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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吹拂着马建忠的长袍马褂,下垂的衣摆时不时的飘扬了起来,跟他看似纹丝不动的身躯形成了截然的反差。
“虽说李中堂和法兰西人签订了条约,可是得寸进尺的这些洋人们岂肯善罢甘休?”马建忠感喟的叹道:“尔等狼子野心未灭,阿拉大清国哪里有啥安生的日子?”。
想到这里,马建忠昂起了脖子,眺望着、眺望着,马建忠的眼角模糊了,“敌酋从海上犯我大清国疆土,如今战事越发的危急了”,他担忧的轻声自语道。
“如今多亏了润立兄从中斡旋,和旗昌洋行的谈判还不明朗”,马建忠心头的心绪翻腾开了,从心里来讲,要说把大清国洋务运动的心血结晶交出气,尤其是还是给的洋人,他的心头不禁有些心疼。
“可怜李中堂多年的心血哪”,马建忠疼惜的感慨道:“大清国振兴的根苗,难道要毁于一旦了吗?”,他的神色不禁黯淡了下来,黑沉沉的,跟明媚的外滩景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天润立兄来讲,说是如今洋人们口气不小,开出的条件也是蛮苛刻,真是前门有虎,后门进狼”,马建忠回想到了这里,神情间不禁露出了焦急的表情。
“也不晓得两江总督曾国荃、曾大人有何举措?”,马建忠越发的思绪万千,“究竟该作何御敌于海上,到了该当机立断的辰光唻”,想到这里,他不禁徘徊了起来。
这辰光随着“呜、呜”的一阵汽笛声,从吴淞口的方向驶过来一艘火轮船,“哒、哒、哒”,听它那浑厚、雄壮的马达声,马建忠的脸颊上由衷的露出了笑容。
“这是江通轮”,马建忠的目光望过去,一眼就认出了这首穿梭于长江航道的招商局名下的资产,他的眼光充满了爱抚,就像眼光父亲端详着他的孩子一般。
情不自禁的马建忠沿着宽大的阳台走了几步,仿佛要追上去好好的瞧个清爽似的,直到这艘江轮拖着长长的烟柱,消失在远方,他才怅然若失的停下了脚步。
“还是润立兄晓得鄙人的心思”,马建忠感慨的叹道:“放眼如今世界列强,哪个国家不是以实业振兴国力的?”,听听他的口气显得颇有些雄心勃勃。
“就这么着”,马建忠忽然劲头上来了,他嘴里嘟囔道:“得去寻寻润立兄问问洋人那边的情形”,他一边扭过身躯,朝着楼下走去了。
“要说非我种类,其心必异”,这辰光徐润正在自己的寓所里头摇头叹息着,“要说起救人水火,却个个想着隔岸观火的,甚至还有想对着鄙人落井下石的”,听他的口气里厢愤愤不平。
这位华人自己的地皮大亨又遇到了啥节外生枝的事体?从他絮絮叨叨的自语之中,就能听出些眉目来了。
徐润苦笑了起来,就像刚刚咽下了一枚尚未成熟的橄榄,苦涩的滋味溢于言表了。
“阿拉新沙逊洋行真是了不得唻”,徐润接着话音高亢了起来,“租界里厢还嫌不够,手都伸到了阿拉华界来了”,他说到这里,激愤的摇摇头。
究竟雅各布和赵伯韬他们做了些啥,值得这位华界大亨大动肝火,倒是让门外的马建忠禁不住勾起了好奇,他对着陪同的徐府管家摇摇手,一边隔着半掩的门缝,看着这位盛气之下的同僚,其实说是同僚,不过在前头还要加上赋闲二字恐怕才妥当唻。
“鄙人的手头的地皮还要起造起许多的石库门房子”,徐润不禁喃喃的自语道:“到了落成的辰光,阿拉上海滩上又是一番安居乐业的景象”。
寻思到了这里,显然徐润有些激动了,他手撸着胡须,一番感慨的样子,门外的马建忠咂出苗头来了,他的脸上不禁有些严肃了起来,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台势。
要说直到百年前的辰光,伊个前人们有啥要发表感叹的,都欢喜吟诗作赋,伊杜甫那首脍炙人口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写尽了关于房子的烦恼,一直绵延到了如今上海滩上的这位华人地皮大亨,显然侬也是有感而发唻。
要说起“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这句千古名言,马建忠也是耳熟能详,“润立兄果然有兼济天下的情怀”,他不禁感慨道。
联系到了这里,马建忠默不作声,不禁颇有些敬佩的望着屋里的徐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