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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专属的浴池在一片特意栽种的竹林之中,顶上有棚子盖着,泉水是从山上引的,虽然教主也曾放话让大家想去泡便去泡,但教内众人也未真有人去抢过。
裘先礼很少来这里,今日也是因为听说杜思南和教主来到浴池,这才不顾一切的跟来。
夕阳挂竹叶之中,泉眼里隐约有人影晃动,他想看是否是杜思南,便走近了些,待看清是何人时,身体已是一片冰凉。
哪里是杜思南,泉水里背着自己的人,分明是教主。
那白到如同凝脂的肌肤,随意扎起的发丝有几缕垂到肩头。他吞了吞口水,立刻想走,却听见来时路上有师妹们说话的声音,便赶紧蹲在竹林里。
"教主,给您送皂角来了。"
"教主,您身材真好。"
"教主,能给摸一摸吗?"
裘先礼蹲着,已是面红耳赤,他早就过了娶亲的年纪,有时去治癔症,路过家中看望老父,也被催着成亲,但心里着实没有多少想成亲的意思,越是感觉天将大任,越是看不起儿女情长,可就是如此,他可是一男人,特别是教主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待师妹们笑着离开时,他刚转身想跑,却碰到了竹叶。
"谁!"一声暴喝,他狠狠闭上眼,心里笃定回去要把那说谎的同门师兄弟抓来揍了个遍。
等他转身,苏白已穿好衣物,他又见到当时背叛师门时教主那冰冷的眼神。
教主最恨心思不轨之人,他噗通跪下,结结巴巴的解释。
解释完,他也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教主是否真的相信,只是无人说话空气让人无法呼吸,他壮着胆子抬头,看着表情冷峻的教主,心噗噗跳着。
"行了,知道了,去那边加把火。"
裘先礼高兴教主相信自己,又觉得奇怪,顺着教主视线看过去,发现有一口大缸,杜思南正在大缸里,缸底下冒着热火,人坐在里面似乎丝毫不觉火热。
再加火...就熟了吧....
苏白走到缸前,狠狠的嗅了嗅,"你到底多久没洗澡,臭死了,今天不洗掉一层皮,不让你出来!"
杜思南默默点头,蹲在缸底。
裘先礼:.......
看着杜思南把教主的话当成金科玉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除非教主自个愿意。
杜思南在山内住了个把月,与开头相比,众人与他相处和谐得多,特别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师弟师妹们,最爱闹腾杜思南。
每当下午众人搬着椅子到院落晒太阳时,教主看书,杜思南就看教主,而小师弟师妹们爬到杜思南身上,给他头上插花,圈着脖子晃来晃去,用胭脂把人涂成大红脸。
要说这杜思南脾气也真是好,愣是无动于衷,有时玩得过分了,还是教主出口制止,让他去把脸洗了,他便起身抖一抖,身上鲜花掉满地,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最近的水池洗脸,洗一下还要看看教主在不在。
就是这样,也比刚来寸步不离的样子好了很多。
这天,本是宁静的屋后,没任务的人可在山内自行休息,被担架抬着进来的几个云图人像是石头落入平静的水中。
"我们回来时,路过一个城镇,听闻有采花大盗,便想着顺道为百姓服务,没想这采花大盗太厉害了,还未近身,便被伤了,我们趁机逃了回来。"
裘先礼道:"我们云图人只为癔症,其他事情,虽然涉及道义,但无关此事者不管,难道你们忘了教内的规矩!"
担架上几人不敢说话,云图人只管癔症,就算在路上见到有强盗,也不能去管。
"把人丢进黑屋里面壁思过三日。"
苏白开腔,众人都知这是小惩罚,忙不迭的答应。
"教主,您去哪?"裘先礼喊。
苏白阴测测掰着手腕往前走,"哪个混账东西,看见云图标志居然还敢把我的人伤成这样,不出这口恶气,我心难忍!"
话落,人已经走出几米远,众人叹气,他们这个教主啊,就是特别护短,看不得别人欺负云图人,也是因为如此,众人才愿意死死相随。
"我跟着去,别让教主把人揍得太惨,这教内的事便交给你们。"裘先礼随口对身旁的一名老弟子说道,也不用收拾行李,揣上银子便走。
便是御物飞行,谁也比不上苏白。
站在随手捡的木棍上,飞得头发乱舞,裘先礼真心建议,"教主,咱能不那么随便吗,您能给自己找把好用的武器来飞吗!"
苏白:"好,但是我懒。"
裘先礼:......
几人到达采花大盗所在的镇子时恰逢是早晨,刚一进城门便给拦下,官差拿着一画卷将人上下查看着,那采花大盗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光是看眼识人可不是个容易的差事。
苏白开腔,"官差大爷,这是那采花大盗。"
官差点头,狠狠道:"可不是,此人作恶多端,偏偏抓不住,你是外地的罢,若是没事,便早早离去,别在此地逗留。"
进了城门,逛了一圈,发现街上都是男人居多,看那茶馆热闹,三人便进了茶馆。
跑堂小二迎上,"一看你们几位就是外地的吧。"
杜思南向来不说话,于是裘先礼开口,"这倒是。"
小二凑过,"因为啊,这本地的女子今天都到仙女庙去了,就算不去的,都窝在家里,出门都要带着面纱的。"
果然,门口有一女子经过,面上果然带着面纱。
苏白不解,一问,小二才道这是为了预防被采花大盗跟上。
"那就更不应该都去仙女庙才是,去了不等于给采花大盗集中筛选么。"裘先礼道,苏白已经起身往外走,"那就去看看。"
三人往外走,店小二才想起来,这几人点的茶水都还没上呢,怎么就走了。
裘先礼从家中老人那里听说,这神女庙是太上皇时期设立的新神,以前供奉的神仙很多,但到现在,要说最红的,也就是这仙女庙了。
听闻只要诚心跪拜,神女就会显灵,他倒是只有小时候去过那么两三回,大了之后,由于没什么好拜的,便很少再去。
神女庙面前已经大排长龙,多是蒙面女子,人人持着贡品和香等候着,远远看去,供桌已经堆得满满当当。
三人好不容易随着人流进了一些,裘先礼打量着神女像,总觉得哪里不对,仔细看了好几眼才惊觉到底是哪里违和,这神女的样子,长得和教主很像。
杜思南也抬头盯着神女庙。
实在是像得很,可这事也太蹊跷,若是按照长辈所说,这神女当初显灵的时候他可还未出生了,要到相爱也应该好几百岁了,可教主可是实打实的妙龄女子。
她笑自己想得太多,赶紧转移注意力,去搜查附近是否有可疑人物。
女子们争先恐后的拿到蒲团跪下,闭眼诚心祈求。
苏白无奈皱眉,最近每天都能听到这些百姓的声音,每天早晚都在响,谁叫这朝代神女像到处都是,她不想听都没法屏蔽。
本想着采花大盗而已,官府应该能抓到,可是等了这么多天还是一无所获,甚至云图人还被打了,她不出手不行。
人来来往往,裘先礼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不要把教主圈起来,大家都看过来了!"
杜思南不理,只是一个劲的把要挤过来的百姓往旁边推,力图不让人碰到苏白,明明是挤得很,苏白连衣袖都未曾被人碰到。
骚动中,有一人偷偷往他们这看一眼,裘先礼悄悄用眼神示意,苏白点头。
那人往人群外挤着,手里也没拿贡品,出了神女庙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桥边,这才放缓了速度。
肩膀被一拍,他诧异回头,胳膊立刻被扭住,怀里的东西均掉在地上。
"这么多荷包?"苏白捡起一个,看着精美荷包上的刺绣,显然是女子的东西。
"贼?"
那贼一听被识破身份,拼命挣脱裘先礼的禁锢,走投无路之际,居然跳下了桥。
裘先礼也要跟着跳水,被苏白制止,"他要呆水里,便让他呆去,等呆够了自然会上岸的。"说罢,便好整以暇的坐在桥墩上。
那贼看三人不追,便潜入水中准备逃脱,往前游了好几米,想着那些人应该追不上了,一出水面换气,猛然看见那三人还在桥墩上,自己哪里有游动。
这真是怪事,他又一头扎进湖水里,拼命游了好久,一抬头,吓得魂飞魄散。
裘先礼也觉得奇怪,这贼脑子莫非有问题不成,来来回回的潜水又不跑。
"我错了,我错了。"河水里的人惊呼,跌跌撞撞的爬上岸,被裘先礼轻而易举的捉到。
此人定当是要送官府的,这么多的荷包也要官府一个个让人来领。
裘先礼带着贼去官府,苏白在桥头吹风,哪怕离得这么远,神女庙里的祈求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入耳朵。
桥上无人,不一会一女子掩面哭泣,走近了把面罩拉开,倒是个美人。
那美人边哭边往桥上走,见桥上有人,又把面罩带上,本还有些引人,但见他人不理自己,便又自个哭去,哭到一半,忽然纵身往桥跳下。
纵是羸弱身体,砸进水面也是痛得很,口鼻均水,女子呛了几口水,在水面扑腾,忽的觉得脚底又东西拖住似得,浮出水面,见刚才桥上女子已经站在桥下。
"你要自尽?"
听着那平静得像问今天吃不吃饭似得语气,女子有些恼怒,"对,不要你们救!"
苏白奇怪,"谁要救你了,我就问问,你要真是想死,我便让大家别去救你,别给你添乱啊。"
女子一口气没上来,气得又呛了几口水,脚底下托举的力量忽的散去,身子便沉沉落入水里。
一旦濒临生死边缘,女子才猛然后悔,只剩一丝气息浮出水面时候,挣扎着呼喊,"我不死了,救救我。"
苏白叹气,凡人啊,就是容易冲动!
虽然施法很快就能把人救起,但把人吓到可就不好,苏白跳下水,将人拎上岸。
女子怔怔的看着并不比自己强壮多少的女人下水后拎着自己的衣领轻轻松松上了岸,难以回神。
早在苏白跳水后,杜思南也跳进了水里,女人在岸边咳嗽半响,盯着水面惊恐,"刚才是不是有个男人跳下去了。"
"没事没事,死不了。"
死得了啊!已经很久都没浮上岸了啊!女子表情惊恐。
苏白也觉得杜思南在河里久了一点,便又下水。
河水有些浑浊,越往下视野才清晰些,杜思南站在湖底,头发被丢到河底的废弃农具勾着,正面无表情的解着头发,头还往上仰着。
见到苏白,面无表情的脸仿佛都能放出光芒。
如果要甩脱这人,此时是最好机会。
苏白转身往上游,不经意眼神一扫,杜思南嘴角一张一合,分明叫的"婉儿。"
她再往上,杜思南也不再动手解头发,而是打算就这么跟上苏白。
缠住的头发被铁做的农具越搅越紧,他也不管,只一个劲的往上游,头发和头皮就要崩裂。
苏白忽的游回,怒瞪杜思南,本来脸上就有丑得要死的疤痕,现在头发要再没了,就更丑了。
等解决完杜思南的头发,两人一同上岸的时候,河岸边已经满满都是人。
"那两人跳下去已经有半柱香的时间。"女子惊恐道。
半柱香的时间,哪里有人还能活着上岸,众人议论纷纷。
苏白和杜思南冒头。把众人吓得一激灵,见人没死,众人又散去。
女子已是哭得泪眼朦胧,见人心不坏,苏白也就没骂得太厉害,也仅仅是把人再骂哭一次罢了,不爱惜自己之人,只骂一骂也算是便宜他了。
女子哭号,"我爹都没这么骂过我,我都知道错了,别骂了!"
苏白哼唧,"知道错了就赶紧回家去。"
一听要回家,女子又别扭着,好一会才道出原委,原来又是这采花大盗惹下的祸事。这采花大盗还有恶趣味,不喜欢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总喜欢事先通知,无论多么严格防守,等到采花大盗给出的时间,女子还是会被掳走,次日才被送回,而这女子,今日恰好收到了采花大盗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