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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流金石矿中.出来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清醒?
这,这怎么可能……
沈濯说出的这句话, 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教.主开口询问时, 语气甚至比身体昏睡了十六年的沈濯还要艰难。
“你,你是说, 你一直有意识……?”
沈濯点了点头。
相较于他的神色平淡, 屋内众人却是被震惊到几乎集体失语。
他们反复确认过沈濯话中的含义, 才不得不承认,事实竟然真的就是他们最无法想象的那种残酷可能。
——整整十六年里, 沈濯的身体机能陷入停滞, 唯有意识仍在运转。他不能说,不能看,不能动。却能感知到外围所发生的一切。
况且习武之人感官敏锐,没了视觉, 他的其它感知反而会更加敏锐。以沈濯的内力,莫说盲眼辨人不在话下, 就是隔墙听声都不算难事。
而在这种情况下, 沈濯居然被生生禁锢了十六年动弹不得。
若不是身体被完好照料, 若不是寻得了解药药方……
沈濯极有可能在这种无边的黑暗中清醒地死去。
这种情况甚至只是设想一下都能让人头皮发麻,没有人能够真正想象出沈濯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莫说是十六年,就是十六天,也足以将心志不够坚定的人逼疯。
然而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惊诧目光中,真正陷入过无边绝望的人却并未对此事过多赘述。
沈濯反而望向床边的教.主,轻声道:“小迩,辛苦你了。”
教.主也还未能从刚刚沈濯所说之事的真正含义中反应过来, 闻言,便下意识摇头接道:“我没事。”
但直到这句话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了对方的意思。
教.主不由微愕:“沈哥,你……”
他本就容貌艳绝,此时因为吃惊而微微睁大了双眼,反倒显出几分难得的可爱。
沈濯说自己一直清醒。那也就意味着,教.主来到玄云宗之后寸步不离地陪着对方的这些天,他在两人独处时说过的那些话,也都被看似昏迷的沈濯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他抬眸回望向沈濯,一撞上对方的视线,就不得不消除了最后一点侥幸。
他们之间想来无需赘言,对视便足以读懂彼此的意思——沈濯所说,的确指的是那些教.主自己都不敢再回想一遍的话。
教.主不由挪开了视线。
然而就算刻意不去想自己在冰棺旁说出的那些话,他的侧颊也无法抑制地烧了起来。连耳朵都没能幸免。
当时秘境只有两人独处,他们于无声之中心意相通。在场其他人却是一脸茫然。
就连时不时往秘境跑的小少主都没能听懂内中含义,看着连耳尖都红透的教.主,他不由满心茫然。
他与爹相依十六年,父子连心,感情极深。但即使如此,他也从未见过这种模样的教.主。
最终打破这一未知气氛的还是几位退休御医。他们上前来轮流为沈濯做了检查,最终得出了一致的判定。
沈濯脉象平稳,身体已无大碍。虽然他的体内仍旧少有余毒,但已经没有什么影响,过两日便能自行排出体外。
说起来,对于沈濯与北妃之间的明显差别,御医们也感到很疑惑。不过沈濯毕竟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两人服药之后会有区别,也在清理之中。
加上□□似乎会使人意识清醒一事,沈濯毕竟心志坚定,他能承受旁人无法承受之困境,也实属正常。
检查完毕,前御医们商量着开了一些安神休养的药,留下.药方后,他们就准备离开了。几人打算将沈濯的情况传回京城,也好与自己那些仍在天家任职的徒弟们好好商议一下。
被几位前御医共同确认过沈濯的安然无恙之后,在场众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尽管事实在明确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尽管沈濯十六年来始终保持着清醒,但他的身体也毕竟停摆了这么多年,以目前状况来看,着实不适合直接活动。
教.主虽是情绪跌宕,各种考虑却很是周全。前御医们离开之后,教.主便按住了沈濯,没有让他擅自起身。只问对方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打算亲自上手帮人活络一下僵滞的经脉。
沈濯闻言,只淡淡笑了笑,摇头道:“无碍,我还好。”
一旁的小少主安静看着,只觉不知为何,这位沈宗主笑起来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尽管只是平生第一次见面,他却不由自主地对对方生出了一种亲近之意。
虽然得到了沈濯的答复,教.主依旧不怎么放心,仍然坚持要帮对方检查。前御医们已经仔细检查过沈濯的脉象,教.主自然不会再做重复的无用功,他抬手过去,便直接覆住了沈濯的心口。
此时的玄云宗仍是千里冰封,但为了照看病人,屋内却是温暖如春。为了便于观察,刚刚苏醒的沈宗主只穿了一身浅蓝色的中衣。这是教.主来之前便特意准备好的衣物,不只大小合适,衣料也很是柔软透气,正适合病人穿。
掌心覆上去,体温也随之传递了过来。
合着平稳规律的心跳,带着几能让人落泪的心安温度。
对教.主的举动,沈濯并未多言,仍是用那双润泽的浅棕色眼眸安静望着对方,
尽管他的容貌因昏睡和低温被冰封十数年,未曾被岁月留下痕迹。然而十六年来清醒的意识,却也让沈濯与年轻时的自己有了明显不同的磨砺。
他望向教.主时的含笑神色,便是年轻人所无法拥有的沉稳与温柔。
沈濯的内力也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少有缺陷,也是十六年来的正常反应。教.主仔细确认过一遍之后,才真正放下心来。他又亲手取来了早早备好的厚实外袍,帮沈濯披在了肩上。
等让人稳稳倚靠在床头之后,教.主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待教.主退开些许,床边众人才入了沈濯的视线,站得最近的两人是小少主和白清涟。
沈濯望见了凌尧,并未开口询问对方的身份,只是朝人温和地笑了笑。
乍然正面对上沈宗主的视线,小少主面色微僵,不由稍稍挪开了视线,手指也下意识攥紧了柔软的袍角。
就算再怎么详细地听说过教.主与沈宗主之间的相处,就算再如何设身处地设想过他们的境遇,真正面对这个出生后便从未相处过的亲生父亲时,小少主仍是有些手足无措。
似是看出了他的紧张,沈濯也没有着急同人说话。他转而看向了小少主身侧的白清涟:“阿泠,这些年宗门辛苦你看顾。”
“分内之职。”白清涟摇头,垂眸沉声道,“未能早日凑齐解药,是徒儿之过。”
一旁的小少主回神。
两位宗主说话时的气氛明显与之前不同。
似乎显得尤为……郑重。
小少主也不太清楚要怎么形容,只觉得和方才沈濯看自己时的温和相比,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正式了起来。
不过比起坚持请罪的白清涟,沈濯的语气还要缓和许多。对于这个心性沉稳、过于出色的徒弟,沈濯的欣慰明显多过担心。两人简短沟通过后,沈濯便望向了白清涟身后的众人。
为了病人休养着想,屋内并未留纳太多人。此时站在床边激动到无以复加的几位,大多都是已经成了教中长老、当年沈濯的师弟。
听闻师兄这么多年始终保持着清醒,师弟们欣喜之余,也不由心生愧疚。
如此算来,这么些年他们对魔教和教.主的揣测怀疑,也都被该师兄清清楚楚地听了去。
当年,他们也都曾结识过凌迩,也见证过师兄和凌迩的相处。
追根究底,对于师兄的感情,他们不够信任。
几个师弟一面欣喜一面愧疚,老老实实在床边站成了整齐的一排,看起来极为规矩。
明明都已经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这样一来,却像犯错等着受罚的小学徒一样。
沈濯看他们这般模样也不由失笑。往事了了,事实真相他早已从之前教.主陪在他身边时的自语中得知,对错评判他自有分寸,也不会在这刚刚解毒后的大好时刻坏了气氛。
他只开口简单宽慰了师弟们几句,又笑道:“站那么整齐做什么?又不是听训话。”
几个师弟小幅度动了动,仍未抬起头来。最后,还是年龄最小,也是当初和沈濯凌迩两人关系最近的小师弟小声开口。
“师兄,我们情愿听你训话。”
沈濯好笑:“无缘无故,我为何要训你们?”
“不过,”他摇了摇头,“这些年来,你们确有不少懈怠。二师弟重了二十斤有余吧,每日定好的脚程跑完了没有?三师弟说好的督看,看到哪儿去了?”
几个师弟浑身一凛,下意识便站直了脊背。
一旁教.主正在给沈濯找手炉,闻言忍不住抬手蹭了蹭鼻尖。唇边浅淡笑意转瞬即逝。
这一幕,他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见惯了。
只是和二.十.年前单纯的敬畏不同,几个被点名训导的师弟听着这熟悉又恍若隔世的语气,都忍不住偷偷湿了眼眶。
顾不上身边还有小辈,几人接连叫了一声师兄,最后都哽得说不出话来。
这场训话,他们等得太久了。
不过激动归激动,为了让刚刚醒来的沈濯能好好休息,几个师弟收拾好情绪,又和沈濯简单聊了几句之后,便集体退了出去。
屋内仅剩下四个人。
室内逐渐安静下来,半个身子挡在教.主身后的小少主悄悄握紧了双手。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双.唇开合几次,最终也还是只低低叫出了一声。
“沈宗主……”
更被期待的那个称呼却是硬生生哽在喉间,始终无法跳脱最后的束缚。
沈濯也并未在意,反倒朝小少主伸出手来,语气温和轻缓:“好孩子,来。”
小少主下意识看了教.主一眼,教.主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侧身让开了一点空间。
对于沈濯,教.主想来是无条件的信任。
小少主浅粉色的薄唇抿紧,小心朝前走了一步。
抬起的纤细右手被曲起的修长双指以指背搭住手腕,随即,一股轻缓的暖流顺着腕间的主穴流入了经脉之中。
小少主不由微愣。
他很快辨认出,这是一股从体外灌注而入的凝聚内力。许是因为之前修习过玄云宗心法的缘故,加上沈濯的刻意为之,这股内力不带任何攻击性,反而如同春雨一般,悄然滋润了小少主体内的脉络。
内力沿着脉穴顺势而上,最终盘亘在了小少主的人中一带。等他察觉自己鼻端似是受什么感应而微微发热时,轻搭在腕上的双指才收了回去。
小少主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小声打了个喷嚏。
然而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却发现一向会被模糊的视线此时却无比清晰。
耳边响起了今天的第二声系统提示。
【滴——任务修复进度,90%】
刚刚沈濯苏醒时,进度已经跳到了85%。
不过这次……
小少主不由眨了眨眼睛。
是因为什么?
见过小少主的反应,一旁的教.主和白清涟都确认了沈濯刚刚的举动。
教.主尚未开口,白清涟却是皱了皱眉。
他的语气带了些明显的不赞同:“师父。”
沈濯摆了摆手,笑道:“无妨,一个小小的见面礼。”
见小少主还有点懵,一旁的教.主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孩柔软的脸颊。
“幺儿,你的鼻渊以后不会再犯了。”
小少主之前已经和白清涟练习过玄云宗心法,只不过尚未进行到可以痊愈的最后一步。沈濯出手直接帮他打通了循坏。待他之后再继续修炼时,内力便可直接从鼻端加强过的循环中流经。
只要凌尧继续习武,他的鼻渊便不会再犯。
不过沈濯刚刚解过毒,也不知动用内力是否会有影响。白清涟才直接表示了不赞同。教.主虽然没说什么,但等确认小少主无恙之后,也又伸手搭上了沈濯的前胸。
小少主这才反应过来见面礼的意思。
因为刚刚给沈濯用过特效药,他倒也没怎么担心对方的状况。
按御医药方煎好了药的药童将汤药端来,小少主便和白清涟退了出去,将屋里空间留给了剩下两人。
小少主低着头走出去,他垂下眼睛,盯着自己胸前毛绒绒的前襟看。
这件外袍是教.主买给凌尧的,衣料和手艺都无可挑剔。它的前襟有一个系带,小少主肩膀窄,有时系带系得不够紧,穿上一会儿就需要重新调整。
来玄云宗之前,最常帮小少主整理系带的人就是教.主。
他的异样很快被身旁男人察觉,没走几步,小少主便被低磁的询问声唤回了注意力。
“少主?怎么了?”
小少主轻轻摇了摇头。
他抬起手,像是困乏了一般,用手指揉了揉眼睛。
“没什么。可能就是有些……不太适应。”
轻声回答完之后,小少主悄悄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被雪色覆顶的庄严屋室。
脑海中浮现出教.主望向沈宗主的专注神色。小少主收回视线,沉默地垂下了眼睛。
云岭雪山风霜冷冽,清冷的空气灌入脆弱的鼻腔。
乱成一团的心口,像是被缓缓压上了一些安心的重量,又仿佛同时猛地失去了大块填补。
明明教.主刚刚说过以后鼻渊不会再犯了,小少主却觉得自己鼻尖微酸,眼睛也胀得发疼。
爹……
他忍不住低下头来,将下巴深深埋进了领口。
后颈微微一紧,下一瞬,毛绒绒的围脖就更紧密地贴在了脸侧。
小少主微愕抬头,就见面前的男人顺势帮他将胸前的围脖也拢得更严了些。
修长的指尖轻蹭在小少主的下颌,微热的温度转瞬即逝。
“唔……?”
他正撞上对方的视线,触手可及的距离里,那双浅色银眸似是比冰封千里的雪原更加辽阔邈远。
“以后时间还有很多,少主可以慢慢适应。”
白清涟收回手。
“不着急。”
小少主一怔。
他突然发觉,尽管这位白宗主向来神色冷峻,可对方注视着自己的视线,却似乎与望向教.主的沈宗主有着七分相似。
……沈宗主?
小少主还没能从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中反应过来,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白绒绒的毛团。
“……咦?!”
一双圆溜溜的红眼睛正好奇地望着他,即使被拎着后颈,小家伙也是一副适应良好的乖巧模样,全部力气都花在了往小少主怀里跑的努力上。
小少主只觉怀里一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雪兔就稳稳地扒在了他胸前。
“它刚刚跑来找你了。”
手忙脚乱地把和白色围脖绒毛混在一起的小雪兔抱稳,小少主才听见一旁白清涟的声音。
终于扒到人的小雪兔抖了抖耳朵,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小少主。
小少主也下意识回蹭了蹭它。
白绒奶兔温热的体温渐渐抚.慰了他心口莫名堆积的酸涩情绪。小少主小心摸了摸幼雪兔的背毛,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抬起头,朝白清涟笑了笑。
“嗯,谢谢白宗主。”
“我会……努力适应的。”
————
任务的进度如设想中一般顺利进行着,唯一超出了时惊弦预料的,就是沈濯醒来之后小少主出现的些许异样。
那种从心口涌.出的强烈酸涩感已经无法用鼻渊做借口,如今看来,这也只能归结于凌尧身体自发产生的情绪。
不过回想一下小少主的处境,他会有这种反应也不难理解。小少主和教.主相依为命十六年,沈濯却是从未参与过他的生活。这么一个仅从教.主口中了解过的彻头彻尾的陌生人,猛地横插进来,会觉得不适应也正常。
凌尧本身并不是蛮不讲理的性格,相反,他天性善良,待人有礼,即使被教.主近乎溺爱般地宠着长大,也没有惯出分毫的骄纵。
初看剧情时,时惊弦还好奇过一个魔教少主会养成如此性格的原因,现在看来,除了成长阶段的教导,先天的遗传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凌尧这种性格,分明与沈濯一模一样。
除了眼睛和鼻炎,小少主和沈濯身上还有太多血脉相承的牵连。所以从心底讲,时惊弦也没有太过担心这件事。
他相信时间的磨合能把小少主的不适应完美解决。
除了这点小插曲,其余调查的进展也很是顺利。受到玄云宗送去的消息之后,身在京城的轩辕碑又请.命彻查了南妃一族,直到一周后,他们才真正查清了这种□□的药效。
正如清醒之后的沈濯所言,这□□会让人身体陷入瘫痪,却不会限制人的思维和感知。这些表面上看起来陷入昏睡的中毒者,其实始终保持着清醒状态。
但这种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状态却比彻底昏迷更加恐怖。尤其是身边众人误以为中毒者长时间昏迷后的反应,更是能让昏迷者体会到被放弃在无边黑暗中的双重绝望。
时间一长,无需任何外界压力,中毒者的心智就会自行崩溃。即使服用解药解除了身体的限制,他们也会处在浑浑噩噩、不变外物的混沌状态之中。
不过,若是中毒者意志异常坚定,能挨过常人无法想象的孤独寂寥,或是有一个足够强大的信念支撑,就也还有熬过去的可能。
像沈濯这种情况,时惊弦猜测,就算没有积分换来的特效药,只要无人从旁作梗,他应该也能自行恢复过来。特效药不过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助力而已。
而且,之前教.主在秘境中陪伴的那些天,应该也对沈濯的意识清醒起到了不小的助益。据醒来后的沈濯自己回忆。其实迈入第十个年头时,他对时间的感知就逐渐出现了偏差,近些年一直待在温度极低的秘境中,他的意识也不由受到了影响。
直到爱人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沈濯才重新从一片混沌之中破笼而出。
了解过这些细节,时惊弦专门让暗卫带信去提醒了轩辕碑。
支撑沈濯的信念是教.主和宗门,那么同样,支撑北妃的,便是她唯一的儿子轩辕碑。
既然北妃在中毒期间也保持过意识的清醒,若是轩辕碑能重演当时自己与母妃相处的状态,说不定能唤起北妃的记忆。
收到密信之后,轩辕碑很快依言进行了尝试。北妃昏迷之前,他们母子二人尚且能算受宠。但北妃昏迷十七年,盛宠不再,轩辕碑也因为被轩辕南排挤而无人敢亲近。
他在皇子之中几乎是势力最薄弱的存在,就连去看望母妃,都只能趁轩辕南每次被检查骑射、无法分身来找茬时悄悄前去冷宫。
因此,轩辕碑陪伴北妃的时间其实颇有规律。这种固定性的习惯反而有利于记忆的巩固,再加上御医得知消息后修改药材开出的颇具针对性的新药方,在轩辕碑几次依据固定时间前去陪母妃之后,北妃的治疗也真正明显有了起效。
不到半月时间,暗卫便送来了北妃已经能辨认出轩辕碑的消息。这样一来,时惊弦也终于不用再担心道具使用限制的事了。
任务进度条已经跳到了90%,对于剩下的百分之十,时惊弦也早有打算。
因为中途介入过的主系统,以及与上个任务角色有莫名联系的白清涟。对现在的时惊弦来说,相比完成百分之百的进度,他反而对任务完成质量更加看重。毕竟,只有任务评级越高,他才能获得更多经验值,用以支撑他自己的算法检测。
所以即使任务进度仅剩10%,时惊弦也没有心急。
暗中布局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终,凭借个人能力积攒了雄厚财力的轩辕碑在夺嫡试练中胜出,成为圣上亲口承认的优胜者。
此后不到半年时间,圣上因疾驾崩,轩辕碑于皇城的一片混乱之中占得先机,成功守住圣旨,在几十个兄弟或愤恨或不甘的视线之中继位。
国.丧与新皇登基接连进行,皇城着实经历了好一番忙碌。然而等诸事尘埃落定,各项制度也开始进入日常运转时,西北边境却突然传来了急报。
当朝西北边境共有三个邻国,三国土地贫瘠,以游牧为生,因为实力相当,它们彼此之间常有摩擦,但始终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然而就在夺嫡试练开始之后,三国之中的沛厥突然崛起,不过两年时间,便一举吞并了两个邻国。
对于西北三国一统的局面,当朝自然也给予了不少重视。然而沛厥却并未乘胜追击,继续侵扰当朝边境。反而偃旗息鼓,开始休养生息。
当时在位的还是先皇。满朝文武商量过之后,一致认为是因为冬休时节已到,沛厥才会暂缓攻势。不过就如何处置沛厥的问题,朝堂内却界限分明地划出了两派。
主战派认为沛厥狼子野心,不可不收,若是放任不管,待到来年开春,必将成为当朝大患。主和派却认为可以同沛厥讲和,让其朝纳岁贡,以保边疆安宁。
两年之内接连吞并两个已有数十年历史的邻国,沛厥的凶猛攻势人尽皆知。这一仗几乎可以说是非打不可,而且是越早越好。然而当朝素来有□□大国之傲气,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不少文臣执意不肯同意出征。
最重要的是,国库资金不足,贸然征战必将元气大伤。所以这个决议一直争执了半月有余,直到先皇病倒,才被迫中断。
先皇病情一直没有好转,而轩辕碑继位之后,又忙于镇.压那些满心不甘的亲兄弟,西北沛厥之事一拖再拖,居然拖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沛厥直接向当朝下了战书。
沛厥国君名为耶律城,此人正是当年率兵攻略第一个邻国的皇子。据闻,他当初也是流落在外的庶子,历尽艰辛认祖归宗后却始终不得国君赏识。
当时沛厥的几个皇子也正在争夺继承之位,包括各大势力在内,并无人看好这个生.母地位卑贱的庶子。
然而等他真正开始率兵征战时,这位马背上的王者才整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战成名,再战吞国,耶律城的军事才能极为出色,加上他在征战之中有如天助的运气。不过两年时间,耶律城便从身份卑微的贱民成为了一国之君。
新皇登基,当朝尚未从权力纷争中回过神来便突遭强敌挑衅,一时之间,皇城不免有些风雨飘摇。
不过,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朝堂相比,远居雪山的玄云宗却宛如世外桃源一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唯一密切关注着事态动向的时惊弦在收到最新进展时,也不由有些失言。
……老实说,他完全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朝这种方向发展。
这个耶律城也是时惊弦从任务剧情中见过的熟面孔。他在外流落时,曾经到过当朝境内,与轩辕南也有过数面之缘。
轩辕南面皮不差,又隐瞒了皇子的身份。耶律城似乎也是因皮相对他动了心思,几次想要亲近轩辕南。睚眦必报的轩辕南哪能受得下这口气?他当即记恨在心,等攒齐势力之后,便差了手下的江湖人士将其毒杀。
这一次,轩辕南的计划未能成型,他自然也没了差遣江湖人士的能力。不过耶律城这个人还是可以利用的,所以时惊弦很早便派暗卫去查明了他的动向,定下了和之前利用崔华相似的计划,打算让耶律城充当复仇计划的最后一环。
为了能让耶律城加深对轩辕南的兴趣,当初廿二伪装成小少主的模样将轩辕南救出之后,时惊弦还专门派廿二带着轩辕南去乔装打扮进入当朝境内的耶律城面前晃了几圈。
耶律城的军事才华无可挑剔,但沛厥到底实力有限,即使吞并了两国,也没有与当朝决战的资本。时惊弦算准了这一点,才会打算等耶律城对轩辕南生出兴趣之后,再给轩辕碑支招,让他将轩辕南送给耶律城和亲,换取两国边境的安宁。
这个计划是时惊弦看过当朝形势之后便定下的计划,也算是对轩辕南的最后一重报复。然而等时惊弦真正掌握了耶律城的情报之后,却发现事实和他的认知似乎颇有出入。
当初耶律城见到轩辕南的第一面就被其吸引,他的视线太过露骨,以至于轩辕南当时便对他产生了不满。时惊弦之前看剧情时,还以为是耶律城被轩辕南的皮相吸引,可最后查明的情报却显示,耶律城真正关注的其实是轩辕南的玉簪。
那玉簪是圣上御赐之物,每位皇子都有一枚,玉簪为同一批玉料所制,款式精致,除去簪上所刻小字,其余基本一致。耶律城认出了那价值不菲的玉簪,才会对轩辕南产生兴趣。
也是在彻查过耶律城幼时流.亡经历之后,时惊弦才真正得知,第一位戴着这枚玉簪见过耶律城的皇子究竟是谁。
……居然是轩辕碑。
这差不多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私.服出访的轩辕碑遇见了因为异域长相而被欺负排挤的耶律城,许是因为想到了自己被轩辕南欺负的事,他便救下了尚显瘦小的耶律城。
对于这点小小的插曲,轩辕碑并未记在心上。但对当时饱受恶意的耶律城来说,轩辕碑却是他的救赎之人。
所以在回到沛厥皇室,一连吞并了两个邻国,成为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国君之后。耶律城才会乔装后重新回到当朝境内,想要寻找当年的恩.人。
因为那枚特殊的玉簪,以及同父异母兄弟间的三分近似相貌,耶律城才会注意到轩辕南。也就阴差阳错地有了后续的发展。
这么一来,耶律城对轩辕南的性.趣也就无从成立。时惊弦的计划原本应到就此搁浅,但戏剧性的是,他却发现了另一件事。
事实上,当初引起时惊弦注意,让他打定主意彻查耶律城过往的源头,正是耶律城贴身所带的一个木头小人。那个木人是耶律城自己雕的,虽然木质不怎么样,但耶律城手艺不错,寥寥几笔,便将木人雕得惟妙惟肖,极为生动。
耶律城对这个木人非常珍视,常贴身带在身边,因为年岁长久,木人表面都已经被磨出了光滑的润泽。除此之外,木人的后背上还被浸上了洗不掉的血渍——那是之前耶律城征战受伤时染上的鲜血。
可即使如此,耶律城也没有一点要换掉木人的意思。甚至是一统三国后乔装进入当朝境内,耶律城也一直带着木人,似乎是要寻找其代表的真人。
那木人所刻,明显是一位稚龄女子的模样,见耶律城如此珍视,时惊弦也不由想到了梦中情人一类的事情上去。然而等他以木人为线索开始彻查时,却查出了当年轩辕碑救下耶律城一事。
而且当时轩辕碑一人赶走诸多欺凌之人,救下耶律城时,手中拿着用来充当长剑的那根木棍,就是耶律城用来雕木人的原材料。
时惊弦:……
一应情报被送来时,饶是时惊弦经历过这么多任务,看见面前白纸黑字时,也忍不住沉默了片刻。
除这些之外,那木人的稚.嫩模样,分明也与轩辕碑有着五分相似。
时惊弦这才搞清.真正的来龙去脉。
轩辕碑相貌随了北妃,本就有些男生女相,年幼未长开时便更加明显。加之未曾变声,当时耶律城望见他,便只以为他是女扮男装。于是这一次见面之后,耶律城就硬是将轩辕碑当成了一见钟情的心上人,贴在心口珍藏了十余年。
照目前情报,时惊弦也尚未确认耶律城是否得知了轩辕碑的真实身份。但看沛厥不等国.丧时直接开战,反而等到轩辕碑坐上皇位之后才发战书的举止,估计这位沛厥国君离真相也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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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是个狠人》by淡诗
季舒阳喝断片了,晕头晕脑地爬上了别人的床。
还真别说,被他爬床的人挺厉害。
直到他发现自己睡了帝国的元帅,肚子里还多了个球,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而帝国的元帅,是个狼人。
季舒阳:都是酒精惹得祸。
贺川:啧。
季舒阳:我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绵羊。
贺川:呵呵。
季舒阳:食谱不同是不能谈恋爱的!
贺川:……
贺川:你给我回来!
季舒阳没有回去,他甩着尾巴球跑路啦。
大尾巴狼只敢内心骚攻x甜软可口受,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