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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已经开始,他不再多说话,回到场上,将注意力放在运球过来的徐小松身上。
而徐小松,此刻也是非常不满的。
明明现在在场上比赛的是我,可这家伙居然只是站在场边和程观月说话,分明就是看不起人。
他有什么好得意的?三节比赛下来也没见他有什么发挥嘛。
徐小松决心要让龚彦对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
他控球的速率忽然加快,身体深深地伏了下去。他本来个子就矮,如此压重心之后更是让人觉得他快都匍匐在地上了。然后他似左实右的突击,迈着细碎而灵敏的步子,迅速穿越了龚彦的防守。
像龚彦这种身材微微发胖的后卫是不可能跟得上自己的。对此,徐小松有绝对的自信。
而且他几乎做到了。甩开龚彦之后,徐小松没再像以前那样直冲内线了,而是在中距离停住,右手单掌托球,准备直接抛投。
他深刻地了解到了自身偏矮偏瘦的弱点。以前还有一些不服气,现在却终于做出了一些妥协。在这段时间他和马良一直在练习抛投,是时候把它用到比赛中了。
当他跳起来的时候,一个强壮的身体忽然在侧面贴住了他。对方很聪明,只是贴着他,双手高举,并没有做更多的动作。然而即便是轻微的身体接触,力量上巨大的差别让徐小松仍旧有些失去平衡。
投篮失去了准心,徐小松转头朝裁判讨犯规,然而裁判并没有搭理他。
篮板球被何翔收下,传到龚彦手里。龚彦接到传球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像是古代的剑客再度在手中握住了剑。
徐小松在防守他,可是龚彦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到他身上。
因为那样的防守存在感,实在太稀薄了。
龚彦在外线运球。只是稍微做了一个晃动,忽然右边加速突破,左肩顶住徐小松,竟如同一辆小坦克或者推土机一般,直接挂着徐小松杀了进去。
徐小松简直觉得叫苦不迭。这种纯吃身体的打法完全击中他的软肋。而且龚彦很聪明,他谨慎地选择前进道路,不沉肩部挥肘,裁判根本抓不到他犯规的把柄。
他很擅长这种打法。所谓扬长避短,他既然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身体素质,自然要善加利用。
眼看差不多了,龚彦忽然收球起跳。不甘心看着对手这样轻松投篮,徐小松伸手想切球。可是球没切到,反而重重地打在龚彦的胳膊上。
龚彦起跳投篮的动作为之一滞,手掌与胳膊相碰,清脆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裁判也吹响了口中的哨子。
龚彦还是将球举了起来。徐小松是对他造成了一点的影响,但很显然,光看他那浑圆而粗壮的胳膊,没人会觉得徐小松那一掌真的可以直接把龚彦拉下来。
与金小渝不同的是,龚彦的胳膊上并没有那么明显的肌肉块。乍一看去,那胳膊上肉呼呼的甚至让人想去捏一捏。可是,每一个和他对位过的人都无法否认他的力量。
虽然有那么一刹那的停滞,但是龚彦依然完成了整个投篮动作。篮球在篮筐上颠了三下,最后仍旧弹了进去。
2+1.
罚球同样是稳稳当当的。比分变成了62:47.
龚彦往回跑的时候路过凤阳高中的板凳席,眼睛盯着程观月。
那眼神分明是说,怎么样,你准备什么时候上场。
“他在挑衅我。”程观月沉声说。
“他果然爆发了。”柳源源坐在一旁说道,“而且,他似乎特别在意你,想要在球场上击败你。”
“刚刚还给我说什么想不想做全国第一的控卫。”程观月说道这个的时候还显得有些疑惑,“我又没说过想去争那个东西,怎么他好像受到了挑战一样,瞬间就燃了起来。”
“是我说的啦……”金小渝在一旁弱弱地说,“我给他说程观月是会成为全国第一控球后卫的人,没想到他就爆发了……而且看起来,他是非要打败你不可。”
“……所以我是躺着中枪的吗……”
“也不是啊。反正站在对面的都是我们的敌人。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碾过去就好啦!”金小渝说,“只是,第四节看来没这么容易过关的了,看来我们得准备上场了。”
金小渝说的没错。龚彦的一攻一防极大地提升了队友的士气。更重要的是,他们感觉得到,那个神挡杀神的龚彦好像从沉睡中缓慢地苏醒过来。
戴杰盖掉了叶晨的上篮,球权又来到了柳月三中这边。
胡星有点坐不住了。叶晨本来就实力偏弱,只不过因为身高的原因,所以胡星让他暂时在局势不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在内线顶一下,这样可一个你金小渝和马良一定的休息时间。这两人虽然体力无限,预选赛中打满全场是家常便饭,但过度的疲劳很容易让球员出现伤病,胡星需要想办法避免那种情况。
可是对方现在,恰恰是从叶晨身上开始找缺口。
回到球场上,轮到柳月三中进攻。龚彦继续压迫着徐小松进去。他朝着右边突破,忽然左肩发力一靠,整个身子欺进徐小松的怀里,拧腰大跨步转身,就像一个滑不溜秋的圆球一般,忽然间就出现在了徐小松的另一侧,并且借着转身那一下的发力将徐小松震开。
叶晨见势不妙想上来补防,龚彦则毫不犹豫,左手低手传球,于人缝中,把球送到了戴杰的手里。
戴杰轻松灌篮。
62:49.
“传得好!”戴杰冲过去与龚彦击掌。
龚彦的脸上完全看不到笑。他眉头微锁,眼神冷冷地扫过凤阳高中众人,气势逼人。
然后他再度看向程观月,那眼神分明是说——怎么,还不打算上场吗?
胡星一声吩咐,程观月和金小渝同时起身,走到技术台的旁边。只等着死球就要上场。
可是还没等到死球,龚彦抓住了徐小松运球不稳的瞬间,进步上抢,身体牢牢地卡住徐小松,让他寸步难行。徐小松先是无奈停球,把球传给离他最近的叶晨。
叶晨在外线接球,可是他不能运球。他正想寻找其他队友,手中的球缺少保护的瞬间,被悄悄绕过来的龚彦一把切掉!
龚彦索性也不等队友来打阵地战了,直接运球冲向最前面。马良和徐小松奋力回追。
两人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后发先至地先行回到篮下。可是龚彦一点减速的打算都没有,瞅准一点空当,竟然选择了直接上篮。
三人几乎同时起跳,徐小松和马良高高举起双手,而龚彦被两人夹在了中间。身体碰撞,肌肉仿佛在这碰撞下发出闷响。然后,龚彦右手手指轻轻拨球,同时整个身子朝底线外飞出去。
龚彦落地后滑动一段距离。裁判并没有吹罚犯规,但这个球却准确地落入网窝。篮网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62:51.
“漂亮!”戴杰和江涛一边兴奋地喊道,一边冲上前去把龚彦拉起来。
龚彦仍旧冰冷着脸,伸手遥遥指着程观月,然后朝自己方向勾了勾。
他的意思是,想要当全国第一控球后卫?恐怕,先得让我来试试你的成色。
这模样的龚彦让乔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安静的时候越是温和,行动起来就越是锋利。
可是柳月三中的教练杨宇寰反而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龚彦,才是他和队员们,最熟悉的那个龚彦吧。
对待队友如春风般和煦,而对待敌人则如凛冬一般无情。
那一刻,仿佛地狱之门洞开,手持烈火的魔鬼踏着恶鬼的嘶吼拾阶而上。
龚彦冷然说道:“好好防守,这个球一定不要让他们打进!”
“是!”队友们高呼。
仿佛到了这个时候,柳月三中的队员们才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位置。
高一届的学长们离校之后,这支球队的队长位置本来就应该是龚彦的。可是为了树立戴杰的权威,龚彦主动让出了这个位置。那个时候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重新担负起了队长的职责。
戴杰反而安心了。
当教练把队长的职责交给他的时候,他确实有过抗拒——那个位置原本是属于龚彦的,但木已成舟后,毕竟少年心性,他也难免很兴奋。他的确很努力在训练。可技术能够提升,他的心态却始终不太稳定。顺境时容易得意忘形,逆境时却经常心灰意冷。这的确不是一个队长应有的姿态。
反而是现在,当龚彦突然开始发号司令的时候,戴杰觉得轻松了下来,觉得压在心里头的那个包袱被移除了。
心里面感到轻松,脚下的移动仿佛也更加迅速了。徐小松想给内线传球,篮球从戴杰的身旁飞过,他蓦地一伸手,将球拦出了底线。
虽然没能抢到球权,但是凤阳高中的进攻时间也只剩下4秒了。
死球状态,程观月终于和金小渝被换了上来。现在,凤阳高中的先发五虎总算是到齐了。
毫无悬念的,龚彦站到了程观月的面前。
“准备好了吗?”龚彦问,“想要当全国第一控卫,可得通过我的试炼才行。想好了怎么来证明自己了吗?”
“我不是为了去争什么第一控卫才来打比赛的。”程观月说,“当然更不是要通过什么试炼,或者是用什么方法证明自己。我站在这,唯一的目的是帮助球队获得胜利。”
龚彦竟然笑了。他的眼神那么冰冷,但脸上却带着没有温度的笑意:“很好,很好。程观月,我很欣赏你。”
然后他的笑容消失了:“可是我们是敌人。全国八强的席位是我们的,我不会轻易把它叫出来的。”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程观月指了指比分,“准备好来追赶我们了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