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赢

愚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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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悔强扮笑容,尽量表现得豁达大度,冲着盛沧施礼道:“兄台客气了,老爷子家传绝学,必然不同凡响,稍停过招试锋,还得兄台手下留情。”

    秃顶老者不耐烦的催促着,更自行带头,将一行人领到花厅一侧的边院,大马金刀的往当中站定,严然是以正判自居,好一副喧宾夺主的气焰!

    盛南桥好像早已习惯他这位老友的作风,丝毫不以为忤,笑吟吟的立在秃顶老者身旁。

    无悔与盛沧二人面对面的站立着,最外面是盛浪掠阵,在观战及应战的几个人里,大概就数他较为紧张,连呼吸都有些急迫的模样。

    这边院,地面是用大块青石铺砌,洁净坚实,却略嫌滑溜了些,无悔轻轻以靴底磨试石纹,顺应触感,一边调息运气,使自己的情绪完全趋向平静。

    对面,盛沧显然也在进行同样的过程。

    这时,不知打哪儿飘来淡淡的花香,很清雅,很素馨的味道,令人闻着十分舒适,精神上亦就越发爽朗,竟不觉将先前的杀伐之气给冲淡了。

    盛沧大约事先已有了代替老父出阵的打算,所以准备的挺周齐的,只见银光一闪,他手上已多出一把刀,一把形式寻常,质地却绝对不寻常的长剑!

    无悔注视着盛沧手中的长剑,剑身在雪亮中透着波波流灿的淡紫,而锋口削利,隐约中似见寒气森森,不用说,这又是一把好剑,一把杀人不沾血的好剑!

    盛沧执剑当胸,左手平搭右手虎口,这是把式见礼的动作。

    无悔微微抬腕,挣的一声轻吟,无名已映入人眼,黑漆漆的刀身映出一丝寒光,宛如秋水一汛。

    站在那边的盛甫桥双目倏亮,大赞一声:“果是好刀!”

    秃顶老者却阴沉沉的道:“刀是好刀,却得看执刀之人会不会用才算数!”

    与无悔相峙着的盛沧唇角轻轻抽搐了几下,徐缓的道:“吴兄,此刀可有名字?”

    无悔稳重的道:“无名。”

    盛沧深深吸了口气,端容一笑:“得罪了”。

    “了”字刚说完,长剑已在一闪之下到达无悔头顶,这扎实的一剑,朴实无花,却速递极快,分向无悔身上九个不同的部位刺来。

    无悔没有移动,他早已判明这堂皇的一剑不会只似它表面这么简单,形象这般单纯,长刀在他手中颤跳,一度扇形的光弧散出,当光弧尚在凝骤,人已一个暴旋斜转三步,刀锋暴飞,一大蓬星芒流雨反罩敌人,而空气嘶啸,仿佛也被刃口割为片片!

    盛沧的反应也是又疾又快,他挥臂弓身,双脚点地弹跃,随着无悔的攻势回腾翻滚,长剑倒挑正劈,由各个奇异的角度劈打俱上,只闻金铁交击之声不绝,冷焰火花四溅。

    两个人忽进忽退,倏起倏落,瞬息间已过了二十多招!

    这时,秃顶老者压低着嗓门,向盛南桥道:“大哥,你看沧儿的剑法造诣比诸这无悔如何?”

    盛南桥双目专注着场中斗况,讳莫如深的道:“沧儿尚得一个稳字,无悔却深诸一个狠字,这会儿还不敢说孰强孰弱,待到要下断论,恐怕尚须再过几招。”

    秃顶老者冷冷一笑:“凡事能稳就好,再狠,也狠不过泰山不动!”

    盛南桥摇头不语,场中的盛沧却碎然一跃拔空,长啸访如猿映,人在空中急速往下回滚,他的身影便立时被刀光吞没,形成一个进射着冷电精芒的光球,有若一颗陨星般直泻而下!

    秃顶老者摹地喝一声彩:“天外归星,漂亮!”

    这一招夭外归星,乃是盛南桥的不传之密,是他“穹字剑法”中最精绝的一式,此式一出,鬼哭狼嚎;云晦风凄,多少江湖强者,武林奇士,便丧生在这天外归星的刃芒锋口之下,此刻镝光又现,却不知后果如何了!

    无悔一见盛沧的刀法显现,形状凝聚,便晓得这是一记追魂夺命的绝活,他往后暴退六步,天刀传授四招刀法中的第一招劈出。

    晶莹的刀轮里,迸射着溜溜冷电寒光,那光束便似瞬息层叠的嗟峨刃山,又似幻化万千、矫绕腾卷的飞虹,以各个不同的形象展现,或是翻涌、或是回旋、或是翩掠,天地之间,刹时充斥着一片锐凛肃煞之气,满眸满眼,也全叫那种激荡澎湃的焰芒迷炫了!

    光球疾滚而至,甫与四扬齐涌的寒芒交触,便发出震耳的削刮之声,钢铁削刮着钢铁,声音之刺耳尖锐,几乎像在剜着人心。

    虹彩跟着颤动,光球随即翻沉,仿佛游龙戏珠而龙怒珠跃,于耀目的璀灿闪亮中透着并不愉悦的暴厉意韵。

    秃顶老者身形碎发,真似胁生八翼,快得几乎不能自摄,随手抓住盛沧将其抛出场外,随后自己也一个倒翻落地,连退十几米,避过了无悔的刀招。

    盛沧功力果然不凡,在他老叔这个猛烈的动作下并没有摔跌或是跌倒,只见他双臂振挥,腰扭背弓,虽然抢出几步才勉强站定,却不曾当扬出丑。

    他喘吁吁的回过身来,玉面苍自如纸,额汗淋漓,衣袍左肩,清清楚楚裂开一条半尺长的隙缝,裂口整齐,却是毫发未伤,这也亏秃顶老者救援的快,不然盛沧非死既伤。

    无悔也是喘着气,神色却比他的对手从容得多,长刀在他手上泛闪寒光,有如雷神的火器,虽在震怒之后,仍然隐隐有其不可测的余威。

    他站在那里,形色十分谦和平静,身上一点赢家应有的气势也没有。

    是的,这场比斗,盛沧败了。

    天外归星显然敌不过天刀绝技。

    场边,盛南桥神情相当沉着,他踏上一步,微笑依然:“好刀法,好本领,难怪世兄英气风发,胆识如此过人,天刀衣钵有传,不但他心里高兴,我也一样为他庆幸!”

    无悔微微躬身道:“前辈谬誉,晚辈愧不敢当,晚辈多承大少谦让,才不曾出丑,盛府绝学,名至实归,果是不同凡响,晚辈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