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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瓷的脖子被子楚掐着, 只觉得难以呼吸。
她的面色涨得通红, 挣扎了一会, 依旧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太子殿下，你大哥的奇病要不要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若是不希望他以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就不用理我。”
她就是在赌, 子楚对他大哥的在意程度。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不相信子楚真的没有在乎的人。
像他这种看上去无情无义的人, 一旦有了在意的人或物，必定会十分用心。
子楚的大哥身为皇子, 与子楚同为一母所出，但他从小因为脸上的另一张脸, 被人当做怪物看待, 大梁皇帝曾以为他是灾星，想直接将他扔到寺庙里去。
后来, 子楚出面，恳求大梁皇帝留下他, 并将他带回太子府, 寻遍天下名医, 想要治好他的怪物。
可见，子楚还是非常重视这个大哥的。
子楚见她神色执着, 眼里又重新泛起一片清明。
他记得，当时，萧祈安中箭后, 苏瓷为萧祈安拔箭时的举动，看上去的确是像训练有素的大夫。
只听苏瓷又说道：“太子殿下，你想要对付大魏的新帝，有的是方法。可你大哥只有一个，你难道真的愿意让他错过这一丝的希望吗？”
闻言，子楚略是动容。
若她真的能救得了他大哥，那他答应她说的也无妨。
他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里长大，从小到大，也只有他的大哥能够带给他一丝温暖。
“你随本太子过来。”
子楚松开手，到门外等候。等苏瓷换好衣裳后，他带苏瓷去了别院。
夜幕漆黑一片，院落里的笑声却是一阵接着一阵。
子楚令看守的下人开门，带着苏瓷穿过院落，来到主屋前。
将手搭在门上时，推门进去前，他转头，对苏瓷笑道：“最好别让本太子看到你被吓得魂不附体。”
“太子殿下尽管放心，我不会受到惊吓。”苏瓷淡淡道。
她还没穿过来前，天天在医院和学校之间两头跑。车祸、肢解之类的恐怖死法，她都见过，怎么会害怕一个大活人。
见子楚不推门，苏瓷干脆自己伸手，将门推开，平心静气地提灯笼进去。
灯笼散发出的昏暗灯光，照着整个房间。
一团人影被光束投射到墙面上，不停地晃动着。
苏瓷没有犹豫。
她循着影子的方位，来到了角落里，看到了子楚的大哥，也就是大梁国命运悲惨的大皇子。
此刻，大皇子蜷缩成一团，将头埋在双膝间，没有让人看清的面部特征。
“太子殿下，还要麻烦你让大皇子将头抬起来，我好检查他的症状。”苏瓷转头，对子楚说道。
子楚一撩衣袍，半蹲下来，轻轻地拍着大皇子的肩膀，“大哥，是我。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在对待大皇子时，他的态度倒是出奇地和善，和平日里那个狠辣的太子形象很不相符。
大皇子听到熟悉的声音，迟疑了一瞬，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
苏瓷看过去，就见大皇子的额头上还有一张凸出的人脸，那张脸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与正常的人脸无异。
两张脸的相叠，让大皇子的面貌看上去狰狞可怖。
在这个时代里，顶着这样一张脸，的确是会被人当成是怪物。
“我杀了我的兄弟，我不是人，哈哈哈哈……”紧接着，大皇子又发出凄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阴森异常。
子楚一边安抚着大皇子，一边转过头，看到苏瓷比他想象的还要平静，不免多看了她几眼，眼里多了一种欣赏的意味。
“大哥他每天都会重复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你不要见怪。”子楚说道。
苏瓷默然不语。
其实，大皇子也没有说错。
大皇子的母亲在怀上他时，应该还怀了另一个孩子，但是，在母胎中时，因为养分不足，另一个孩子太弱，就被大皇子吸收了，寄生在了大皇子的身上，便造就了大皇子如今的状况。
大皇子可能是之前听说了些什么，以为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另一个兄弟，导致了心理阴影。
加上外头的风言风语，他的精神逐渐变得不正常。
“太子殿下，你不必担心，大皇子的病可以治好的。”苏瓷凑近大皇子，检查了一遍大皇子的面部特征后，对子楚说。
如果是在现代，可以通过外科手术的方法，将人面疮切除。
但是，古代医疗条件有限，贸然切除会让大皇子有生命危险。
子楚半信半疑地看她。
苏瓷又道：“你放心好了，我以前见过类似的病人。但是，我需要几味药材，将他们研磨成粉，敷在大皇子的额头上，让疮面结痂。时间久了，等痂脱落了，大皇子脸上的印记就会消失，他可以同正常人一样生活。”
“你需要什么样的药材？”子楚问。
苏瓷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所需要的药材比较特殊，需要去高山上面才能找到。”
“你把药材名告诉我，本太子明日就让人去采集。”
“太子殿下，此类药材颇为特殊，为防止其他人弄错，还是由我一同前去比较好。”苏瓷心道，她被关在太子府都没办法跟外界取得联络。
如今，她要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跟萧祈煜取得联系。
看着子楚那质疑的神情，苏瓷赶忙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我会逃跑的。我们的陛下还在你手里，我也不敢跑到哪里去。”
子楚思忖片刻，而后，说道：“那你今晚回去准备一下，明日，本太子随你一同出去。”
苏瓷愣了一下，觉得有他跟着，会麻烦很多。但是只要能出去，就有办法。
因而，苏瓷满心欢喜地回去休息。
子楚却是心情烦躁。
不知为何，回去以后，他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苏瓷的身影，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抹去。
到了房内，沐浴过后，他见到两位侍寝的侍女进来。
“太子殿下，由奴婢来服侍你吧。”侍女像往常一样，含羞带怯地将身上的衣物褪尽，将美丽的胴体展现在他面前。
可子楚看了两眼，却是什么兴致也没有，甚至，心里还有点反感。
“滚出去。”他凛然喝道。
两名侍女被吓得花容失色，将衣裳穿好以后，缩着身子，战战兢兢地要滚出去。
却听子楚又唤道：“回来。”
她们又是一头雾水地走回来，等着子楚的吩咐。
子楚轻咳了咳，神情有些不太自然，“你们女子，都最喜欢什么？”
太子殿下今天吃错药了？两名侍女对视了一眼后，答道：“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不外如是。”
子楚在心里将这些东西默念了一遍，唇角溢出一抹讽笑。
据说，那个女人跟了萧祈煜四年，那她自然是享尽荣华富贵，不缺这些玩意。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子楚漠然落声。
想起那个俏丽的身影，他突然有个想法。
那个女人是占据了大魏两朝皇帝心房的女人。若他能将她征服，那他岂不是胜过了萧祈安和萧祈煜两人。
翌日，子楚如约，带着苏瓷外出，去高山上采集治疗大皇子时所需要用到的药材。
待他们从山上下来，回太子府时，天色已晚。
一路上，苏瓷一直将头探出马车的窗格外，在东张西望。
不多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处繁华的区域。
“太子殿下，那是什么地方？”苏瓷佯装好奇地问道。
子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瞥了眼，回道：“大梁皇城的夜市。”
苏瓷立即是饱含期待地看着他，一双杏眸里流转着明亮的光芒，“素闻大梁的夜市繁华至极，稀奇玩意甚多，我此番来了你们大梁，也算是到此一游，不知能不能有幸去夜市转转？”
子楚向来对这类看似繁华的街市不感兴趣，但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想着自己似乎也有很久没出来走走了，就点了下头。
而后，他命人停车，带着苏瓷来到了夜市。
大梁皇城的夜市里，街长数十里，遍布着铺席商店。各类商铺中，肉食、水果、饮料、花卉等物什应有尽有。
此时，夜市里，灯火璀璨，往来的行人逐渐地多了起来。
苏瓷似是很有兴趣，在夜市里转悠了一会，在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要了两串糖人。
“这一串送给你。”苏瓷自己手拿一串，将另一串递到了子楚面前。
子楚不喜甜食，但看着面前明眸生辉的女子，心思微动，竟然鬼使神差地将糖人接了过来。
却不想，他才刚接过糖人，就听得苏瓷说道：“太子殿下，你收了我的糖人，也算是收了我的礼。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样回礼？”
回礼？子楚不免郁闷。
他记得，她身上没带任何银两，刚才买糖人时，还是他令人掏的银两。
“苏姑娘，你是不是有点不讲理？”
苏瓷鼓起腮帮子，理所当然地说道：“你都说过，我是来你们这当贵客的。那你尽一下地主之谊，不是应该的吗？”
对上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子楚好像明白，萧祈煜和萧祈安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茫茫人海之中，只需一眼，便再也忘不掉她的容颜。
子楚的剑眉一斜，调笑道：“算了，都依你。你的举止可一点都不像是大家闺秀。但本太子还挺喜欢你这种不讲理的女人，都快舍不得动你了。你说，本太子该怎么办才好呢？”
苏瓷一听，呵呵笑了两声，一口咬下了糖人的头。
她心中暗道，谁要你喜欢？
等她有机会杀了他的时候，希望他还能说得出这种话！
“不是想本太子送你回礼吗？那就别用这种要杀人的眼神看着我。”子楚又是打趣。
送件回礼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的视线寻到一处卖灯笼的商铺。
“本太子送只灯笼给你如何？”他笑着，给苏瓷指明了方位。
苏瓷听后，收起愤怒的心思，饶有兴致地朝灯笼铺子走过去。
各色兔子灯、莲花灯、猫灯，看得她眼花缭乱。
掌柜见她为难，主动递了个莲花灯给她，笑着说：“姑娘，你看这只莲花灯如何？很适合你啊。”
苏瓷接过灯笼，看了看，摇了摇头。
“这个不好。”她将莲花灯放回掌柜的手里，指了另外一只兔子灯，说道：“我要那个。”
掌柜即是取下兔子灯给她。
灯笼是按照兔子的形状制成，遍体是雪白的颜色，而上头画的兔子，正惺忪着睡眼，看起来，很是可爱。
苏瓷拿了兔子灯后，爱不释手。
“太子殿下，我们往那边走在吧。”她朝着子楚，指了指西侧的方向。
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子楚顿时觉得，心中阳光明媚，所有的烦恼一扫而空。
不知不觉中，他的唇边多了丝真心实意的笑容。
“你叫苏瓷是吗？”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只是打听过她的名字，但似乎还没跟她确认过。
关你什么事。苏瓷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是啊。”她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这名字甚得本太子的心。”子楚说道：“走吧。”
苏瓷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不时地用余光往身后看几眼。
她刚才将莲花灯放回去时，偷偷地将一个香囊塞到那掌柜的手里。
大魏有了新帝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子楚想必是想以她为饵，诱萧祈煜过来营救她，以便让萧祈煜落入陷阱里。
所以，她想让萧祈煜知道，她暂时很安全，短时间内，子楚不会对她做什么，他不需要急着来救她。另外，无论子楚提出什么样的不合理条件，他都千万不要答应下来。
另一头，卖灯笼的掌柜将苏瓷不要的莲花灯收回来后，正打算摆放到原来的位置上。
可忽然间，一只香囊从莲花灯里掉了出来。
他拾起香囊，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只见香囊上头所绣的是并蒂莲花的图样，但绣法不得要领，针脚也是七歪八扭的，只能让人勉强看出这是什么。
掌柜打开香囊，发现里头有一封信，和一张字条。
纸条上写的是：“将香囊送往下面的地点，你将得到千两黄金的报酬。”
掌柜一下激动了。
千两黄金，那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激动之余，他又有点不敢相信，打算先收摊，然后，回去跟自家媳妇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该去送这个香囊。
可他还没来得及收摊，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就将他手上的香囊夺了去。
“这是谁给你的？”惊蛰身着一袭黑衣劲装，急切地问道。
随后，惊蛰将香囊转交到身后的萧祈煜手里。
在处理好大魏朝中的事务后，萧祈煜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大梁的皇城。
萧祈煜的视线落在香囊上头后，手指险些颤抖起来。
这么蹩脚的针法，的确很像是出自他媳妇之手。
萧祈煜急于打开香囊，心中暗道，小瓷，这些日子里，你是不是过得很艰难？
当他拿出香囊里头的信，将信拆开，看到上面的字迹后，心中的喜悦之情再也抑制不住。
是他媳妇无疑了！
“是谁给你的！”萧祈煜抬眸，再次冷声问道。
他心急如焚，迫切地想要见到苏瓷。
灯笼铺子的掌柜被萧祈煜凌厉的目光吓到。
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位样貌不凡，贵气摄人，看起来桀骜难驯的男子会是大魏前不久刚登基的新帝。
他愣了会，如实说道：“是一位年轻的姑娘给我的。”
“那位姑娘现在在哪？”萧祈煜向掌柜追问道。
“往那边去了。刚走没多久。”掌柜指了个方位。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小年夜诶，祝各位小可爱小年夜快乐！
大家要是对人面疮感兴趣，可以上网搜一下，就是有一丢丢恐怖^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