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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杀成功的感觉是怎样的？
像是穿越生死的边界，打破命运的桎梏，然后站在了世界的中心，宛若王者驾临。
此时的胡珂，双臂高举，享受着全场观众的欢呼、激动与顶礼膜拜。就像是泰坦尼克号中的杰克，站在船头，振臂高呼：“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那么的意气风发，那么的风头无两。这是只属于胜利者的猖狂、荣耀与光芒。
黑衣少年站在人群中，冷静地看着球场中正被万众瞩目的那个人。
“白一帆，你感觉如何？”旁边有人问道。
“胡珂那家伙，好像比去年刚强了。”白一帆淡淡地说。
“是啊。爆发力、技术好像都在进步，稳定性和心理素质也比去年有了提高。”旁边那人说道，“真是个可怕的怪物啊。真难为橙色球队了，能够和胡珂斗到这种地步。”
白一帆的目光落在球场的一角，那个瘦弱的人影茫然是错地站在原地，像是忽然丢了魂的人偶。白一帆用轻微的声音说道：“师弟……”
程观月的体能早已经透支，凭着一口气勉力支撑着。此时比赛结束，他们还迎来失败的结局，那一口气就这样泄掉了。程观月觉得自己全身脱力，头脑发蒙，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他的脚下一软，身子不由自主朝后面倒去。
有人出现在他的身后，伸出手扶住了他。“站直了，别让他们看了笑话。”他沉声说道。
“小渝？”
金小渝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真可惜，我以为我们能赢的。”
程观月的头低了下去，身子微微颤抖。
“嘿，少年人，你们在这里沮丧什么？”马良走到程观月身边，尽可能地让声音听起来更热血一点，却掩饰不了其中的落寞，“你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未来时光，而我们，我们就要毕业，再也没有机会了……”
程观月想起徐小松说的那具“不甘心”，他望向板凳席——徐小松坐在板凳上，头藏在阴影之中，看不到表情。
程观月终于忍不住，泪珠一滴一滴滑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终究是，再一次食言了。
都怪自己太过弱小，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少年啊，输也要输的大度，就算是死去，也要站直了身子。走吧，去和对方握手，可不要被胡珂他们看轻了啊。”马良转过身子，说了和金小渝相似的话。
两队的球员排成一排，互相握手致意。不过，东湖高中的观众们没有放过他们。当轮到姚若虎和胡珂握手时，观众们发出震天的嘘声和嘲笑声。胡珂也冷淡地一笑，伸出左手食指放在唇边，朝姚若虎做出“噤声”的姿态。
然后，他低声说道：“你是个很有趣的对手。下一次，你能让我真的闭嘴吗？我很期待……”
听到这话，姚若虎也是一愣。这家伙，在比赛中阴冷狠毒凶神恶煞恨不得把对手生吞活剥下饭吃掉，比赛结束之后倒也有这么点绅士风度。于是姚若虎也是一笑：“下次交手的话，我不会再让你得这么多分了。”
胡珂傲然一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场比赛，他得到了39分，几乎占到了东湖高中所有得分的一半。
在轮到程观月与胡珂握手的时候，胡珂看到了程观月带红的眼眶。他凑上前去，轻声说：“输球的滋味，是不是特别难受？”
程观月没有说话。
“不如这样，你转学过来吧。我们可以一起拿到全国大赛冠军，你再也不会承受输球的耻辱。”胡珂说道，“考虑一下呗，传说中的‘风’。”
被胡珂叫出了自己的网名，程观月不由一愣：“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胡珂一笑。他只是试探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是他：“我的提议如何？”
“不，我不会离开凤阳高中的。”程观月回答。
“哼……”胡珂转过身子，“这支孱弱的球队是满足不了你胜利的欲望的。终有一天，不断的失败会让你感到绝望——我等你主动来找我的这一天。”
“不，我们很强大。”程观月咬着牙，“我们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胡珂没再说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果然是‘风’啊。”胡珂暗暗想，“其疾如风，带动整支球队侵略如火。凤阳高中，还是蛮值得期待的……”
教练胡星站在场边，看着场内的球员，神情有些恍惚。
他并不是没有设想过这样的结局，毕竟凤阳高中的实力不济，被淘汰也许是迟早的事情。但是程观月、金小渝等人的到来，一度也让他燃起了希望。尤其是上一场打败飞晨中学之后，他觉得，他们应该可以走得更远的。
全国大赛的冠军……他和马良一直将这个目标挂在嘴边。在别人看来是那么不切实际，可是他却一直在努力，制定训练计划，寻找最合适的战术，研究对手……从未有过丝毫的松懈。
柳源源站在身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胡星举起手来制止了她：“我……我要好好想想。”
唐傲走了过来，一言不发走到自己行李包前，蹲下身子，在包里翻找着什么。胡星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唐傲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收拾包裹回家的感觉……哎，确实是……”
唐傲仍然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才高一，我想，明年应该有机会的……”
唐傲抬起头来，将手里的东西伸到胡星面前：“所以你们为什么都一脸要死要死的表情？我们还没有被淘汰啊？”
手机上，正好是别人发给他的微信消息：“我靠，飞晨中学和锦门中学的比赛太精彩了，比分现在紧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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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快场地上。
林森在前场，缓缓地运着球。他觉得自己的血液在燃烧着。
这场比赛，他们一度落后了21分。但是现在，记分牌上明明白白显示着，双方已经打成了63平。
他们用一波近乎疯狂的防守将比分给追了回来，每一个球员都化身成为了嗜血的猛兽，看见篮球就像是看见了献血一样，面露狰狞张牙舞爪。锦门中学的投手们似乎被飞晨中学的气势给吓呆了，投篮时手稍有不稳，命中率自然不会太高，开场时火热的手感成了昙花一现。与此同时，身高超过两米的中锋穆志帆彻底摁死了锦门中学的中锋李墨问。进攻端，则依靠林森灵气四溢的发挥，一点一点把比分给追了回来。
比赛还有最后10秒了，飞晨中学主导最后一攻。
上天再一次把做英雄的机会交到了林森的手里。
上一场比赛，因为自己最后关头连续投篮不中，才会被凤阳高中逆转。这一次，他要将功赎罪，他要拯救球队。
这就是他的使命，舍我其谁。
防守他的是锦门中学的控球后卫肖瑞。林森的脚步缓缓向前，不断地胯下运球，试探着对方的重心。篮球灵活跳动着。
林森的脸上流露出自信的笑容。因为他从肖瑞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慌。
防守队员士气已泄，他是绝对防不住自己的。
左手猛地一拍球，篮球重重地落地，高高地弹起。林森用左手再度接住球，几乎到了平肩的位置。与此同时，林森的身体向左倾斜，左脚向着左前方跨出半步！
来了！
肖瑞一咬牙，身体朝自己的右边移动，
可是林森只是虚晃一枪，左脚轻轻一点便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他第二次运球之后，直接体前交叉步变向，篮球交到右手，身体朝着右前方飞奔而去。
肖瑞大惊，勉强调整重心，朝着自己的左边扑去。
可是他依然扑了个空！
林森的这一次突破依然是虚招。他右脚踩实，迅速一个胯下运球，篮球再一次回到左手。肖瑞完全失去了防守的位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森突破。
然而，林森刚刚越过肖瑞，就看到了对方两人同时扑了上来。
可是他凛然不惧！
只见林森忽然收球，同时迅速接了一个背转身，直接从两人之间的缝隙处钻了过去！
篮筐近在眼前！林森起跳，单手托起球，准备使出自己常用的抛投！
但，他看不到篮筐了！
锦门中学的中锋李墨问在林森面前跳起，高举着双手准备封盖！
那个刹那，林森忽然回想起上场比赛结束后，程观月说的话。
“毕竟这不是一个人的比赛啊——这是一场10人之间的战斗。”
电光火石之间，林森收回伸出去的手，将篮球朝篮下的方向轻轻一送——
无人防守穆志帆接球，将球大力扣入篮筐！
计时器归零。比分65：63，绝杀！
这个球虽然是穆志帆打进，但大半功劳应该记在林森的身上。他一个人吸引了对方四个人的防守，给队友创造出了最轻松的得分机会。
赢了……这是他们在本次小组赛中，赢的第一场比赛。
林森激动地在场内大跳他叫。他和队友一一击掌之后，冲到了休息区，紧紧地拥抱了教练。
“我们赢了！”他大声说，“我们赢了！”
教练却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拍了拍林森的肩膀，低声说道：“凤阳高中只输给东湖高中一分。”
林森愣住了。
结果显而易见——锦门中学、飞晨中学、凤阳高中都是一胜两负，可是凤阳高中输的分数最少，净胜分最高。最终进入淘汰赛的，将是凤阳高中。
休息区的后面，坐着少部分飞晨中学的学生，他们是特意到省城来为自己的校队加油的。由于省体育馆因为电力设施出现问题而耽误了一些时间，他们的比赛比另一场结束得玩得多。在信息资讯如此发达的时代，这些学生们一定早就知道了凤阳高中的比赛结果。可是他们没有退场，没有抱怨，依然坐在看台上，为主队加油助威直到最后。
他们真是一群可爱的……拉拉队啊。林森心想——可惜，他对不起他们。
所有的狂喜在刹那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林森缓缓退开两步，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向后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