师在东洞庭湖君山、雷公湖一带又遭湘军水师伏击,损失不少船只。
湘军进占岳州。
曾天养督战船四百艘,反攻岳州。湘军分五路迎战,太平军水陆皆败,失战船七十六只,炮二百八十余门,伤亡千人,只得退守临湘。
韦俊率部自武昌来援,与曾天养、林绍璋领六百只战船,再次反攻岳州。
湘军杨载福率水师迎击于城陵矶,乘风纵火,太平军战船被焚毁百余只,伤亡过千,不得已撤出战斗。
清军将领陈辉龙督广东水师支援湘军。
双方再战于城陵矶,忽然间刮起南风,曾天养令小股船队吸引清军进入狭窄的水面,然后放火烧船。陈辉龙由于坐舰笨重,在激战中搁浅,太平军将士乘势攀上甲板,将之乱刀砍死。
湘军水师舰长褚汝航率船救援,也被太平军击毙。
曾国藩伤心流涕。
曾天养率兵由城陵矶登岸,据险扎营。
塔齐布率兵攻打。
年近花甲的老将曾天养忽然变成了猛张飞,单枪匹马杀入敌阵,一矛刺死了塔齐布的战马。塔齐布连忙躲闪。曾天养再刺,湘军一拥而上乱枪戳死了他。
太平军败走武汉。
清军尾随跟进,分三路对武汉实施总攻击:
李****率水师直抵鹦鹉洲,前后夹击,烧毁太平军水师战船三百余只;
罗泽南并荆州李光荣部川勇共四千人进攻花园,焚烧太平军营垒;
魁玉所率荆州军则进攻汉阳虾蟆矶,冲进土城,并攻破鹦鹉洲太平军的营寨。
武昌守将石凤魁、黄再兴皆是文职干部,无法应付。
匆忙中决定放弃武汉。
在撤退过程中,太平军遭遇湘军塔齐布截击,损失千余人;泊于汉水中的战船一千多只,因来不及下驶,又被湘军焚烧殆尽。
武汉失守后,杨秀清令燕王秦日纲坚守田家镇防线。
太平军在田家镇与南岸半壁山之间横架两道铁链。
为了增强防御,杨秀清还专门派人从天京送来一座木簰,作为江中的堡垒。
木箄体积庞大,上有木城、了望楼,架设枪炮,相当于一艘微型航空母舰。
11月23日,秦日纲督军二万与罗泽南大战半壁山,伤亡数千人,余部退往田家镇;半壁山失陷。
湘军缒崖而下,将横江铁链砍断。
次日,太平军又将江中铁链钩联于南岸半壁山下。
湘军战船出动,声势浩大。塔齐布同罗泽南率陆师六千人,排列南岸,以助声威。
湘军水师傍南岸顺流而下,至铁链前且椎且熔,弄断锁链。水师第二队随即上前发炮袭击,毁太平军炮船二艘。太平军水师阵势遂乱,纷纷败退。
水师三队纵火焚烧太平军战船。
时值东南风大作,船只无法下撤,大部分被烧毁。
12月3日,太平军苦心经营的田家镇、半壁山江防工事被湘军彻底突破!
临危受命
1855年(咸丰五年)1月,曾国藩进逼九江。
叫嚷“肃清江面,直捣金陵”。
太平军连续作战船只被烧毁一万多条,基本上丧失了水战能力。
全军退守湖口。
面对严峻的局势,天京领导层下令改由石达开担任西征军统帅,领兵增援。
石达开抵达湖口。
鉴于湘军气焰嚣张、水师强盛,他决定由林启容守九江,黄文金据湖口,罗大纲驻梅家洲,伺机破敌。
九江北枕长江,湖汊纵横。
塔齐布、胡林翼率兵几次夺城,死伤甚众,终不能得手。
湘军攻九江不下,转而袭取梅家洲。守将罗大纲督率太平军凭借工事奋勇抗击,毙敌数百人,打退了清军的进攻。
曾国藩决意改攻湖口。
倚仗湘军水师优势,先击破鄱阳湖内太平军的水营,切断外援,尔后再图九江。
太平军则采取“敌进我退、敌住我扰”的骚扰战术。
夜间出动无数小分队,施放火箭火球,击鼓呐喊,搞得湘军彻夜戒严、不敢睡觉。
石达开通过观察,了解到湘军水师由两种不同的战船组成,大船叫“快蟹”、“长龙”,船上配置重炮,比较笨重;小船叫“舢板”,没有船篷,每船有三五尊小炮,二十多把桨,运行灵便。这两类战船相互策应,配合作战,只要设法把它们分开,就能各个击破。
机会还真就来了。
23日,湘军水师击坏太平军设置于鄱阳湖口的木簰。
石达开、罗大纲将计就计,令部下堵塞航道,却在靠西岸处留一处缺口!湘军水师营官萧捷三中计,率舢板轻舟一百二十余只载兵两千,直冲入湖内。
石达开下令水营在湖口迅速搭起两道浮桥,上铺木板,加以土石,将湘军水师拦腰斩断。
江风正紧。
太平军以小船数十只围攻泊于长江内的湘军大船,小划子船身小巧,钻进水师老营,焚烧敌船。岸上数千人也施放火箭喷筒,配合作战。湘军舰船由于失去小船的护卫,运转不灵,数十只大船霎时被烧得“哔哔剥剥”响,满江通红,余者仓皇逃走。
2月11日夜,林启容、罗大纲如法炮制,再开一场热闹的焰火盛会,以小舟百只火弹喷筒焚毁了大量敌船,并缴获主帅曾国藩的坐舰。
曾国藩坐小船逃走。
羞愧难当,再次上演“以身殉国”,被罗泽南等劝住。
石达开、胡以晃乘胜反攻。
秦日纲陈玉成乘虚西进,击溃湖广总督杨霈所部清军万余人,第四次占领汉阳。
韦俊率部自田家镇渡江,进占兴国、通山、崇阳、咸宁,与秦日纲部会攻武昌。
3月下旬,罗大纲率部与皖南太平军范汝杰会合,进占徽州府。
湘军水师祸不单行,自遭太平军打击后又遭风暴的袭击,沉船二十二只,毁坏二十一只,余部撤往武汉。
用实际行动印证了那句“幸福家家相似、不幸个个不同”的至理名言。
4月3日,秦日纲、陈玉成率太平军第三次克复武昌城。
罗泽南部五千湘军由江西义宁州进入湖北,威逼武昌。
石达开见湘军全力救援武汉,江西兵力空虚,决定采用“围魏救赵”之策,进军江西,压迫曾国藩的南昌大营。
12月9日,石达开率军三万进占江西新昌,与天地会武装周培春、葛耀明等部数万人会师。分兵连占上高、瑞州、新喻、峡江、樟树镇,进逼南昌。
曾国藩急调围困九江的周凤山部回援。
周凤山攻占樟树镇。
1856年(咸丰六年)3月22日,石达开集中兵力,向樟树镇发起攻击。太平军四路围攻,尽破周凤山所部湘军营垒,杀敌千余。周率残兵逃奔南昌。
石达开转战江西,在短短的三个月中,先后攻占七府一州五十余县,南昌岌岌可危。
曾国藩噩梦不断。
洪秀全、杨秀清命令太平军回援,江西军务改由黄玉昆主持。石达开率部三万人经江西出境,取道皖南,救援天京。西征至此告一段落。
奇兵
天京建都不久,作为不受欢迎的客人,清军即分别在城郊和扬州建立“江南大营”、“江北大营”,彼此呼应,威胁天京。
当太平军主力大举北伐、西征的时候,天京空虚,江南江北大营乘机扩充兵力,不断对太平军发动进攻。
1853年底,太平军被迫放弃扬州。
清朝又从广东调集了五十艘“红单船”开抵天京附近江面。
红单船原是大商船,后经改装,大者安炮三十尊小的二十尊,可在左右舷和船头三面施放,威力较大。
天京的粮运受到严重威胁,城内军民吃粥度日,大批居民外逃。
镇江的处境岌岌可危。
杨秀清决心从安徽战场抽调部队,由秦日纲统率,支援镇江。
1856年2月1日,秦日纲率陈玉成、李秀成部与向荣清军和江苏大员吉尔杭阿在龙潭、东阳、汤头一线接战四十余日,未分胜负。
镇江守将吴如孝多次派兵接应均为清军水师所阻拦。
要打破僵局须派人通知镇江守军,联合作战……
清军封锁江面,炮艇昼夜巡逻——
谁愿意冒这个险呢?
“我去。”
一个中等个、两眼之下各有一块黑斑的青年军官欣然接令。
噢,武昌一战率五百敢死队将大旗插上城头的不就是这人吗?
陈玉成。
秦日纲点了点头。
于是年轻的小将驾一小舟,怀着满腔忠贞与无畏,向着无边的黑夜出发了。前面,是清军水师守卫森严的防线。
4月1日,秦日纲发起总攻,与清军大战于汤头。陈玉成、吴如孝率军适时抚清军背,敌军阵势大乱。
两支太平军胜利会师。
秦日纲一鼓作气,大败围城清军,两天之内连拔清军营垒一百二十余座。
6月1日,太平军占扬州。
摧毁清军经营三年之久的江北大营。
钦差大臣吉尔杭阿用手枪自杀。
秦日纲率军抵达天京近郊的燕子矶、观音门,准备入城休整。此时,自江西回援的石达开部队也已到达秣陵关一带。
杨秀清决定趁热打铁,一举摧毁江南大营。他勒令各军继续作战,破营后方准入城。
但诸将均认为向荣江南大营久扎营坚,不宜速战。
杨秀清大怒:
让你打你就打,哪那么多废话?
限期破营。
违抗军令者,斩!
6月17日,城外各路太平军向江南大营发起攻击,天京城内的太平军也出城助战。向荣见大营危在旦夕,急令张国樑由溧水星夜赶回,调兵支援。
19日拂晓,石达开、秦日纲派人进攻仙鹤门营盘,激战至晚,大破清军。
张国樑率兵赶回大营,连夜在青马群筑营,阻碍太平军。
20日晨,十路太平军猛攻青马群,同时,杨秀清也派兵出通济门,直扑七瓮桥。向荣自率大营兵前往援救。
午后,秦日纲分军攻陷清军马队营盘,直逼孝陵卫,城内太平军也分路出击,打破附近清营二十余座。在数路太平军的攻击下,清军土崩瓦解。
向荣、张国樑败走丹阳。
向荣不久忧愤而死。
六、你真能摆谱儿
洪天王自进入天京,便一头钻进深宫,安享富贵……
这一钻就是十一年。
洪秀全从41岁进南京城到52岁病死,在辉煌的天王府中过了十一年的腐化生活,既不指挥杀敌,也不过问朝政。十一年中仅仅颁发过二十五篇诏书,而且从1853至1858年竟是空白,五年中未发一诏!
美女一批一批的来了。
“王后”、“爱娘”、“嬉娘”、“妙女”、“姹女”、“姣女”、“元女”七七八八加起来,一共是一千一百六十九人;另外还有许多服役的“女官”,保洁洗碗,叠被铺床,牵车侍寝,约为一千二百人。
总计两千三百多女子在天王府服役,为洪老总提供*******天王宫不设太监,
因为阉割是技术含量很高的活儿。
一般人根本干不了。
太平军曾阉了八十名面庞俊俏的小男孩充当内侍,结果死亡七十七人,剩下三个下半身严重溃烂、成了终生残废!
宫内摒绝男人。
应付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女得有一副好身板。
来人呀……
翠花,上酸菜肯定是不行的!
上普天下最好的东西,六禽,六兽,六鳞,六介。
禽是鸽、雀、雉、鹰,鸡鸭不算数;兽是牛、羊、獐、兔,猪肉不入内;鳞是鲂、鲤、鲟、鳇;介是虾、蟹、蛤、鳖之类……
每天更换菜谱,不许重样。
天王用餐的盘碗均以纯金打造,二十四只金碗、金筷子,每次进膳都要放炮奏乐,鼓声、锣声、钹声与炮声交作,直至膳毕。
二十斤重的蜡烛一晚上要点六十根。
金浴盆、金马桶、金夜壶。
绣金龙袍佩金钮。
王冠重八斤,纯金打就,“穷极工巧”。
洪秀全平时不出宫门。偶尔游览御花园,坐圣龙金车、由数名美女手挽而行。
宫外常备六十四人抬龙凤黄轿,宫内专设典天舆一千人、典天马一百人,还有典天锣、典天乐……
一个初中没毕业的社会青年翻身了!
洪秀全躺在龙榻上心潮翻滚,百感交集,感慨之余搞起了创作:
万方万郭万来朝,万山万水万飘摇。
万里万眼万钻至,万知万福万功劳。
难怪当年敲了四次科举的大门,都被考官给撵走了。
跟主不上永不上,永远不得见太阳。
面突乌骚身腥臭,喙饿臭化烧硫磺。
洪太阳嫌乎那些广西土老冒儿姐妹,大脚丫片子臭烘烘,不会刷牙、敷粉,不会洒香水……
“烧硫磺”却是一种刑罚。
俗话说:
三个女人一台戏。
要是几千个女人只围着一个男人转,争风吃醋、掐尖咬架、暗地较劲、唧唧歪歪,那热闹,简直能拍一部宫廷大片。
自古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洪秀全处理后宫纠纷堪称“决断”,大刀阔斧。
除了关禁闭,具体体现为“四字方针”:
踹。打。烧。杀。
洪天王在坚持诗歌创作的同时,还孜孜不倦地攻克医疗难关,一举改变了打针吃药手术牵引等等危险痛苦的传统堕胎方法,方便实用,易于操作,从而填补了一项国际空白。
具体方法如下:
运足气力照准孕妇肚子,一脚下去,一声惨叫,一摊鲜血,搞定。
洪天王又规定“十打”:
一打服事不虔诚,
二打硬颈不听教,
三打起眼看丈夫,
四打问王不虔诚,
五打躁气不纯静,
六打讲话极大声,
七打有喙不应声,
八打面情不欢喜,
九打眼左望右望,
十打讲话不悠然。
“烧硫磺”是将宫中犯错或看不顺眼的妃嫔、女官绑跪在大锅水中,慢火加温,煮烂臀股而死——
与“烧硫磺”相比,“杀”倒不失为一种享受,毕竟一刀下去,简单明了,省得烧个乌焦巴弓、煮的皮肉稀烂!
最后连杨秀清都看不下眼了,借天父下凡修理了洪太阳,他才略为收敛。
但此刻手握军政大权的一把手杨秀清也开始发昏,无限膨胀,脑袋大过身子了?
东王府原设东殿左、右丞相,旋废,立六部七十二尚书,二十四左右承宣,三十二左右仆射,八个左右引赞,一千六百参护;其他典东舆八百人,典东龙三百人,典东彩三百人,典东乐二百四十人,还有典东炮、典东马、典东厨,至三千五百六十四人。
杨秀清颇具排戏的天分。
出行不计工本,场面务求壮阔!
上朝乘坐四十八人抬的金顶绣龙黄轿,头戴金冠,身着团龙黄袍,八龙黄缎靴。鸣大锣,敲大鼓,打着灯笼、扛着牙牌,龙凤虎鹤旗百余杆迎风飘扬;轿前由一条一丈高数十丈长的五色龙灯开路,招摇过市,渭之“东龙”。
轿内侍立两童子,拂蝇捧茶。
轿后跟随着文武百官。
执矛卫兵千余人。
热闹赛过社火庙会。
这创意不当导演可惜了……
夏日炎热,杨秀清坐下嵌玻璃注水养金鱼的水轿……
朝中除了天王、东王如此挥霍,争吃争穿争排场的还有各级文武官员三十一万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皇亲国戚,坐享荣华,很快就把库中的金银挖空吸干了!
据清军谍报人员张继庚1853年9月投送的第一封情报中说:伪圣库破城时运存的银两为一千八百余万两,此时只剩八百万两。
两个月后投送的第六封情报又说:伪圣库前9月尚存八百余万两,现只有百余万两不足,不知其用何以如是浪费?
《太平礼制》规定:
凡东王、北王、翼王及各王侯,丞相轿出,朝中大小官员兵士如不回避,冒冲仪仗者,“斩首不留”;
凡东王驾出,如官员兵士回避不及,当跪于道旁,如敢对面行走者,“斩首不留”!
这不是太平时节,“王爷”、“丞相”装装样,摆摆谱儿?城外横着江南江北两座大营,强敌环伺,烽火连天,不知道天国领导人热衷于搞这一套时,可曾忘了西征将士餐风露宿、北伐官兵血肉横飞?
女人不寻常
傅善祥。
像男人的名字。
却是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美丽而神秘。
太平军定都南京,改为天京,开始开科取士。
文武两科外,还有女科。
允许女子参加考试。
考试的内容,主要是文和诗,后来又增了策论。诗文基本沿袭清朝八股试帖诗,只是在内容上摒弃了四书五经的题目,出自《旧遗诏圣书》、《新遗诏圣书》、《天命诏旨书》。
“天父七日造成山海颂”、“一统江山乐太平”、“天王东王操心劳力安养世人功德巍巍论”之类。
录取标准也很宽泛。
湖北千余应考者,录取八百多人;安庆乡试,潜山一县便有八十四人中举。
赏赐冠袍衣袄、十字披红,游游街完事了。
回家听信。
金陵女子傅善祥夺得女科魁首。
称为“女状元”。
被派往东王府任东殿女秘书,负责批阅文件、书札;不久又升迁为“恩赏丞相”。
如果相信稗官野史的描述,傅善祥应该是南京江宁县人。
参加考试时不过二十余岁。
她的父亲也是个饱学秀才,没有中过举,曾私下阅读了当时的禁书《天盖楼集》、《南山孑遗集》,写过一些发牢骚的讽刺诗句。
傅善祥长得很漂亮。
既有江南佳丽的美貌,又不乏传统女子的柔情。
颇通文史,工作认真。
这样一个出色的美女在东王府办公,整天跟杨总经理(秀清)卿卿我我,亲密接触,不发生点瓜田李下似乎说不过去?
接下去的就俗了。
像一部滥情电视剧。
傅善祥的介入,引起了另一个女人的强烈不满。这人是洪秀全义妹、西王萧朝贵的孀妻洪宣娇。
洪宣娇原名杨云娇。
与洪秀全结拜为兄妹,赐姓洪,改名“洪先娇”。因为客家话“先”与“宣”同音,所以成了洪宣娇。
丈夫战死长沙后,洪宣娇很痛苦。
但她的悲伤很快就被如火如荼的战争生活所掩盖。
洪宣娇带数百名女兵,挥舞双刀,和男军一起上前线作战。
冲杀入满清军中,刀术玄妙。
一直打到南京城。
进入天京后,洪宣娇一人独居西王府,虽然锦衣玉食仍不免孤寂难耐。
她需要一个中意的男人来抚慰她那颗狂躁不安的心。
杨秀清适时出现了。
骄横
霸道
狂妄
自私
又有车(超豪华),又有房(王者之尊)。
造反总指挥……
太平天国十大杰出流氓……
不傍他傍谁?
两人很快搞到了一起,上演一出火辣辣的情感大剧。
也有人说:他们原本就很好,只因为洪天王欲拉笼萧朝贵才把洪宣娇嫁给他。事已如此,生米煮成熟饭,二人将感情埋在心底……
超级女生傅善祥杀出,横刀夺爱,洪女士焉能不大生恼恨?
我堂堂一天朝公主、争强好胜,纵使不能把杨嗣龙怎么着,但要收拾你一个小小管文案的女秘书,还不容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长的好看就是错。
“打入天牢”。
关于傅善祥的结局一般有两种说法:
一,天京事变,死于乱兵之中;
二,在东王府办公期间,结识了善于投机的文人钱东平,两人改装易服逃出城,手牵着手,过自己的幸福生活去了。
都是跳神儿惹的祸
1854年3月2日夜,风乌乌响,天漆黑一片。大约在半夜十二点左右,杨秀清突然抽疯儿……
手舞足蹈,全身冒汗。
“来神儿”了。
他下令锁拿卢贤拔和陈宗扬,逐一审讯。卢和陈都是身居要职的开国将领。
陈宗扬承认与妻子谢晚妹曾私下发生过四、五次性关系,但否认对别的姐妹动过邪念。卢贤拔也招认与妻子曾私合几次。
杨秀清当众宣布:
陈宗扬夫妇“屡犯天条,罪无可赦”,一并斩首;卢贤拔削去侯爵,戴罪立功。
问:跟自己的老婆睡觉也犯法吗?
犯。
天朝律法规定:
凡全家入伍,男女即予以分离,不得相聚。
夫妻每星期见一次面,情形如同探监。两口子隔开十米,旁边有女片警监视,目不斜视,气沉丹田,然后用一种类似扩音喇叭的高腔调喊话,不许靠近、不许喁喁细语,更不得私下亲近……
否则无论过夫妻生活、两相情愿、还是强奸,只要发生了性关系,便一律以“***罪论处,杀无赦。
天王拥有八十八个老婆,东王有五十四个王娘。
杨秀清因****太重、肝肾两亏,大吃肉桂鹿茸高丽参等滋补药物、致一目失明。
你吃干饭,让咱喝口汤还不行吗?
不行。
干靠吧你。
除了几位天兄天弟,唯一获取例外的特权人物只有秦日纲。
“天父下凡”越来越频繁了。
天王也时不常被传训,当场跪听“天父”的圣旨。
7月19日深夜,杨秀清“跳神儿”前往金龙殿,天王出迎稍迟,“天父”大怒,骂:“还么久还不开门,真是该打!”
洪秀全跪地求饶。
加封杨秀清“劝慰师圣神风”。
天父一“下凡附体”,大小官员无不觳觫、遍体流汗。
轻则斩首,重则“割肉”、“抽肠”、“五马分尸”。
北王韦昌辉百般逢迎。
每逢杨秀清驾到,都恭敬地扶轿迎接,再三叩谢:“小弟肚肠嫩,非四兄教导,几乎不知道。”
北王府承宣张子朋激变水营,东王迁怒于韦昌辉,狠狠揍了他几百杖。
杨秀清假托天父下凡指摘天王的短处,要打屁股,韦昌辉跪伏地上,百般求告,恳求东王“赦免”……
1855年杨秀清颁发《行军总要》。
燕王秦日纲在禀报中写道:蒙我东王颁发《行军总要》书一本,卑爵跪读之下,感激靡涯。足见我东王刻刻劳心,筹谋军机国务,无微不至。
杨秀清权倾朝野,亲属难免狐假虎威。
杨叔父路过秦日纲府第,因仆役未起立迎讶,他怒冲冲打了此人二百皮鞭,交送刑部衙门。
刑部主事为翼王石达开的岳丈黄玉昆。
黄玉昆认为,既已鞭挞二百,于理法有了交待,就不能再闹。杨叔父怒气不休,当堂推倒刑部公案!
杨秀清命令石达开向他解释这件事情。
黄玉昆愤然辞职。
秦日纲及兴国侯陈承镕也相继提交辞呈。
东王勃然大怒,锁发一干人等。秦日纲打了一百板,陈承镕二百板,黄玉昆三百板,革去侯爵,贬为士兵。秦府仆役五马分尸!
杨总经理满意了。
秦日纲们愤怒了。
天朝律法沦为一页废纸,摸爬滚打生死与共的战友情谊不值一屁。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权力……
板子打在屁股上,仇恨铭刻在心里。
酝酿发酵。
随时都会爆响……
韦昌辉督师江西,石达开远走武汉。
杨秀清伸手要皇权了。
他“跳神儿”召见洪秀全,亦歌亦舞、似傻又疯:“你和秀清都是我儿,他有那么大功劳,为何称‘九千岁’?”
洪秀全跪着,不敢硬顶:“东王打江山,应当是万岁。
“东王世子岂止是千岁?”
洪秀全说:“东王既是万岁,儿子也是万岁。世世代代皆万岁。”
杨秀清哈哈大笑:
“如此大好,我回天堂矣。”
杀人如屠鸡狗
杨九千岁大概“跳神儿”跳傻了,大脑一团糨糊,完全沉浸于五光十色的“登基大典”,政权交接,连他爹姓啥都不记得了。
兔子急了也咬人。
洪傀儡再无能,总不会伸着脖子等人来砍!
何况要甘于平庸度日,喝粥啃咸菜,洪仁坤在花县穷山沟当孩子王多好,何苦来辛辛苦苦闹革命、把脑袋掖进裤腰里?
1856年9月2日夜,秋风摇曳。
北王韦昌辉奉诏带三千子弟兵自江西返回天京,秦日纲也从丹阳赶来会合。
兴国侯陈承瑢在内接应,悄悄地打开城门,放韦、秦军队进入天京城中。
他们联合傅学贤(韦昌辉部下)的卫戍部队,按预定计划,分别占据了城内各要害据点和通往东王府的街道。
北殿高级公务员许宗扬,因打败仗被杨秀清关入监牢,对东王恨之入骨。许亲自带死士为先锋,杀入东王府。
秦日纲等执刃跟随其后。
杨秀清已经解衣就寝。执法队闯进屋,直奔床前,“霍”地一刀刺入东王的胸膛,因用力过猛,刀尖从后背穿出。
又一刀割下了头颅。
扔进鱼缸。
杨秀清的双眼尚未闭阖。
东王府顿时成了受惊的马蜂窝……韦昌辉指挥伏兵冲进来,王府的亲兵拔刀相拒,双方扭打厮杀。
王府内外尸骸堆塞,血肉遍地。
天亮时附近的暴民乘机拥入东王府,放火抢劫;携带赃物的暴徒胡乱走动,践踏着受伤未死者,惨叫不断。
杀了杨秀清,城内尚有不少东王的属下。
韦昌辉计上心头,谎称天王降诏处置他和秦日纲,凡东王部下官员士兵都可以前往,一概宽赦不问。
杨秀清部属五千多人观看行刑。
秦日纲和韦昌辉发挥他们出色的表演技巧,趴在地上,俯首受刑,“乒乒乓乓”碗口粗的木棍打断好几根。
行刑后部队接受收编。
东王下属乖乖交出武器,走进两座收容的大房屋。
待这些人全部进去后,刚才还被打得半死血肉模糊的韦昌辉、秦日纲一下蹦起来,关闭大小院门,指挥人马突击手无寸铁的军民,旺盛得像两只老虎!
尸骸从观音门内飘流出江,捆缚连结,不可数计。
半个多月内共屠杀两万多人。
石达开从湖北前线返回,面对血雨腥风,严词斥责。
但韦昌辉此时已杀红了眼,听不进别的意见,甚至还想干掉石达开。石只好从城上坠下一条绳索逃走了,韦昌辉杀了他的全家。
石达开随即带领四万大军,兴师问罪。
天王见事不妙卸磨杀驴。
韦昌辉狗急跳墙,率领部下攻打天王府,欲除掉最高统帅、鱼死网破。负责守卫天王宫的千余大脚女兵拼死奋战,不放他进门。
相持多时,洪秀全令女兵树起“翼王”的大旗,叛兵纷纷逃散。
韦昌辉化装潜逃。
被人擒住。
天王把他五马分尸,割成肉块挂在天京城的大街小巷,又传令逮捕秦日纲陈承镕,处以斩刑,废除爵位。
——秦日纲位高爵显,大战半壁山勇破江北江南大营之雄风犹在,一介名将、竟殇于内讧!
七、天王你错了
“天京内讧”之前,太平军已控制上游安庆,九江,武汉三大据点,并占领安徽、江西、湖北等省相当广阔的地域,天京近郊廓清,战线推至丹阳。秦日纲部有得力战将陈玉成、李秀成参与机宜,把下游疆域开拓到上海附近,韦昌辉固守江西,石达开主持湖北军事,对付湘军游刃有余。
太平军在军事上出现有利局面。
天京事变是一场噩梦。
许多身经百战的将士没有在南征北战中牺牲,却倒在了不到一个月的同室操戈。
清兵将领欣喜若狂。
信心十足地奏报清廷说:“洪杨股匪,不患今岁不平。”
太平天国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石达开应时而出,力挽狂澜。
20岁即参加金田举义的翼王石达开,态度鲜明,机敏过人。
火烧曾国藩水师时也不过24岁。
连敌人亦承认石“最狡悍善战”、“不甚附会俚教邪说”,对洪、杨搞的那套天父下凡、兵民合一、男女别居的把戏,他丝毫不感兴趣。驻军安庆时,就主张“照旧交粮纳税”,安抚百姓照常生产。
内讧平息,洪秀全派人迎石达开进城辅政、总揽全局。
军民欢呼。
他们相信,凭着翼王的能力和威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天朝这条千疮百孔的大船拖入正常的轨道!
但人们高兴的太早了。
洪秀全被杨秀清搞那么几下,疼犹在心,看见井绳也害怕,怎敢大权旁落?于是,在纵容东王专权之后,他又犯下了一个不可宽恕的错误……
加封两个哥哥洪仁发“安王”,洪仁达“福王”。
用以牵制石达开。
这引起诸多将士的反感与抵制:
封王侯者,须孚众望服人心,像杨秀清、冯云山、石达开、胡以晃、秦日纲,或富于谋略,或建立军功,或通达政务……
没人说二话。
洪氏兄弟就不同了。
他们除了姓“洪”,无智谋,无功劳,无水平,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军营战事一窍不通。贪婪,自私,愚蠢,凶横……
把好端端的军国大事搅的乌烟瘴气,人人切齿。
瞧瞧你干的这事。
你当天国大业是你们家炕头啦!
洪氏兄弟虽说任嘛不懂,但会耍浑——
横推车。
石达开召集诸将开会,讨论局势,大家“环绕而听”。这俩活宝不请自至,挖着鼻孔、打着哈哈,干预政务指东说西,活脱脱一副得志小人的嘴脸。
翼王自然不吃这一套。
忿然拍案。
洪仁发洪仁达抢先告刁状。
洪老板洪姓一家亲,大公有私,不断地斥责批评石达开。
矛盾愈演愈激烈,就差拍砖动刀子了。
或者流血做杨秀清第二,或……
翼王仰天长叹。
1857年(咸丰七年)5月,因受排挤和猜忌,石达开被迫率十万(一说二十万)精兵出走。
浴血九江
“天京事变”几万人死难,石达开负气出走又带走了大批的精锐武装,军事形势急转直下。
德兴阿在扬州城外重建江北大营。
钦差大臣和春、叛将张国樑拼建江南大营,再度对天京形成包围。
韦俊弃城逃走,武昌、吉安相继失守……
双方争夺的焦点集中到了九江。
九江西连武昌,东接安庆,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由殿右十二检点林启容镇守。
1855年武昌田家镇失陷,湘军顺江而下,直指九江。
林启容率兵马迎战,阵斩悍将童添云。
与石达开配合大破曾国藩水路军。
湘军将领罗泽南叹息说:“九江并不大,梅花洲更是一个小城,攻取应该很容易。但我军一到城下,长毛就旗举炮发,盔甲鲜明,让人望之气馁。”
曾国藩逃走南昌,大将塔齐布统军围攻九江。
林启容对手下将士说:“曾妖头被打得屁滚尿流,塔齐布何足道哉?早晚让他死在我手里。”
塔齐布久屯坚城,心有愤恨,吐血而亡。
湘军无功而返。
林启容为了加固防守,在小池口建筑新城,密排炮位。
湘军周凤山部再围九江,仍然占不到便宜。
天京内讧,天国风雨飘摇。
曾国藩认为时机已到,就写一封信给林启容,说:
你是杨秀清的亲信,如今他被干掉,你一定很不安。
林,你将面临三个危险的敌人,一,北王韦昌辉;二,新归顺但不稳定的杂牌军(花旗营);三,城外清军。
你死了,岂不哀哉!
倘若你剃发投诚,立功赎罪,我当奏明皇上,保你升官发财。
想一想。
难道张嘉祥不是一个极好的例子吗?
林启容接信大怒,撕碎骂:“这老妖敢挑拔离间,瞎了狗眼!”聚集米粮,做好防守的准备。
1857年清军杨载福、李续宾统水陆兵团陈兵九江。
激战六昼夜,死伤累累。
引军败退。
清军改变策略,变强攻为长期围困。
掘壕三十里,三面合围。
由于武昌沦陷,石达开出行又撤走了安徽境内的所有精兵,九江得不到任何策援,已成为一座孤城。
林启容向天京求援,洪秀全没兵可派,只好封他一个“贞天侯”的头衔。
10月,杨载福、彭玉麟攻破江北小池口、湖口、梅家洲,用水师封锁江面,完成了对九江的最后包围。湘军不分昼夜,轮番进攻九江,而太平军则在激烈的战斗中损兵折将,得不到补充,九江危在旦夕。
林启容积极组织军民抗战。
1858年(咸丰八年)5月,一个对九江地形很熟悉名叫洪炳奎的内奸,向清军献计:
九江四面多石坚不可破,但东门一带如腹胁,可通地道。
于是李续宾命令部队加紧攻城,一方面由他亲自督工,从东南方向秘密开挖五条地道。其中三条遇上了地下河水,有两条地道则成攻地挖到了九江城下。
湘军爆破成功,轰坍东南门十余丈。
太平军背靠城墙,集中火器抵御,杀退登城的清兵七百余人,依然坚守九江城。
清军水陆十六营倾巢出动,攻打四门。
埋在地道中的火药再次爆响,砖石横飞,“轰城百余丈”,九江城墙被炸开了一个大缺口。杀红了眼的清军一拥而入。
林启容率太平军坚持巷战。
一霎时九江城内火焰四起,杀声震天。
经过了两个多时辰的血战,林启容部一万七千余将士全部殉难。
湘军派人寻找到林启容尸首,枭首示众,并剖开他肚子、将尸体切割成一寸见方的小肉块;对支持太平军的九江百姓悉数杀掉。
《平定粤寇纪略》载:
“久在戎行者言,得城杀戳之重,无逾是役。”
风雨飘摇
1858年,天京上空阴云笼罩。
清军江北、江南大营复建,威胁天京。
韦俊放弃武汉,湖北尽失;东线湘军又攻占湖口、九江,林启容部全军殉难,江西动摇!
天国内部“朝中无将,国中无人”,军心涣散。
洪秀全不得已恢复五军主将制,提拔了一批年轻将领:
封陈玉成为前军主将,李秀成为后军主将,李世贤为左军主将,韦俊为右军主将,蒙得恩为中军主将兼正掌率。
——蒙得恩又名蒙得天,因谄媚和全心全意地支持选美,深得天王宠信。
7月上旬,年轻的后进将领陈玉成、李秀成、李世贤在安徽枞阳镇召开军事会议。
李秀成分析形势,认为浦口之江北大营切断交通,对天京造成极大压力,决定联合作战、端掉江北大营。
会后陈玉成、李世贤、吴如孝部二万太平军由潜山、舒城向庐州推进。
击败清将麟瑞、萧开甲部。
进占庐州。
李秀成率军由滁州,来安向浦口运动,部将有陈坤书、吴定彩、苏招生、谭绍光、陆顺德,兵力不足五千人。
陈玉成攻占庐州后,即率主力直趋滁州,9月,抵乌衣镇一带与李秀成部会师。
集中了几万军队。
陈玉成进军浦口,与江北大营对峙。
钦差大臣德兴阿由浦口派兵攻取乌衣,太平军奋起迎战,大败清军,歼其三千人。又乘胜向小店发动进攻,打败了江南大营来增援的总兵冯子材。
26日,陈玉成、李秀成督军冲破清营,直下浦口,会攻德兴阿大营,九洑洲太平军也渡水赶来助战,毙敌一万多人,烧毁清军的全部营垒。再次踏平江北大营。
德兴阿率残部逃往扬州。
陈玉成部将吴定规留守庐州,朝廷遣将军都兴阿、李续宾率军支援安徽。
李续宾步伐迈得很快,一路小跑,连陷潜山、桐城、舒城,于11月3日率兵六千进抵三河镇。
三河镇地处水陆要冲,为庐州南面屏障。
吴定规向陈玉成告急。
陈玉成、李秀成率兵星夜兼程,赶至三河镇,在金牛镇白石山之间连营数十里,截断湘军退路。
李续宾骄气自负,派兵三路,夜袭金牛镇。
陈玉成抓住有利战机,以少数兵力正面迎战,主力则从左翼包抄湘军的后路。
15日凌晨,三河镇大雾迷漫。
湘军乱作一团。
太平军迅速吃掉左路湘军,并顺势切断了中、右两路的退路,将其围困在烟墩岗一带。
李秀成赶来助战,吴定规也领兵从三河镇营垒中出击。
太平军很快将湘军大营包围,攻破七座营垒。
湘军连续冲击数十次,均为太平军所打退,李续宾突围不成,自尽而死。湘军六千人全数被歼。
陈玉成李秀成乘胜进军,复舒城、夺桐城,惊走鲍超、都兴阿,又连克潜山,太湖,转战于安徽境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