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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独特冗长的标题一出都把大家炸懵了。还未看内容,就看这标题,只觉一身冷汗都出来了。
如今宦官得势,而这些人最忌讳大家提下半身的事。可晋陵倒好,直接拿到报纸上来说,这,这是要做什么?!
之前还觉晋陵服软的人,这会儿都五体投地了。
这女汉子,容我等一拜!
惊吓过后,就觉奇怪了,这四川造反跟太监去势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十月金秋,桂花飘香。好好的日子,愣是被简宁这一道雷人的文章给弄得天摇地动,天雷滚滚。
霎时,刊印出的两千份报纸被卖了个空。到了下午,竟已要加刊了。
李东阳放下报纸,不由道:“平铺直叙,依是大白话。”
“可却是痛快!”
杨廷和接话道:“字字如刀,句句见血。叛民如阉人,可怜可恨可却也令人唏嘘。世道若宁,谁会叛乱?世道若富,谁会为宦?”
“他们本来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在土里刨着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所想的也就多些个收成,今天能个饱饭。什么时候,能吃上碗白米,再来片腊肉,人生的欢乐也尽于此了。可就是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如今造反了。
他们为什么造反?
他们吃不饱饭了,树皮也啃没了,没有路走了,他们只能造反。就跟宫里的那些公公们一样。想当初,许多人不也是吃不饱饭了,才舍了身上一块肉,顶着‘身体发肤授之父母’的不孝名头才活了下来么?
活下来了,自然就是要往上爬的。农民拿着锄头反抗了,发现反抗能带来好处,所以一碗白米,一片腊肉也就满足不了了。转个身,他们就变了,变成了吃人的恶魔。貌美的妇人,幼嫩的女童都成了他们发泄的对象。温饱思淫|欲,圣人的话是有道理的。
太监不会祸害妇女,他们身体上的祸害被去除了,可不要以为这样太监就不想人事了。他们也是想的,身子干净了,可心不干净。没了样东西,总是要惦念的。女人是想不到了,自然就想要权势。有了权势就有人巴结,有了人巴结,就有钱财。钱财,权势弥补了太监们少了的那块肉,于是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就好比叛乱的农民。锄头换了刀剑,能作的恶多了,自然是要作得更多些。
这样大家才会怕他,才会将他们供起来。试想下,这些人要是不作恶了,大家还供着他们做什么?不过说来,叛民总是要可怜些的。太监虽少了些东西,可受了委屈总也有口饭吃,可叛民吃什么?他们吃自己的孩子。大家换着吃,这样大家吃得都舒坦些。没办法,太饿了,等不及送孩子到京城去势当太监了,只能先吃了,顶过这一关再说。
我到京城有些时日了,也认识了几个宫中的公公。说来,这些公公倒也不全变|态,有些人更是志向高远,品性高洁。这样的好人儿自然是要多多往来的,闲暇之余,便是谈起了各自的过往。
就说某公公吧,当年也是一场瘟疫……”
简宁这种充满嘲讽式的文章一经面世立刻引起轰动。以往只知她会写小说,能写儿女情长也能写国之大侠,可没想到,竟也能用白话文写出如此辛辣的文章。
这字字句句,简直是笔锋如刀,直戳人心脏。讽刺的是太监,怜悯的是叛民,可针砭的却是当今社会的怪状,直指人心。
“贱,贱,贱人!!”
刘宅内,刘瑾尖利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大宅,“竖,竖子!安敢如此欺我?!!”
简宁这篇文可谓是把他的皮都扒干净了。她里面说了品性高洁的阉人,也说品性低劣的阉人,不消说,那低劣的阉人定是指他。
“天子享万民供奉那是理所应当的,可有些公公觉着自己伺候天家也辛苦也应享受下供奉。所以这手往脑瓜子上一拍,一条财路便开了。外来的官员想在京里当好官,少不得要走门路。要说哪条门路最好?自然是往宦官那儿走。为啥呀?人家伺候着天子可直达天听呢!下面的人有上进心,上面的人自然就有了来钱的门路。可被动的总不能与主动的比,来钱还是太慢了,所以怎么办呢?简单尔!逼着人上进呗!所以要说了,农民为什么造反?圣人有云:治国如烹小鲜。农民被坏官,庸官逼着活不下去要造反,那官场上被逼着‘上进’的官员又待如何?是变本加厉盘剥百姓,让更多人造反还是……真真是细思极恐啊!”
“听听,听听!”
刘瑾将这段念出来,脸都发了青。这简直诛心!这简直就是在说他刘瑾逼得众官员都要造反了!他是大明的祸害!
张彩的脸色也是难看得紧。因为这篇文还有其他内容,比如说宦官是主人家的狗,也是可怜得紧。可明明是这样的可怜狗却还想养一群狗来神气神气……
这特么的!
饶是涵养功夫不错都想骂娘了!
这个简云舒简直太刻薄了!都说打人不打脸,她这是将人脸都要打烂了啊!
真是想不到,那样一个性子冷清的人竟能写出如此恶毒的文章,真是气得人都要炸了。
“她没指名道姓,可就是说的杂家!杂家辛辛苦苦为了大明,她说的杂家好似是大祸害,甚至还想谋反一样,这样捕风捉影,她到底跟谁学的?!陛下是万岁,宦官是九千岁,这,这,这到底在说谁?!”
张彩沉着脸,俊目里一片阴沉。
“公公不得生气。”
他阴沉沉地道:“若冒头了,必有人说公公心虚。”
“那,那该怎么办?!杂家白被她骂了?!还回不得嘴了?!”
“呵呵,自古王朝败落的罪名只落两者身上。”
张彩笑得阴冷,“一是宦官,二是祸水。”
“张彩你什么意思?!”
刘瑾脸色阴沉,“你这是在嘲笑杂家么?”
“不,公公误会了。我这是在笑天下人蠢,找宦官背锅。不过,公公……”
张彩笑了起来,“红颜祸水也是大忌,她能骂您祸国殃民,您也能说她是祸水啊!这简云舒生来克母,又克死两个姐姐和父亲,这样的人……”
刘瑾眼前一亮,笑了起来,道:“对了,她门前那树如何了?”
“虽是百年古树可也经不起这样折腾,这两日叶子都黄了,看着也差不多了。若再是配上公公的文章,定是相得益彰啊!”
刘瑾一笑,道:“杂家那点笔下功夫是比不得这小贱人了。你的文采倒是不错,不若你来替杂家写?”
“恭谨不如从命。”
张彩一作揖,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自信,“愿为公公效犬马之劳。”
豹房内,正德望着那份皇家日报发着呆。这篇文章写得辛辣无比,也让正德见识到了简宁另外一面。若是以往,他定是要惊喜自己又了解了她一些的。可此刻,正德却是欣喜不起来。
江西的叛乱未平,四川又起叛乱,响应者超出他的想象。而简宁这篇文更是将一片盛世假象给撕了个粉碎,将朱家皇朝的烂根子都掀开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尽责的皇帝,虽然他也想过要做个皇帝,可大臣对他的掣肘令他自暴自弃。可今天,就在刚刚,他忽然明白了过来。
当他登上帝位的那刻起他已没了任性的权利。他一人的任性会造成千千万万人的苦难,万民的朝贡不是那么好吃的,他必须打起精神来坐那龙椅上,哪怕坐如针毡也得忍着。
当温情脉脉的面目被撕去,正德陷入了痛苦。他无法再欺骗自己了,他喜爱的女人尚有如此勇气,他若再颓丧,还如何配得起她?
看似高高在上的天子,一旦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也就变成了凡俗。这个头次让他动心的女人让他开始苦恼起来。
她的若即若离,概因自己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么?
正德合上报纸,思虑久久,终于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般,喊道:“谷大用,去敲钟,令所有大臣前来议事,朕要下罪己诏。”
谷大用一惊,连忙跪下,颤|抖着身子道:“陛下……”
“莫要废话,去!”
正德站起身,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知错能改善才是大丈夫,他不能连女子都不如!
第二日外出买早饭的赵基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大喊道:“先生,先生!陛下,陛下下罪己诏了!”
正抱着狗狗在逗乐的简宁手一顿,眼里闪出惊讶,“罪己诏?”
天子下罪己诏那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正德他?
“外面,外面现在都是人,各处都张榜了,陛下说他自登基以来,宠信宦官,胡作非为,大建豹房,乃至黎民受苦……”
简宁嘴|巴张得老大,“这,这当真?!”
“这,这事小的哪里敢乱说啊!千真万确!顺天府门口也挂上了,小的备好车了,先生您要去看看么?!”
简宁的眼睛瞪得老圆,那个熊孩子竟知自己错哪了?还有勇气跟天下人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