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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北疆的第三年, 陆萦习惯了大雪纷飞, 也习惯了乱世纷争,而对峙三年的南北王朝, 枕戈待旦, 一场殊死战争一触即发。
天刚蒙蒙亮,陆萦却才揽着顾青盏刚睡下,不一会儿又被屋外冒冒失失的丫鬟扰醒了。
“三小姐~将军有急事让您过去一趟。”
尽管那丫鬟通报的声音压的极低,陆萦却仍是冷脸拨开纱帐, 做着噤声的手势, 可顾青盏睡得极浅, 早已惊醒了过来。
陆萦放下纱账,对着卧在一旁的顾青盏温柔一笑,又柔声道:“我去爹那一趟,你再睡会儿,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这大概是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了,清晨一睁眼便能看到她, 于她们而言,平澹的相处就是最奢侈的幸福, 顾青盏一只手撑起身子,仰头吻了吻她的唇,“嗯。”
可如何还能睡得安稳,顾青盏望着自己腕间的伤痕, 她还剩多少时日, 可能这一双手, 都能数的过来。总是幻想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天,她会形容枯藁地死在陆萦怀里,而陆萦却是风华正好。
她害怕那一天,她又厌恶着自己,厌恶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离开陆萦的决心。陆萦给她一生难以奢求的爱情,可到头来,她留给陆萦的却只能是无法愈合的伤口。
这辈子,实在是欠她太多太多。
顾青盏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或许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眼下这转瞬即逝的时光。
“阿盏,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要放弃好吗?”
“我一定会找到解药。”
“无论怎样,我都在你身边。”
……
她的承诺时刻在自己脑中盘旋,顾青盏又闭上眼,不让自己想太多,阿萦,为了你…我会努力活下去。
大郑庆光三年冬,顾雍以后宫干政为由,将徐毓软禁于宫,架空其权,新帝郑卓尚年幼无知,又碍于丞相威慑,徒有虚名。自此,郑氏天下完全沦为外戚所掌控。
“即刻南征,三年了,时机已到,朕不能再等了。”听得前方探子来报,大郑太皇太后遭受软禁,郑召早已按捺不住,尤记得三年前那场逼宫,徐毓尚怀着身孕,他尚且不能救之于水火,却只能落荒而逃,他这一生最无奈最失败的时刻,也莫过于此了。
“皇上三思……”陆元绍有意劝阻,临时起兵绝对不是明智之选。
陆萦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父亲口中所言要紧之事,自然指的就是郑召决议即刻南征。
“你有何意见?”郑召将目光锁定在陆萦身上,他曾听过陆萦的作战策略,颇有女中诸葛的风采,郑召也是用贤之人,也不碍于陆萦女眷身份,凡事也与她探讨一二。
这便是当初陆萦选择郑召的原因,虽他也会意气用事,但真正能不骄不躁沉寂三年,励精图治厉兵秣马,能有这样的谋略和格局,绝不是庸才。
“臣以为……当下正是南征的好时机。”陆萦这样说,确实是存了私心,攻破京都,攻破郑宫,攻破三晋会,至少解开顾青盏的毒,希望会更大些。
依当初部署,南征之行定于初夏,初夏前以攻破周遭游牧小国为目标,囤积粮草养精蓄锐,再做进兵京都的打算。
“萦儿,不做无准备之战,你怎会不明白?如今冒然南征,粮草匮乏不说,周遭小国亦是虎视眈眈,只怕局势不稳。”
远交近攻的策略陆萦岂会不明白,只是当下,她等不及了,她必须要解开三晋会墨丸之谜,顾青盏再也耗不下去了。
陆元绍所言,正是郑召所担心的,此时南征,绝不是一个好时机,他反问陆萦,“好时机究竟是好在哪?你且与朕说说。”
陆萦沉默一阵,冷静分析着利弊得失,即刻南征虽算不上优势,但也不至于处于劣势,“第一,出其不意,北疆常年受游牧小国骚扰,顾雍定想不到我们会放弃攻克小国,而大肆进军中原;第二,天时地利,今年的暴风雪比往年都要严重,京都亦是如此,羽国军队常年在严寒下训练,早已习以为常,但京都素来少有严寒,冬季军队战力定大不如前。更何况皇上养精蓄锐三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南征一拖再拖,恐怕消磨士气。 ”
“那小国骚扰和粮草匮乏的问题,该怎样解决?”
“自古以来,谋士都提议远交近攻的策略,这次,我们何不反其道而行?远攻近交,暂时结交周遭小国,他们的野心不过是想扩大腹地,又岂会有一统中原的雄心,我们便暂时满足他们,许之腹地,待攻克下京都,收复北疆也是易事,毕竟蛮夷之于大郑,九牛一毛。至于粮草匮乏,皇上必听过背水一战的故事。”
陆萦所说恰中了郑召心中所想,这是铤而走险的一仗,“倘若这样,南征须得速战速决,战线一旦拉长,游牧小国必生变数。”
陆萦:“那便速战速决。”
正月十六,元宵次日南征,既已定。
南征,估计又是腥风血雨的半年,而对于顾青盏,陆萦有了新的打算。
回到将军府,还不待陆元绍换下朝服,陆萦却叫住他,“爹,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顾青盏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许是昨晚睡得太晚,今日真的倦了。不过再睁开眼时,陆萦真的候在一旁,正望着她笑。
“你回来多久了?怎么也不叫醒我?”顾青盏双眼有些朦胧。
“见你睡得香,舍不得。”陆萦拨了拨她的碎发,这几日细心调养,她气色果然好了不少。
一句舍不得又惹得顾青盏满心欢喜,她总是在不经意间被打动,而陆萦却总能给她这些不经意。
陆萦担心她饿着,道,“不过也起来吃些东西罢。”洗漱,更衣,梳妆,哪一件事陆萦都想为她亲力亲为。
“我自己来便好。”顾青盏身子虽虚了点,但也不至于陆萦完全把她当做一个孩子这样来照顾,按理说,她尚比陆萦大上好几岁,也该由自己照顾她才是。
陆萦为她换上新装,又探过身,从后边轻轻搂抱住她,只是不言语。
“阿萦?”顾青盏轻声询问,握住她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怎么了?”
陆萦将下巴搁在顾青盏肩头,闭着眼,笑道,“爹他同意了。”
“嗯?”
陆萦将她抱得更紧,贴着她耳廓,低语:“爹同意我们成亲了。”
原来她给自己的不是一个空头誓言,每一句承诺都能在她这里兑现,自己何德何能才能拥有这些,听闻她言,顾青盏欢喜而内疚,“阿萦……”
“什么都别说了…”陆萦用指尖轻抚她的唇瓣,止住了顾青盏未完的话,她怕顾青盏又会说出拒绝的话语,“嫁与我,做我的妻子便好。”
顾青盏潸然点头,她放不下陆萦,也深知陆萦放不下自己,许是感情面前真的没有孰对孰错,也没有所谓的自私与成全,狠心离开也罢,自私留恋也罢,只不过是一颗真心在作祟。
陆萦又怎会想到,自己痴傻时曾许给顾青盏的承诺,三载时光辗转,竟化作了现实,彼时深埋在心底的眷恋,终是有了结果。
嫁娶的日子,就定在正月初一,没有十里红妆,也没有张灯结彩,别人眼中的胡闹,正是她们眼中的深情。
大婚前夜,摇曳的烛火下,顾青盏再度为她描眉挽髻,瞧着铜镜里的陆萦,比起当年更是落落大方,她禁不住偏头笑叹,“我的阿萦,愈发好看了…”
又抬头望见自己,脸上的伤痕赫然醒目,神情难免有些黯然。
陆萦自知这是她痛处,便不多言,撒娇般倚在她怀里,低头牵过她的手紧握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定不记得了。”
“你又开始胡言了,我怎会不记得?”顾青盏用双臂环住她的腰,几乎迷恋这样相拥的温度,她凑到陆萦耳旁,低声说着,“你那时牵着马,可呆傻得紧……”
陆萦独自傻笑一下,她又怎会记得?当日先皇寿宴,她一出场便是艳惊四座,不知摄了多少人心魂,又岂会注意到一个小女孩呆呆望着她出神。
那一年,十六岁的顾青盏,开始走进她眼里,慢慢走进她心里。
“你可知我在想些什么?”陆萦也不解释,只是继续问道。
“我怎会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我想…这世上若有人能娶了你,他该有多幸福。”
只怕是这种一见钟情,是基于第一温婉美人的虚设之上吧,陆萦越是这般说,顾青盏就越是自卑自责,毕竟她身上那洗不去的污点,连自己都厌恶。
“直到现在,我也是这般想的……”
顾青盏的心为之一颤,“阿萦……”
陆萦早已看透她的心思,头轻靠着她的肩,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私语道:“等明日成了亲,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再不可与我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