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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旻听了大喜,待叶萱一进花园便迫不及待迎了上去,“惜月,你总算来了,之前我派人去睿王府问,燕诩说你生病了不能进宫,我本想派御医前去给你医治,但燕诩却推辞了,只说你静养些时日便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边说边拉着叶萱进殿,完全忘了一旁的华媖,华媖冷眼看向叶萱,毫不掩饰眸中的鄙夷。直到两人进了殿,她才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可才了走两步又改变了主意,在长廊下站住。
叶萱看得出燕旻是真的担忧她,心里甚是感动,却不能如实相告,云竹寸步不离地伺候在旁,她当然知道那是燕诩的意思,就是为了防她乱说话。
她只好笑着解释:“不过是前段日子随王爷出征时受了点轻伤,早已无碍了,陛下不必忧心。”
燕旻不满道:“你不过弱女子,他带上你出征本就不对,竟然还让你受伤了?实在欺人太甚。既然回来了,就在宫里住下吧,霁月宫朕替你留着。”
叶萱脸上显出为难之色,燕旻瞥她一眼,神色颇为不屑,“得得得,我也就说说而已,知道你离不得他。可我得提醒你,像他这种眼睛长在头顶的人,哪会看重你?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将来待你年老色衰被冷落一旁时,你可别跑来跟我哭。”
叶萱知道在他眼中,自己仍是那个深爱着燕诩的惜月,心里哭笑不得,怕他当着云竹的面继续数落燕诩,只好岔开话题,“陛下大婚时我没赶得及回来,今日便以茶代酒,愿陛下与皇后琴瑟调和……”
她话未说完,燕旻已不耐地打断她,“得了得了,这话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你就别再跟我来那一套了。还有,这里又没外人,你就别和我见外了,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吧。”
燕旻虽已登基为帝,性情却是一点没变。叶萱嗤地笑出声来,低声问道:“好,既然你不喜欢听些虚妄之言,那我问你,你和她……是否情投意合?你喜欢她吗?”
燕旻一怔,随即心里微微发烫。天家之子,他的婚姻注定是场利益交易,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的,无论是婚还是婚后,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除了惜月,没有人关心过他心里的感受。
他脸色微赧,悻悻道:“什么情投意合喜不喜欢的,不就女人一个,女人都那个样吧。父皇说她合适,我反正也没无所谓,既然我登基了,总得有个皇后。”
她点点头,敛正神色道:“先帝的话自是对的。皇后娘家握着彤关的兵权,当初先帝选中她,自是看重这一点。陛下虽对她谈不上有多爱,但既然已成夫妻,定是前世修来的缘分,还望陛下好好疼惜皇后,少年夫妻老来伴,将来若是遇上风浪,也有个同舟共济的伴。”
其实叶萱对华媖也没有好感,但燕诩一心要找十方策,所做所为根本就是谋朝篡位之事,她是真心希望华媖能好好辅助燕旻。燕诩的势力早已遍布朝中,但华媖的父亲平安侯却掌握着晋朝西边的重兵,若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天下大乱,她希望燕旻能借助平安侯手中的兵马平定叛乱。
燕旻却哪里明白她的用心,只奇怪地看她一眼,“她是皇后,这宫里除了朕和太皇太后,就数她势大,朕连后位都给她了,她还能不对朕感恩戴德?”
叶萱暗自叹气,燕旻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更不懂女人的心思,她心里虽着急,可云竹就在一旁,她想劝也劝不了。
燕旻显然已对这个话题厌倦,一拍案几道:“对了惜月,你见过子烁吗?他现在如何了?佟漠已告诉我他的事了,没想到他竟然敢背叛明焰司,还说他曾掳走你做人质,要挟明焰司,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按历来规矩,每一任皇帝死后,明焰司的司掌必须重新换人选,但先帝驾崩之前,恰好遇上安逸盗走极乐丸的事,明焰司上下一片恐慌,内部的人为争夺余下的极乐丸不惜同门相残,佟漠为此事弄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新人选的事,先帝为了燕旻登基后有人可用,特令佟漠继续担任司掌一职,将功赎过。
而这个结果,也是燕诩乐意看到的,佟漠继续执掌明焰司,对他来说有利无害。来的路上,云竹已将其中因由告知了叶萱,并且告诉她,燕旻找佟漠过问安逸的事时,佟漠只说安逸是魏国间者,潜服明焰司只为了盗取情报。
叶萱看得出燕旻对安逸依然挂怀,于是拿定主意道:“子烁确实是魏人,但他背叛明焰司,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我。”
燕旻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她,“为……为了你?”
叶萱点头,郑重道:“不错,今日我来,其实也是为了他。我想替他求一颗解药。”
燕旻又惊又急,只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叶萱看了立在一旁的云竹一眼,却见云竹只是微微一怔,并没出言阻止,她心里稍安。其实上回云竹主动提醒安逸逃走时,她便看出云竹对安逸有种朦胧的好感,这种好感或许是男女之情,又或许是江湖儿女之间的惺惺相惜。所以,她直觉地认为,虽然云竹奉命监督她,但只要她不说不利于燕诩的话,对于她开口替安逸求解药,云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吧。”
于是叶萱隐去自己的真实身份,半真半假的向燕旻解释,安逸早在她进宫前便与她认识,并且两人有婚约,但她却意外失忆并进了宫,后来安逸在宫里认出了她,便一心要带她远走高飞,又因没有极乐丸的解药,只好出此下策,盗走一百颗极乐丸,留待自己每年寒食节服食。
燕旻听后大为感慨,“真是天意弄人,没想到你和子烁还有这个渊源。子烁真是傻,他当初为何不和我说呢,若我早知如此,定会替他作主,叫燕诩将你还给他。他若是想离开明焰司,我也会成全他。”
他连连叹息,忽尔一拍案几,“你看,我早就说了燕诩不是好人,若非他强占了你,子烁又何需出此下策?此事都怪燕诩,不但害了你,也害了子烁,真是可恶!你放心,此事朕绝不姑息,定会替你们出头。”
叶萱感动之余也吓了一跳,生怕他果真为了此事找燕诩晦气,连忙说自己对安逸早已没有任何感情,打定主意跟燕诩一辈子,她为他说情,不过是因为安逸为了她才身败名裂,她因此内疚而已。
“我是怕佟大人不会放过他,陛下若是能为他开脱,自是最好不过。若陛下能替他要来解药,还请派人送去无荒山大悲寺。”
燕旻唏嘘良久,终是答应了。两人又聊了一阵,有宫人来报,睿王已见完太皇太后,正往承德殿而来。叶萱从袖中取出那只偶匣子,说里面的机关坏了,请他空闲时修理一下,并一再叮嘱,修好后派人送到睿王府即可。
承德殿外的长廊下,华媖看着那个思慕已久的身影由远及近,两手不由自主在袖中紧紧攥牢。许是想着要觐见燕旻,燕诩今日特意穿了官服,宝蓝色的衮服,两肩绣着金麒麟,腰束蹀躞,头戴紫金冠,通身英气逼人。
燕诩步履从容,不紧不慢,早就见到廊下盛装等候的华媖,却是目不斜视,直到华媖开口唤他,他才停下脚步,神色默然地施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