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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铜看向乔悦，这才发现，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双肩微微颤抖，额头有汗滴下，脸色苍白。
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让原本身体就不算太好的乔悦，显出了难以掩饰的疲惫，甚至有些透支。
革铜微微抬手，流水在半空中凝结，注入乔悦手边刚刚出现的玻璃杯中。
乔悦猛地察觉，转头看他。
“喝杯温水。”革铜笑着说，“你成功了。”
乔悦这才反应过来，长叹道：“但愿一切顺利。”
她仰着头，回忆起刚才自己和那个叫格瑞尔的奥帕斯人所说的话：
“你们永远的离开，不要再回来。永远记住，人类虽然落后于你们，却有着掌握着你们种族是否能延续的关键。哪怕我死去，这个关键也会世世代代流传下去。”
——我怎么知道你们会遵守约定，不再激活病毒？
“你们别无选择，只有相信。”
格瑞尔听到她这么说，非常不甘心，但是又确实别无选择。
而乔悦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必定也让奥帕斯人愤怒到了极点。他们必定对地球人，对她都恨之入骨，而将来，当人类真正跨入星际时代之后，也必定要面对奥帕斯人，这个强大又充满着仇恨的种族。
可是同样的，她也别无选择。
现在，她只能祈祷
祈祷人类能成功进化，度过末世危机；祈祷在之后的日子里，人类科技能迅速发展，在奥帕斯人彻底解决病毒麻烦之前，成为超越它们的宇宙存在……
不过，好像并不容易啊。
乔悦想着想着，就感觉有一只冰凉又舒适的手指，贴近她眉间。
“放松。”革铜轻声道，“怎么事情解决了还皱着眉？”
“我只是在想……”乔悦刚想说什么，却被对方按住嘴唇，打断了。
革铜转过她的椅子，指指屏幕上正等待与她连通通讯的全世界各地基地的主控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些毫无意义。现在，你只要将好消息告诉给全世界的人，宣布给你的同胞听，就足够了。”
乔悦一愣，随即笑了：“你说得对。不过，他们不是应该已经知道了吗？”
奥帕斯人战舰离开的消息，早已经通过全球同步卫星到达了世界各地。各个国家、基地的领导人，应该早已经知悉才对。
“当然，他们肯定知道了。”革铜勾起嘴角，“但是我想，他们还在等待着你亲口对他们确认。”
革铜没有猜错。
当乔悦接通全球所有基地通讯时，几乎所有基地都仍然保持着紧张警戒的状态。他们神情集中，充满戒备和专注地看着大屏幕。
哪怕所有卫星数据和观测数据已经确定奥帕斯人战舰的离开，他们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乔悦的影像突然出现在大屏幕上。
孙志愿握紧座椅把手，身体前倾。李霆、陆洋、杜明霜、李硕……所有控制室内的人都屏息以待，看着那屏幕上显得有些瘦弱单薄的女孩，捧着一杯水，神情淡然的样子。
“一切都结束了。”乔悦微微一笑，“他们走了。”
画面在此刻定格。
哪怕她留下多少不苟言笑的，板着脸孔的影像，却只有这一刻，被永远留在了全世界所有人的记忆中。
那仍旧略显稚嫩，如少女一般带着青涩的五官上，微微展露的笑颜。仿佛冰雪初融后的欢欣，若暖阳微洒的舒展，又好像一个新时代开启的喜悦。
那是最淡然的笑颜，也是最美的笑颜。
整个控制室，整个基地，甚至是全国全世界所有得知了这个消息，看到了这个笑容的地方，都发出了欢腾的声音。
无数安心的笑容绽放、无数喜悦尽情挥洒、无数劫后余生的人彼此相拥，忍不住泪流满面。
也许接下来，末世仍然继续，也许明天未必就有平静与安详。但是奥帕斯人的离开，至少意味着人类生存的道路上，一个可怕的障碍消失了，一柄利剑被斩断。
而这一次的战斗和合作经验，也增加了全世界幸存者彼此之间的信任。让他们更有信心面对明天，面对异兽的爆发和侵袭。
“孙校——？”
“天石——你去哪？！”
基地的机甲兵列队处，一个银色哑光机甲突然启动，以惊人的速度直冲天际。
那是孙天石的机甲。
在所有人的震惊和意外中，孙志愿倒是似乎有所感知：“让他去吧。”
秦桐不解，还待多问，却杜明霜戳他肚子一下，狠狠道：“干嘛呀你。孙校还能去做什么，肯定去找小悦了呗！”
秦桐见杜明霜那眼神和表情，终于恍然大悟。他随即扬手将对方搂紧怀里，狠狠亲上一口。
李硕摸着下巴看他们：“真受不了你们，当面秀什么恩爱。”
杜明霜噎他：“你也去找你老婆呗，看人家孙校，动作多快！”
“好好！我这就走，不碍你们眼了！”李硕说着，笑着摇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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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天石对乔悦所在的基地有印象，但是接近时他还是短暂失去了目标。直到与乔悦联络之后，对方给他开了引导系统，他才安然降落。
“乔悦。”孙天石穿着机甲，直奔控制室。
“天石。”乔悦站起身，“你怎么过来了？”她有些意外，也不由担心。之前若不是她在扫描的时候意外看到孙天石机甲被基地防御系统迷惑，迷失方向，所以主动联系，他还不知道要失踪多久。
“我想见你。”孙天石毫不迟疑地说道，“非常想。”
乔悦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平时的聪敏都消失不见，所有的知识都无影无踪。她呆呆站在那里，竟然真如同一个花季少女，第一次听到男生对自己表白时的样子。
懵懂，迟疑，又带着些许的悸动和期待。
孙天石对她太了解，哪怕那张脸孔上没有半点表情变化，他也从她的眼神中准确读出了她心底的情绪。
高大而沉稳的身影上前一步，一把将乔悦搂在怀中。果然，后者没有拒绝，而是顺从地趴伏在他胸膛上，理所当然一般。
孙天石平时也是很少说话，尤其是与工作无关的话题上，十分口拙。
可这时，他竟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讲，开口便道：“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你笑着说一切已经结束了，基地一片欢腾的时候，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来见你。我想看到你，想像这样拥抱你。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想。”
乔悦低着头，不说话。
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也挺想见你的。”
倒是站在一旁的革铜忍不住吹口哨：“我不久前还在你们华国的网络上学到一句话，秀恩爱，死得快……”
革铜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有些不对。他正想转头，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脖颈，同时，一个轻声却熟悉非常的声音响起。
“呵呵。”
这声音仿若平地惊雷，将偌大而空旷的指挥室中，仅有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然而革铜和乔悦很快听出来声音的主人——
“alim？！”
“是我。”
站在革铜背后，正以一个金属物抵住革铜脖子的，正是alim。
孙天石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他威胁革铜的动作，看到乔悦戒备而凝重的表情也知道事情恐怕有些棘手。
他下意识地，将乔悦轻轻护在自己身后，全身肌肉绷紧，警戒起来。
alim看到之后，不由轻笑，却还没说话就听得革铜道：“你这样指着我威胁我，不觉得可笑吗？”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便似乎有无形的东西，将乔悦和孙天石笼罩起来。
alim一愣，随即拿开了金属物，双手举起看向革铜：“你说得对，确实可笑。我倒是忘了，”他说着，看向乔悦，“托这个地球人的福，你已经达到了你们莱克人可以进化的顶级形态。真是恭喜啊。”
孙天石听了，侧头低声问乔悦：“怎么回事？”
“革铜是莱克人，属于奥帕斯人的亚种族，许多年前分支出来。起在交易平台上卖给他一些修真小说，他看着就学会了。现在已经是仙人级别。”
孙天石：“……”怪不得他这么厉害！
alim又继续道：“这么看来，你感激她，帮她也正常。不过，革铜，你确定你要站在地球人一边吗？毕竟你们莱克人与我们奥帕斯人更亲近，不是吗？”
革铜皱眉：“我只是站在我的恩人一边罢了。奥帕斯人早就离开了，你来这里，不是代表奥帕斯人吧？”
“你说得对。”alim又看向乔悦，“你为她而来，我也为她。我们各有目的和立场，难免对立，倒是有些麻烦。不过……革铜，你有多久没联系过你哥哥，没回你的星球看看了呢？”
革铜听到这里不由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希望你能稍稍中立一下，我和你的这位恩人，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乔悦，想做一笔交易。”
革铜看向乔悦，又看向alim：“什么交易？”
alim不答，反而看向革铜，后者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扬手将保护罩撤去。
alim满意地笑了笑，一双眼望向乔悦，满是热切和渴望。孙天石不由将乔悦护得更紧。
乔悦沉声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alim：“你会的。”
“……”乔悦沉默。
“奥帕斯人虽然离开了，但是我还没有。你去过我的飞船，知道它就在地球附近。如果我想，虽然可能没办法给人类带来灭族，但是毁掉一两个基地还是可以做到的。我知道，你最在乎人类，最难接受的，就是因为你的疏忽，而让其他人送命。怎么样，你如何决定？”
“她不会跟你走的。”孙天石道。
“你闭嘴！”alim忽然提高声音，一脸表情如同魔鬼一般突然变得狠戾惊悚。他手上一直握着的金属物体猛然弹出，密密麻麻的上百道光束集中在一个狭小的圆柱体内，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着孙天石飞去。
后者猛然睁大眼，身体一个扭动，想要躲开这攻击。
他毕竟是进化后的人类，若完全调动自己的身体机能，是可以做到的。却在即将躲开的一刹那，孙天石忽然想到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乔悦。
他生生停住身子，立在原地，瞬间决定迎向那上百道光芒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