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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驿馆后,一晚未睡的顾文澈却根本睡不着,脑子里都是玉书。他闭上眼睛,回想着他与玉书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欢乐的日子他已经在脑海中回忆了无数次。以前他一直以为玉书已经葬身火海,不在人世了,因此每每回忆总是伴随着心中的苦涩。而如今,他知道玉书还在人世,这些回忆此时也变得甜了起来。
当内心的激动彻底平复下来之后,顾文澈却渐渐地发现了关于玉书的事情的一些披露。当初那场大火到底是不是玉书放的?若玉书逃了出来,那承华宫的两具尸体会是谁的?顾文澈想起了当时那烧焦的尸体的异状。承华宫的火烧得那么大,那具尸体戴着戒指的手却被压在身下,其他肢体尽数烧毁。若当时他知道着火了,为何不呼救,不想办法逃出去?宫人说尸体是在房间里被发现的,那证明当时那人根本没有想逃,并且故意将手压在身子底下,是为了让他顾文澈相信,那烧焦的尸体就是玉书的。
顾文澈曾经问过宫中的仵作,证实那在屋里的两人是被活活烧死的,而门口的两名侍卫,却是在被烧之前就已经死掉了。由此可以看出,承华宫的那场大火却是很是蹊跷。
顾文澈又将胸口锦囊里的那枚玉戒指拿出来细细端详,大胆地做了个假设。知道玉书手上这枚玉戒指含义的,除了顾文澈与玉书之外,就是玉书的贴身内侍小蓝子了。会不会是他们知道承华宫要起火,所以使了这偷梁换柱之际,让人假冒玉书,然后玉书借机逃出了皇宫流落民间。那么小蓝子呢?他并未在玉书见到小蓝子的身影,他忽然觉得,那具戴着戒指被烧焦的尸体,很有可能是小蓝子的。那么另一个被活活烧死的人,会是谁呢?最重要的是,到底是谁放的火?
是有人要烧死玉书,还是玉书自己想要逃出宫而设的这个局?
顾文澈想了许久,直到脑袋胀得发痛他才迫使自己停止思考。无论如何,这件事他都得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夜,顾文澈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梦到了小蓝子的哭求,哭着求他放过玉书还有夜城,哭着说他们是被冤枉的。他还梦到了玉书那一脸绝望的表情,因为自己不相信玉书,还梦到了夜城面无表情却目光坚定的说,他与太上皇是清白的,他们是遭人陷害的。最后,他梦到了玉书穿着大红喜服坐在花轿上,轿子前面是骑着高头大马同样一身喜服的白夜羽。一路上都是人们的欢笑声与那敲锣打鼓的声音,顾文澈想上去阻止,却无奈地发现,玉书明明就在他眼前,可是他却触摸不到他。当他冲进礼堂想要阻止他们拜天地时,却怎么也迈不进礼堂的大门,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他阻挡在了外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玉书与白夜羽拜完天地,被一群人簇拥着去了洞房。
他拼命叫喊着,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听见他的声音。当玉书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去洞房之时,顾文澈看到玉书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中满满的都是恨意与怨念,那眼神犹如一条将要吞他入腹的毒蛇一般。
顾文澈是喊着从梦里惊醒的,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连贴身的衣物都被汉水浸透了。
顾文澈喘了会儿起,平复了下慌乱的心跳,然后捏着额角回想着梦里玉书那怨恨的表情。玉书在恨顾文澈,恨顾文澈不相信自己,恨顾文澈不去看自己,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玉书,对不起。”顾文澈喃喃道。
这一觉睡起来,已经入夜了。因为那场梦,顾文澈有些心神不宁,他站在窗户边,看着天上的弯新月,自言自语道:
“玉书,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绝对不会放弃你,我什么都会相信你,只要你能再回到我身边。”语气中满满都是后悔与恳求。
由于夜已深,顾文澈不敢再去定国王府,怕打扰了玉书的休息,可是心里却满满都是玉书的身影。两年不见,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见玉书。
定国王府之中,自顾文澈走后,白夜羽就一直专心地照顾着玉书。昏迷中的玉书嘴里不停地呢喃着:
“走开,不要碰我……求求你放过我……小蓝子……小蓝子救我……”
见着梦魇缠身的玉书,白夜羽心疼得握紧了玉书的手,请扁大夫过来为玉书看过了。扁大夫在玉书手上与头上施了几针,玉书便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扁大夫又查看了下玉书脑部的伤势,然后语重心长地对白夜羽道:
“王爷,这几次刺激之后,小主子脑部的伤对其影响愈发严重,须得赶紧治疗了。”
白夜羽这次没有再犹豫,点了点头,道:“有劳扁大夫了。”
白夜羽此次之所以会答应扁大夫为玉书治疗是因为,顾文澈已经知道玉书的存在了,而且玉书这三番两次因顾文澈而产生痛苦的梦魇,白夜羽也心疼得紧。他不愿意玉书再被梦魇所困扰了,就算他恢复记忆之后,不想面对自己也无所谓了,只要玉书能健健康康的便是他白夜羽此时的心愿了。
顾文澈换上夜行衣,悄悄摸进了定国王府。因为昨晚他因寻玉书,而将定国王府的布局摸了个透,所以此刻轻车熟路地便摸去了白夜羽的寝室。他心知白夜羽耳力过人,便十分小心地踏上屋顶,揭开一片瓦片便看到了房中的情形。
玉书躺在床上昏睡着,白夜羽与另一个人站在玉书身边。顾文澈能清楚地听到白夜羽问那个人道:
“好了之后,玉书还能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那人摇了摇头,道:“不是十分肯定,或许会记得,或许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想起。”
“那有什么办法让他遗忘掉过去吗?”白夜羽问。
那人笑了几声,道:“王爷可是高看老夫了,恕老夫直言,人脑构成十分复杂,是这世间最最精密的仪器,老夫没有办法控制他想起什么不该想起什么,这一切还得看小主子的恢复啊。”
白夜羽看着昏睡的玉书,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最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一切随缘吧,只要玉书能好起来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