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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是安房正木家的。”这种事儿不是他敷衍或者胡诌过去的,虽然进府的时候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有人去细究身份,但只要查还是很简单的。
“哦,现在安房正木家的家主,是你?”安房正木是纪伊四大家族之一,盘根错节的。
“是小人的母亲。”葵几乎是咬着牙说了这句话。
吉宗点点头,想想安房正木家现在家主的年纪,能生出葵来,也算不容易。特别是,她那副尊荣,能养出这么标致的儿子,实在让人感叹基因的强大。
“行了”吉宗又捏了捏眉头,用这种外在的痛抵制着脑袋里面的疼痛。“你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去吧。”
“啊?”葵惊讶的抬起头,忘了掩饰。这样就完了?没有惩罚也没有赏赐?这算怎么回事儿?
吉宗把头偏向阿圆,吩咐道“你让人送他回去,顺便带个信儿,就说,‘安房正木’这个我母亲赐予他们的姓氏,我收回了。”
“你不能这样,这,这不等于要我们家族人的性命嘛!”葵竟然出声质问道。
吉宗还是忍不住笑了,阿圆也抿着嘴,不过两个人笑的原因不同罢了。“这个姓氏也是藩主赐予的,现在,拿回来,又有什么不对?”吉宗笑,是因为,褫夺姓氏,在这个时代的日本,真的是特别大的惩罚。虽然有些恶趣味,但只要一想,有人因为没了姓氏,而痛哭流涕,她就有点儿接受不良。而葵的反应,再一次印证了这点。阿圆笑的是,这人大难临头了,还关心自己的死法,怎么都是死,有区别么?
葵面如死灰的跪在那儿,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母亲大人一定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她以为,自己只要爬上藩主的床,家里就可以施加压力,把自己弄进藩主的后院。藩主身边有了人,家里也就有了耳朵有了喉舌,不会像上次粮食事件那样仓皇。现在倒好,自己的损失什么也不算了,豁出尊严和脸皮自导自演的这出戏,就落了这么个贻笑大方的下场。不过是个姓氏?哈,这是从一个阶层掉到了另一个阶层,从天堂掉进了地狱。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深刻的体会姓氏的重要,体会什么是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理由是什么呢?”阿圆雪上加霜的问,不管对外还是对内,公开还是私下,都得有个交代。
吉宗轻哼了一声,阿圆这个人精,这点儿替她“扬名”的机会都不错过“照实说,就说他爬上我的床,却没服侍好,弄疼我了。”
吉宗这一句话,倒让葵反应了过来。他早早被送进了藩主府,现在也不过才十五岁,哪里经历过房|事?据说女人第一次,都会痛还会流血,这种显而易见无法遮掩的事,他都遗忘了。吉宗即使失去了意识,醒来身子疼不疼还是知道的。他还是胆怯了,不敢真的对吉宗用强,或者说,这是他最后仅存的一点儿骄傲吧。想想自己做的一切,真是可笑。
“替我递话出去,就说我最痛恨的事,就是别人逼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儿。”吉宗厌烦的挥挥手,自有人拖着已经吓软了的葵出去了。吉宗撇到了跪在门口的镜,出声问“镜,你家是?”
镜的身子一震,恭敬道“回藩主大人,我家是安藤家。”
也是纪伊四大家族之一,哦,现在安房正木家没了,应该是三大家族了。这后院儿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不过,安藤家倒是有沉得住气,也许是上次粮食事件他们家主跑得最快,损失最小吧。至少,他们没指使自己孩子爬藩主的床,多少透出点儿人味儿。不过,也不排除人家有城府的可能性。
“镜,你可有婚配?”
“不曾。”镜不知道吉宗为什么会有此问,更紧张了,毕竟,他刚刚见证了一个家族的灭亡。
“有马,你觉得镜如何?”吉宗自是知道有马单身,还曾经起过撮合两人的想法,现在这个念头更强烈了。
“属下惶恐!”有马赶紧跪到吉宗面前,她确实对镜有些念头,但是,这后院的一草一木都是属于主人的,更何况是四大家族送进来的人。
“镜,你可愿意。”吉宗懒得理有马惶不惶恐,径直问镜。她现在脑袋疼的像要裂开似的,恨不得拿东西劈开,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全凭藩主大人做主。”镜感恩戴德的跪拜道。只要不是褫夺他们家的姓氏,吉宗做了什么安排,家里都是欢天喜地。特别是,他对有马,也有好感。最初吉宗问的时候,他还以为被识破了呢。
“主子,不妥,安藤家可是从初代家主,就侍奉左右了,属下,属下配不上。”有马下意识的看了眼镜,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对吉宗提起的缘故。她自然知道镜对自己隐约有好感,吉宗也不是个小气好色的人,只是,这家世太悬殊了。
“那有什么,纪伊四大家族不是刚刚少了一家么?以后你这支就是新的四大家族之一了,‘有马伦氏’。行了,就这么定了,下去吧。”吉宗如果不是头疼的厉害,还想细细跟镜和有马说说,毕竟,也是陪她出生入死过的人。
有马整个呆住了,阿圆掩嘴笑着,镜膝行上前,到了有马旁边,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谢藩主大人!”镜跪拜道。
有马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赶紧磕头“谢藩主大人,如此大恩,无以为报!属下,属下~”
“行了。”吉宗捏着眉头,挥了挥手。
阿圆看她脸色不佳,赶紧起来,拉起有马“恭喜啦!得此佳人!请酒的时候可别落了我。”有马有些没进入状况的憨笑了一下,她本就是不笑的人,一笑起来,还真有些}人。
“镜,你现在就返家告之家里这个喜讯吧。”於须磨已经缓了过来,脸色也恢复了正常,直接把人指了出去。镜点点头,阿圆和有马,三个人一起退了出去。
终于,房间里又陷入了寂静,只剩吉宗和於须磨两个人。
於须磨见吉宗眉间已经让她掐出了紫色的印子,心疼的上前,跪直了身体,拉下了她的手,替她按摩着头部。於须磨替吉宗松了头发,十指微张,插|进浓密的头发,一下一下以手为梳的梳理着。於须磨的手冰冰的,一下一下的用力按着她胀痛的脑袋,很舒服。吉宗的背脊松了下来,於须磨见有效,更投入的按着。
过了很久,於须磨的手有些麻了,吉宗的头也好多了。吉宗喉咙上下翻腾了几次,终于还是没忍住,轻声问“昨晚,你为什么没问。”即使在浴室的时候,於须磨没看到,但是都滚到他床上了,他还能没看到么?
於须磨的手一顿,想起了昨晚那一幕,当时他只顾着疼了,哪里还能想起其他。吉宗现在忽然问出来,他才想,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当时没问。
“我。”於须磨张开口,想解释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
“为什么不问,为什么留我和另一个男人在那里。梅,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觉得安全放松。为什么……”吉宗闭着眼睛,声音有些紧有些涩,她没说完的是,为什么你没有信任我,保护我,任我被人算计。可是,这话太酸了,而且这事儿也不怪於须磨。只是,这种委屈和酸软一直折磨着吉宗,让她的头疼的更厉害。甚至,觉得有些失望,是了,这个世界,没有谁有义务保护谁,说起来,於须磨在这个世界更需要被保护,因为他才是弱势群体。自己被睡了,这种小事,在众人眼里甚至是艳福不浅,於须磨没有打断,实在正常。当时,於须磨撞破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受伤害,觉得委屈,自己不过是和这个世界的弱势群体中的一员睡了一晚,而已。
不过,好像不仅如此,因为如果只是“而已”,为什么她会觉得委屈,觉得被伤害了。於须磨听了吉宗的话,忽然觉得心里又酸又涩,他是怎么了?那一刻,他把自己的感受和委屈,放在了吉宗可能被伤害被算计前面了。吉宗平时是怎样的人,自己不也是知道了,当时,为什么就不信任了?他们的关系,那么脆弱么?连这点儿考验都经不起。
於须磨想,自己那时候,还是把自己放在依附吉宗的位置了,所以,他不敢问,也不想问。他不问,就不会被拒绝,被直接伤害。吉宗的话,像鞭子抽在了他心上,疼得他直哆嗦。“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於须磨揽过吉宗的脑袋,无措的说着,轻轻吻着吉宗的发心,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吉宗觉得发心一凉,头上的疼和心里的不适,都缓解了一些。她伸手抱住了於须磨的腰身,把头顶在他胸前,轻轻碾压着。“不要说‘对不起’,你说过的,咱们两人之间,无需如此。”她松了口气,收紧了手臂。她知道,把这话问出来,就是对於须磨的质疑,也是对两人关系的一次考验。但是,她不想藏着,她想勇敢些,想给於须磨更多的信任和接近自己的机会。信任和沟通,是维系双方关系的枢纽,她会面临越来越多的诱惑和考验,而这些,於须磨也需要正视。即使他不能替自己遮风挡雨,至少,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不要撇开眼睛不敢看。
两个人互拥着,在心被拉远后,又拉近,甚至比之前更近。像两个受伤的孩子,互相舔舐着伤口,群居动物都是如此,需要温暖,需要拥抱。这种需要,让人变得脆弱,但也让人在短短的休整过后,变得更坚强。人,就是因为软弱,而进步着,变得越来越坚强,这才是最矫情的事儿。吉宗忍着眼角的酸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