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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因为陆骥升官设宴庆祝,莫家父子二人同时升官更要庆祝。不过他们家没有女主人,设宴还得陆家婆媳主持。莫家跟陆家一样,就宴请些相熟的人家,胡氏和方采菱照旧被请来帮忙招待各府的夫人。
莫家的花园子比较大,方采蘩和于氏胡氏她们陪着女客们在水榭那边听戏。大家正高兴着,忽然下人来报说宫里来了宣旨的公公,一道来的还有英王爷。大家不禁愣住了,宣旨,宫里会下什么旨意给莫家呢?
于氏疑惑不解,方采蘩却心里一动,附在于氏耳边低声道:“不会是赐婚吧,莫骁这年岁也该成亲了。”于氏沉吟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儿媳妇的猜测很有可能,于是心情一下变得很糟糕。
莫骁虽然认祖归宗,可到底是于氏一手养大的儿子,她才不想莫骁尚主呢。驸马爷名头听着倒是威风,然而内中的窝囊和苦楚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想着自己和胡氏前日在街头碰到勇国公夫人时,因为儿子即将尚主,对方脸上掩藏不住的抑郁之色,于氏不禁握紧了拳头,然后在心头大骂莫骁:“小兔崽子,当初老娘一心给你寻个姑娘定下来,你百般推搪,这下好了,娶个祖宗回来供着!”
然而事实证明方采蘩只猜只对了一半。这次的圣旨赐婚不假,然而不是给莫骁赐婚,而是给莫澍赐婚。太后说京卫指挥使莫澍一心为国忠勇可嘉,锦绣郡主品貌出众贞静贤淑,二人实为良配,是以自己做主让其二人结为夫妻。下月十八乃是吉日,宜嫁娶,婚期就定在那一日。
这消息传到后院的时候,因为太过意外,女眷们立马沸腾了。吕氏惊诧道:“居然是太后下旨给莫叔叔赐婚。”于氏嘴巴大张,道:“锦绣郡主是谁,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连氏凝眉道:“锦绣郡主是南安郡王的妹子,他们一家子常住南边,又不住在京里,弟妹没有听说她也正常。要说年岁嘛,锦绣郡主和莫叔叔倒还算相配,只是……”
连氏显然还有些话不方便说,于氏急了,和方采蘩一道将她拉到一旁,问道:“只是什么,谢家嫂子你倒是说呀!”
连氏道:“这事儿只能悄悄告诉你们,你们别到外头说。锦绣郡主今年应该有二十九岁了。当初郡王府给她定过一门亲事,然而她还没过门,那未婚夫品行不端的传言就来了,然后双方很快就退了亲。”
方采蘩听到这里,忍不住道:“堂堂郡王府,许闺女就不知道事先打听吗?”
连氏道:“就是普通百姓结亲家都要打听,南安郡王府哪能不打听呢?那未婚夫其实是个好的,不过是人家打听到锦绣郡主幼年时跌了一跤狠地,此生再不能生育了,又不好先提出退婚,只好自污让南安郡王府主动要求退婚。这事儿南安郡王府后来还是知道了,锦绣郡主大受打击,发誓此生不嫁人了,谁知道拖到这年岁,太后娘娘居然给她赐婚了。”
方采蘩叹息道:“这样说来,这位郡主娘娘倒是个有骨气的可怜人了。”
连氏道:“是啊。前些日子南安郡王妃带着小姑子回京,南安郡王妃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子,她们家又是宗室,自来深得圣心,太后也好皇后也好都喜欢召她们进宫,莫非是南安郡王妃不忍小姑孤独终老,觉着莫叔叔合适,所以请求太后赐的婚?”
无论如何,于氏听说锦绣郡主不能生养却暗自松了一口气。从莫家回府后,陆家一家人聚在上房正院的宴息室谈论这事,于是对丈夫道:“莫叔叔铁了心不再娶,嘴上说是在军营自在惯了,不喜欢弄个婆娘在家管着,其实还是对骁哥儿她娘心存内疚,不想再有别的孩子来和骁哥儿分家产。太后问也不问莫叔叔的意思,就这么赐婚下来,莫叔叔肯定不高兴吧。”
陆家父子齐齐点头,陆骥道:“莫叔当时脸都僵了,骁哥儿也很不高兴,不过碍于宣旨的公公和英王爷在场不便发作罢了。”
方采蘩想,莫骁亲娘死了那么多年,亲老子又明明白白说了此生不再娶,这猛不丁地就给塞了个后妈过来还不能退货,想着都膈应得慌。
于氏叹息道:“可怜的骁哥儿,不过好在那锦绣郡主不能生养,仔细一想也不算什么事儿,不过家里多个长辈供养罢了。”
陆仪道:“其实我和谢将军都认为太后赐婚表面上是说莫老弟丧偶多年却一直未续弦,弄得莫家连个当家的主母都没有。而锦绣郡主年岁老大却云英未嫁,二人甚为般配,其实这何尝不是皇上的怀柔政策。”
“皇上的怀柔政策?”于氏表示不解。陆仪道:“吴王谋逆虽未成功,但也让皇上生出了警惕之心。京卫指挥使司统领京师的卫所,一旦京城有变,它是能最快入城护驾的军队,这位置太重要。如今莫澍是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皇上让他娶个宗室之女,摆明就有拉拢之意。”
于氏却有些不以为然:“锦绣郡主又不能生养,给莫叔叔赐婚还不如给骁哥儿赐婚呢。”
陆仪摇头道:“你知道什么,那南安郡王一家子最为忠心,所以连着三代皇上才放心让他家镇守海疆。南安郡王妃和皇后是亲姐妹,南安郡王只有锦绣郡主一个妹子,让莫澍娶了南安郡王的妹子,皇上自然是安心得多。”
无论如何,这亲事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下个月就成亲,莫家还得准备迎亲事宜,于氏和方采蘩少不得又要帮着张罗。陆家人都因为莫澍即将迎娶锦绣郡主而忙得人仰马翻,莫骁却优哉游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连轮休的时候也不肯呆在家里,在大街上瞎晃悠。
正巧那一日方志远学里放假,方志鹏嚷着要方志远带自己去瓦肆看杂耍,胡氏不允许,方志鹏撒泼打滚非要去。范氏心疼孙子,非逼着胡氏答应。方修文也觉着如今明氏已除,不必要这么过分地小心谨慎了。
胡氏没法,只好请了郭月过来,让她陪着方采菱一道去看着,再加上郭雷护着,又加派了几个粗壮高大的婆子跟着。
大家到了瓦肆,看完了杂耍方采菱就喊着打道回府,无奈方志鹏和方志远哥俩意犹未尽,非要拉着姐姐再去看斗鸡。看完斗鸡刚一出来,却碰上王兰和贾秀琴带着丫头婆子一大堆。即便心里不喜欢这两个人,但大家好歹是认识的,方采菱少不得摆出笑脸与那二人寒暄两句。
原本方采菱是要拉着弟弟直接回府的,无奈方志鹏又嚷嚷着非要去看傀儡戏,方采菱不答应,他就赌气不肯走了。方采菱无法,最后只好妥协,一行人钻进了傀儡戏堂子。
方采菱一门心思在两个弟弟身上,没留心身后两道算计的目光。结果姐弟几个看傀儡戏正看得入迷的时候,戏堂子忽然起火了,人群立马骚乱起来,大家纷纷往门口挤去。
方家姐弟三个被郭家姐弟以及婆子凑拥着,随着人流往外涌去,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猛然间不知道打哪儿扑过来一大群人,生生地将方采菱和护着方家兄弟的郭月郭雷冲散,双方越挤越散,最后干脆不从一个门出去了。
方采菱身边还有钱婆子以及三个高壮的婆子围着,倒是不怎么惊慌。挤到外头人群疏散之后,方采菱赶紧寻找弟弟他们。由于她们走的这个门的出口是在另一条街巷口,要过去和方志远郭月他们汇合得绕一圈,方采菱拉着婆子焦躁地穿梭在各摊铺前。
傀儡堂子外头有好些卖面具的摊子,触目望去,不乏戴着面具的人在眼前晃悠。方采菱不以为意,只管小跑着跟在婆子身后往弟弟那边赶。因为急着赶路,大家未免走得有些急,然后方家开路的婆子不小心撞倒了一个瘦弱少年,少年的头将将瞌在了路边石砖的转角上,磕破了个小口子,有血慢慢淌下。
“表弟,表弟你怎么了,哎哟,头撞破了这么大一个口子,这血止都止不住啊。这下好了,哥哥们带着你来逛瓦肆,却害得你遭了那么大的罪,回去非得被爹娘给打死不可!”两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一下扑了过来,一边矮身去扶青年一边嚎啕大哭。
“好好地你家表弟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有五六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围拢过来。少年指着方家的婆子,哭丧着脸道:“是这个老虔婆,是她推倒的我。”
“呃,不是,那个不是我推倒的他……我急着走路,他就这么过来,我一不留神就撞着他了……”婆子吓坏了,磕磕巴巴地比划着手势解释。
“她撒谎,分明是她推倒的我!”少年一边捂着额头呼痛一边愤怒地指着婆子。方采菱急着确认两个弟弟是不是没事,不想过多纠缠,就对钱婆子道:“取十两银票,让他自己去医馆包扎。”
钱婆子掏出十两银票递过去,不想那些人竟然嫌少,一个高大的面具人道:“我表弟叫你们给害得头破血流了,区区十两银子就想打发了我们,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事。”
方采菱知道自己这是碰上了讹诈的团伙了,忙冲钱婆子一使眼色,钱婆子心领神会,厉声道:“不过一点小伤,去医馆包扎上些药,一两银子足够,赔了你们十两还嫌少,哪有这样的道理。咱们可不是外地人,想讹诈咱们,瞎了你的狗眼!咱们老爷可是朝中做官的,信不信咱们报告官府,将你们几个泼皮无赖全抓起来!”
“哟,还做官的老爷,吓唬谁呢!”面具男们听完钱婆子的话不但不退缩,反倒凑拢过来。“你们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情况不妙,钱婆子这下是真的急了,同几个婆子将方采菱死死围在中间。
那些人竟然伸手来牵几个婆子,方采菱吓得花容失色,婆子们怒骂不休,眼看着婆子被拖离方采菱身边,一个面具男竟然伸手作势去拽方采菱的手。
“鼠辈找死!”随着一声怒斥,仓啷一声有人拔刀挥了过来。方采菱抬头一看来人,不由心头大定,哭道:“莫骁,莫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