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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雁卿最后也没能成功作妖,一来天气还没转暖,他再晕乎,也不至于混账到把狼崽子一把给按溪里去,再来他拖着狼崽子刚奔出竹林,就被送药回来的韩诚给拦住了。
看上去一把老骨头的韩诚一手接住飘忽的季雁卿,另一只手还要挣扎着拉一把狼崽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道:“这是怎么——”
季雁卿打断他,严肃的解释道:“他现在叫季俨了,字长矜!”
韩诚:“......”
原狼崽子,现季俨,刚刚被季雁卿拖着一路飞奔,差点飘起来,闻言尴尬道:“师尊方才喝了口酒。”
韩诚这么多年来想必也对季雁卿的酒量有一定的了解,一听到‘酒’这个字就觉得头痛,让季俨接过季雁卿,扶额道:“把你师尊扶回去车上去,进城再说。”
季雁卿觉得自己真没醉,他有意直起身来,再喝几口证明自己还能再战五百年,转而又回过神来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季禾了,过去的所有都和他没了关系,他有的只有天青和狼崽子,还有未卜的前途,顿时又悲从中来,死沉的重量全往狼崽子身上压,眼神一直瞟着韩诚,韩诚被他看的发毛,问道:“怎么?”
“师兄,掌门师兄,你得小心啊。”
“小心什么?”
季俨也侧头看着他。
“我不能说啊。”
韩诚:“......”
虽说雁卿师弟的酒量一直不怎么样,但过去有这醉后说胡话的习惯吗?
答案是没有的。
季鸿冷淡自持,常年一人独居于逍遥峰,所有的聚会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少有的几次一杯倒后,也是安安静静坐在那儿,撑死击箸哼两声小调。虽说现在没多失态,但和过去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但是醉酒后的季雁卿嘴严实的很,怎么撬都撬不开,活像个锯嘴的葫芦,三番两次下来韩诚也就放弃了,全当季雁卿是在胡言乱语,头痛到:“扶他回去吧。”
然后季雁卿就被扶回去了,头刚一靠上靠垫,就睡了过去,人事不知,再醒来已经是深夜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季鸿房里翻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劲儿太足,饶是修士体质特殊,竟然也难逃醉酒的命运,好在他喝的不多,只睡了一觉,头却不怎么疼。
季雁卿挣扎着要坐起来,被一直在一边候着的季俨扶住,靠在床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哎哟我去。”季雁卿按太阳穴,想:“什么酒,这么飘忽。”
“这是哪儿?”
“蜀中岚城的客栈里。你一口下去醉的太厉害,正好又遇到了点麻烦,掌门师伯就说现在这里安顿几日了。”
好像是有这么段剧情......但是书里没详细说。
“什么麻烦?”
季俨正准备开口回答,客栈房门就被人凶残至极的推开了。
阵仗之大,态度之嚣张,惊的季雁卿下意识就要摸自己的剑,结果一看是黎子玄端了碗汤药闯了进来,嘴里直呼:“哎哟我的天呐,烫烫烫烫死我了......长矜师侄赶紧把房门关了可烫死我了。”
季雁卿:“......”
既然知道烫,为什么不用点术法符咒一类的,非要用手托着?
黎子玄一路闯进来,药碗往案头一放,好悬没洒出来一大片,呼了呼手道:“放这儿,冷会儿再吃。”
“既然这么烫......为何要用手直接端上来。”
黎子玄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拘小节的往他床上一坐,接过季俨奉上的茶,立马被季雁卿隔着被子轻轻踹了踹,黎子玄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做什么?”
季雁卿用他那刚醉完,还飘着的声音说道:“往边上挪点,狼崽子一会儿没地方坐了。”
黎子玄闻言又朝天上翻了个白眼,挪出了个空位,从身旁把季俨拉了过来,这才又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季雁卿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现在可以了。”
“北辰番的人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无论官道还是山路,设障碍的设障碍,拦路的拦路,到处都是禁制,稍微有点灵力流转他们都能察觉,加上那头有人认识掌门师兄,可能有点麻烦。”
北辰番?
季雁卿迷糊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北辰番并非一个门派,而是一个组织,集结了各种路子的修士,其中不乏大能,直属于当朝的皇帝,说好听一点是清道夫,维持着凡夫俗子和修士们的平衡,说难听一点那就是皇帝的狗,逮谁咬谁,专咬修士,这是修真界的人都有的共识。
但还有修真界不知道的。
北辰番现世于当朝,建立却早于当朝,过去是条野狗,但不轻易咬人,成了家犬后反而得了狂犬病,番组内有一张北辰榜,每十年更新一次,上榜的都是境界高于元神,又不肯安心隐世的,连聚众御剑这件事都能被记上一笔,被记上一定的次数后,北辰番将倾尽全力将其斩杀。尤其是这任番主谢无端,是个人精,甚至能带领北辰番再度踏入白鹭宫。
而世道如此,但凡能成圣的,或多或少都牵挂苍生,于是怀璧其罪,陨落的也是他们,这也是为何近年来再没听说有哪位大能飞升的原因。
这是个很奇葩的的组织,但是原著里他们出场有这么快吗?
不是在清谈会才出现吗?
一出现就找上天青山......要做什么?要对韩诚动手?
对了,温柔乡!
季雁卿突然想起了这茬,初时味清浅柔和,具安神定志的功效,之后转浓,让人一步一步沉溺其中,修为慢慢散尽,最后返老还童,吹灯拔蜡,害死韩诚和木杳的就是这东西!
‘温柔乡’这玩意儿效果太逆天,在魔界也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才能找到,北辰番完全有这个实力!加之温柔乡毒发需要几个月的周期,所以韩诚身上的毒很可能就是北辰番下的!
脑补到这里,虽然证据并不确凿,但季雁卿难免警惕了起来,问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还不清楚,但看样子也没什么为难我们的意思,当然也可能是这几车药材的伪装效果太好了,就算是北辰番,也不敢随便找理由动手......啧,你看。”
黎子玄说着,示意窗外。季雁卿的房间在二楼,窗户一开正对着远处大道,季俨扶着季雁卿起来,朝外看。
时值晴夜,星影摇摇欲坠,季雁卿一眼就看见了一队身着月白衣袍的人,为首一人周身气度不凡,衣袍外罩了件浅绿的纱衣,大冷的天,手上还端着把折扇,十分的清凉,非常的装逼。
那想必就是现任北辰番主谢无端了,韩诚正站在自家药材车队前跟人说话,如今耳目聪明的季雁卿很容易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谢番主还未说明,到底所为何事。”
“天青山两仪峰善观星象,韩掌门定然也知道些情况,上面知道后心里紧张,就难为我们这些跑腿的了,顺带提醒韩掌门,南方杀伐星当头,血气重,慎往。”
北天青,东游家,西梦阳,至于南,就是三水潇湘了。
北辰番的秃鹫都是跟着腐肉飞的,他们的暗示必然有所依据,这跟他前阵子的怀疑不谋而合......韩诚沉默了一下后,回道:“多谢谢番主提醒,那便不打搅了,五月初六白鹭宫再会。”
“韩掌门一路也请多加小心。先前听说季峰主误喝千日醉,在下这里正好有解千日醉的良药。”谢无端伸手,身旁的人立马递上了一包东西,他又给了韩诚。
“多谢。”
谢无端摆手,带着身后的四五人回身御剑,升空时有意无意的看了季雁卿这里一眼,北辰番好歹是朝廷的脸面,谢无端自然也模样端正,只是与他同行的,多用一根白玉簪横着将头发束的十分严谨,唯独他斜插着,有股轻佻的风流。
季雁卿下意识往帘后一躲,正好和谢无端的眼神错开。
什么都没看见的谢无端眯了眯眼,说了声:“先走一步。”就带着四五人走了。
韩诚看着他远去后,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药包,想了想,将其挫成了粉,任它随风飘散了。做完这些后,他才又慢慢走回了客栈。
“啧,南方血气重,潇湘子?”
季雁卿随意点着头,心事重重,心里对谢无端的怀疑越发重了起来。
看过书的,谁不知道四大世家之一的潇湘子,甚至没活过白露宫盛会。
“北辰番的人没那么好心,肯定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等等,你汤药还不喝是准备干吗?”
“我都醒了还喝什么。”
“师尊还是喝了吧,不然一会儿黎师伯就惨了。。”
季雁卿一脸疑惑,接过药碗,在黎子玄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毫不犹豫的一口干了。
那碗闻不出味道的药水的口感简直清奇,又酸又腥又苦,果然是解醉的,季雁卿那点飘忽立马被这神奇的口感给吓的收了回去,脸都皱成了一团,好在季俨贴心,往他嘴里塞了个蜜饯,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雁卿真勇士,这味道......据说连二师姐都嫌弃。”
“再嫌弃也得喝,千日醉力道太足,不解了能浑身无力好些天,你受得了?”
“掌门师兄。”
韩诚推开门,走至季雁卿床前,身上那股悠远的香味就飘进了季雁卿的狗鼻子里,让他忍不住嗅了嗅,觉得有点熟悉,还挺好闻的,心里想着哪天回去了也找找原材料,给自己也制一捆香。
“嗯。你碰不得酒,以后少喝点,酒我都替你倒了。”韩诚看了看,又说,“行了,明日好好歇歇,弟子们还要去别处分发药材,后天一早启程。”
说完他看了看就准备走,结果被季雁卿叫住了。
“掌门师兄!”
韩诚回头看他。
“谢番主若是递了什么东西,还是不要接的好......”
“为何?”
因为我觉得他要害你的啊!
但是季雁卿肯定不能这么说,只好硬着头皮道:“他们北辰番......风评似乎不佳。”
“你常年窝在逍遥峰,哪里听来的风评?子玄跟你说的?”韩诚笑道,“北辰番和你们想象中有些不一样,我自有分寸。子玄,你在这儿,雁卿就别想休息了,走吧。”
“唉唉唉,知道了,知道师兄你最疼雁卿,先前就来看了好多次。”黎子玄随口抱怨,被韩诚敲了头,老老实实跟着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又打开门,探出了一个头,说道:“对了,雁卿你那排兰花我给你放瓶子里了,你床后边儿那个。”
说完他就关门跟着韩诚走了了。
季俨把那束兰花抱了过来,看着他,季雁卿莫名其妙跟他对视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了。
“师尊方才说,摇光君身上也有兰花香,因此要用兰花帮我洗头。衣服要薰吗?用不用我先去碾汁?”
季雁卿:“......”
亲娘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