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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源源在观众席上遇上了乔语。前不久乔语去数学互助会找程观月的时候,两人见过一面。柳源源朝乔语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坐在了她身边。
“学姐……”乔语问道,“你也逃课来看比赛啊?”
“我说我生病了,向班主任请了假。”柳源源淡淡地一笑,“你是逃课来的?听说你们班的班主任是出了名的灭绝师太,真不怕回去之后被骂死啊?”
“没事,我就说我在上学路上把脚崴了然后遇到好心人送我去医院了。”乔语撇撇嘴,“我爸爸是医生,悄悄找一个熟悉的叔叔帮我开张证明还是没问题的。”
柳源源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的目光移向场内,刚好看到程观月投丢了最后一个球。
他真的会成为救世主吗?柳源源打心底不相信。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反而能早点打破胡星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王浩师兄,凤阳高中应该没希望了吧。”旁边有人说道。
柳源源听到“王浩”这个名字,心里微微一惊,转过头去。坐在她身边的是一个身高超过1米9的高中生,头发带一点自然卷——
他是……东湖高中的主力大前锋,高二的王浩!
因为脚伤的缘故,王浩确定将缺席所有的小组赛。可是柳源源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出现在这场比赛的观众席上。
“杨旭东,你说的没错,至少从目前来看,凤阳高中看不到任何翻盘的迹象。”王浩说道,“五分钟……如果下半场开场前5分钟,凤阳高中可以把分差缩小到10分以内,比赛还有的打。如果做不到的话,我们就可以提前退场了。”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凤阳高中那糟糕的进攻能力,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更何况,他们也没人防得住林森。”那位叫杨旭东的学生说道,“锦门中学应该也不会是飞晨中学的对手。那么我们这个小组的形式很明朗
,出线的就是咱们和飞晨中学吧。”
“胡说!”乔语霍然起身,“谁说没机会的?我们一定会赢的。”
王浩看都没有看乔语一眼:“篮球不是靠嘴皮子,这是我们队长最喜欢说的话。”
“你等着吧,程观月会让他们好看的。”乔语咬着牙说。
“程观月?就是刚刚上场的那个人?上一场比赛并未见他出场过。”王浩的目光落在13号的背影上,“从最后那个战术设计来看,你们的教练大概是将他当作了投手,要求利用他自己跑位和队友掩护创造机会,远投三分。可惜的是,先不论射术,以他的身高、弹跳和出手速度而言,他承担不起这个重任。”
王浩淡淡地一笑:“我不认为他有那种带领整支球队翻盘的能力。”
柳源源吃惊地看着王浩——这家伙,真是目光如炬。
“你上一场比赛也来看了?”乔语却完全忽略了他的话里的重点,“你居然来刺探情报,真阴险!”
“喂,你怎么说话的啊。”与王浩同行的师弟杨旭东不满地叫了起来,“不就是个凤阳高中嘛,去年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的,我们才懒得来刺探什么情报呢。”
“不……”王浩摆了摆手,阻止了杨旭东继续说下去。他靠着椅背,嘴角浮现出一丝笑,“那个叫金小渝的中锋,真是有意思呢。我倒是很期待,在球场上与他交手。”
“小心你被打得落花流水啊。”乔语听他赞扬了自己的梦中情人,心里得意,嘴上却不饶人。
“去年你们输了我们30分,今年有有趣的新人加入,你们应该不会这么惨了。”王浩面上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也许你们会有进步,大概只会输20分左右吧。”
“你!”乔语怒火中烧,似乎就要冲上去与王浩拼命。可是王浩看也不看他,起身向外面走去。
“杨旭东,我们去买两瓶饮料回来。”
“好的,师兄。”
乔语看着王浩微微有点瘸的背影,冲着他骂:“死瘸子!死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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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高中的更衣室。
唐傲坐在角落里,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是感受到整个房间里沉闷而压抑的气氛,他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继续喝着珍珠奶茶。
姚若虎没有说话,他本来就是个安静的人。程观月没说话,他只是一个新人,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谭锐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受伤的徐小松有些垂头丧气,马良紧皱着眉头。金小渝本来想活跃下气氛,于是讲了个冷笑话,张嘴干笑了两声,发现没人理他,只能尴尬地闭上了嘴巴。
至于叶晨……他什么时候有过存在感?
胡星从门外进来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更衣室里应该响彻马良和徐小松打鸡血似的演讲。以前总是这样的,就算输的再惨,这两人总能找出无数的事例来鼓励队友们。从林肯到马云,从俞敏洪到迈克尔乔丹,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到“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可今天是怎么了,上半场落后18分,连这两人的中二病也给治好了?
也许是因为,这是他们之前从未遇到过的情形吧。毕竟,马良和徐小松已经高三了,今年是他们打入全国高中联赛的最后机会。之前的他们,应该从未想过自己终于再也无法踏上那块场地的情形吧?一年前,两年前,就算是失败,可他们还有未来。但现在,已经是最后一年了。前面是悬崖,可身后也没有退路了。
胡星叹了一口气,心里思索着怎么才能给这群孩子打打气。
“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不就落后18分么,打起精神啊!即使在最猛烈的风雨中,我们也要昂起头来!任何苦难,不能击倒我们的,只会让我们更强!18分算什么?上半场他们能赢我们18分,下半场我们就能赢他们20分!来吧,不要害怕,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胡星以手扶额,满脸黑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徐小松是受了伤所以心里沮丧,可是马良……他怎么就相信马良这个中二病晚期患者可以被治愈呢?心灵鸡汤说来就来,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不过也好,作为队长,鼓舞士气本就是他的职责。
“好!”金小渝憋了半天,终于可发泄了出来。他大声叫好,并且用力地朝马良鼓掌。
胡星清了清嗓子,关上门,走到了人群的中央。他和马良对视一眼,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眼底的意思。
作为教练、队长,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有丝毫的露怯!就算死在战场上,也要带着从容淡定的笑容。
胡星拉了根板凳坐下,球员围着他站了一圈。唐傲将最后一口珍珠奶茶喝掉,咂咂嘴,也围了上来。
“五分钟,第三节的前五分钟是关键。我们要争取在这五分钟的时间内,把比分差距缩小到十分。”胡星斩钉截铁地说。
姚若虎和唐傲对望了一眼。
五分钟追回八分?这对现在的凤阳高中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
“要想快速追分,关键在于三点:三分球,快攻,防守。”胡星继续说。
三分球?以姚若虎那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手感,能够靠三分球追分吗?
“其实你们每个人都能投一投三分的,平时的训练中也有过练习——当然,金小渝除外——只是比赛中机会不好罢了。”胡星说,“除了姚若虎,你们没人把自己定位为投手。但你们有这个能力,可以尝试三分球。下半场,有机会就投吧,我们需要多点开花,才能防止对面把所有三分球防守重心集中在姚若虎的身上。”
他顿了顿,低声说:“事已至此,总得赌一把。”
那么,快攻呢?
他们的主力控球后卫、速度最快的球员徐小松已经伤了,谁来发起快攻?程观月?他的速度还不如金小渝,更别提马良和徐小松呢。但是马良的运球能力太差,如果由他带球快攻,等待他的只有失误吧!
胡星干咳了两声,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最后,防守呢?
“我们没人防得住他。”姚若虎低声说。
那个“他”,毫无疑问指的是林森。
一对一防守,双人夹击,区域联防……整个上半场,胡星已经调整了三四种防守方式了,可依旧对林森束手无策。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但林森总能找到每一处缝隙。
“防不住,就用更加猛烈的进攻打垮他们。”胡星一挥手,说道。
可是,连胡星自己都觉得这话不可信。不能阻止对面得分,如何迫近比分呢。从上半场来看,凤阳高中根本不具备能够打出“更猛烈的进攻”的能力啊。
对面内线,是身高超过两米的穆志帆镇守。外线,投手的手感冰凉。快攻,速度最快的球员下场。他们拿什么资本打出“更猛烈的进攻”?
“我觉得教练说得对。防不住,就进攻。”一直沉默的程观月说话
,“你们的速度都很快,所以,我们需要跑起来。我们可以用奔跑,撕破对手的防线。”
说到“奔跑”的时候,程观月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像是一滴染料融入了纯水之中,刹那间竟流光溢彩起来。
“说得没错,我们需要奔跑!”马良哈哈大笑,也不顾之前对程观月的不爽,一把将他拉过来,“少年就是奔跑的夕阳,我们不惧怕所有的雾霾。奔跑吧,兄弟!”
程观月忽然想起曾经有人对他说过的话。
“我们都在不停奔跑,像是凤凰追逐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