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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说嘛,这样她刚才就不用紧张兮兮的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苏瓷长吁一口气。
正想跟萧祈煜握个手,商量一下后续的休书事宜,却听萧祈煜又说道:“苏丞相家中的嫡长女向来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本王也不曾听说,会什么医术。”
“而你,并不是非常精通琴棋书画,就连那条想要用来嫁祸人的绣帕上面的诗词,都是从诗词合集上抄来的。”萧祈煜看出她神情上的不自然,再是不紧不慢地开口。
声音磁性十足,极尽魅惑,却让苏瓷心生战栗。
原来他知道那绣帕是她的。
可他在裕太妃屋里时,却不说破,反而用这一方绣帕,将秦莲心打发走了。
那她刚才的表现,岂不是跟智障一样?
这大猪蹄子实在是太腹黑,太阴险了。
苏瓷心里暗道,什么京城第一才女,不过都是当年相府为了把她卖个好价钱,炒作出来的噱头罢了。
从小,相府也的确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她,可她不是真正的苏大小姐,对于那种以取悦别人为目的的培训方式,并不适应。
因而,琴棋书画女工等等,她并不是每一样都精通。
可他居然都知道了。
这么可怕的男人还是不要继续跟她演谍战片了,去研究谋反的事吧。
不对,谋反会伤害到皇帝小可爱,还是别去了。
见苏瓷低头思索,萧祈煜略是满足地勾唇。
她这个样子,像极了在陷阱周围不断徘徊的猎物,只差一点,就可以落入他的手中,乖乖受降。
“除此之外,你还精通医术。你伪装出一副隐忍贤良的王妃模样,到底是什么居心?”萧祈煜嗓音低醇迷人,却是步步紧逼,不想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恩……”苏瓷咬着唇瓣,将尾音拉长,脊背上冒出冷汗。
她能有什么居心?
难道要说,王爷,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想跟你要封休书?
苏瓷仔细地思忖着,在没有直接证人的前提下,要是直接告诉他,她不是左相府的嫡小姐,可信度有多高。
她说的,跟他自己查到的,性质可差远了。
一个弄不好,还会被他理解成,是她想要离开他,而编织的谎言。
而且,她那丞相老爹是铁了心要跟信王府绑定关系的,若是得知此事,丞相老爹为了保持跟信王府的友好往来,大概率会硬着头皮,咬定她就是相府的嫡长女。
现在的萧祈煜对云罗没有感情,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将她们两个都剁了。
所以,她得谨慎,不能掉到坑里。
在没有把握他会相信的情况下,她还不能说出来。不然,以后就再难令他相信。
“居心?我那么爱王爷,王爷你竟然怀疑我。”再次抬眸时,苏瓷的眼里,盛满了莹莹泪花。
她调了个舒服的坐姿,努力地表现出气势,想要弥补方才泄露的情绪。
反正她穿过来的时候,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
他顶多也只能是怀疑她怪异的做法。
萧祈煜的凤眸眯起,欣赏着她的姿态。
他深知,她是只披着羊皮的小狐狸。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表示,你演,你继续演。
“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叫本王久等,嗯?”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半是诱哄,半是威胁地逼近她。
苏瓷一愣,开始反思自身。
没有点真情实感在里面,好像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看来,她只能……
“好,我告诉你。但是,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苏瓷恢复了镇定,一心一意地进入状态,连神情都严肃起来。
“你说。”
“你爱过我吗?”一声低吟自女子的喉间溢出,秋水般的瞳眸里,隐隐地含着期待。
可她又像是已经得知了什么,苍白的脸上,更多的是缕缕痛楚。
萧祈煜的眸光一黯,不明白她又是在玩哪一出。
他没办法回答她,因为对他来说,爱情这个词从没在他生命里出现过。
“王爷不说,我也知道答案。”苏瓷的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这个问题,是她替书中的苏大小姐问的。
而古往今来,大部分这么问的女人,都不会得到满意的回答。
她的音调凄婉,鬓边的一缕碎发,为她增添了一抹苍凉的美感。
“从小,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是相府的嫡长女,我需要承担起我的责任。所以,我不仅要跟着各位名家学习,我还要学到最好,在各方面都要力压一众京城闺秀。只有这样的我,才足以配得上王爷。”
“大家还跟我说,从我出生的那天起,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我要按照他们的安排生活,在家从父,出嫁后也要以夫为天,认真履行一个王妃的职责,不能有丝毫的偏差。”
“可这并不是真正的我,我也是个人,也有自己的兴趣。在这种模式下,我每天都活的很痛苦。但我还需要不断地麻痹自己,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最难受的是,我做了这么多,可我的夫君并不爱我,我还要强迫着告诉我自己,不管如何,我都要一心爱着夫君。”
虽然苏大小姐是书中的反派女配,但这一刻,苏瓷还挺能理解她的。
苏大小姐的黑化,其实跟家庭教育也有关系。
没被揭穿身份前,苏大小姐的生活虽看似光鲜靓丽,但其实也是跟傀儡一样,被安排好了一切。
在云罗没出现前,苏大小姐温柔娴淑。
苏大小姐爱上了萧祈煜,相府让她具备了顶级闺秀的硬实力和软实力,却从来不教她感情一事,反而在她身上施加了太多的条条框框。
这样的女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像一个易碎的花瓶。
那种提线木偶式的教育带给她的,是牺牲自我,取悦他人的行为准则。而当苏大小姐发现,这能让她得到别人的赞善,却唯独不能帮她得到夫君的爱时,她的心态就彻底崩了。
萧祈煜听罢,黢黑的眸中似是被激起波澜,久久不能平复。
面前的女子,看上去那么柔弱,像是随时都会乘风而去,让他不愿再去苛责。
心底原先的一丝怒火,在顷刻间消弭。
他竟然有一种想要安抚她的冲动。
不知不觉中,他的手已然落在了她的发丝上。
苏瓷却避开了他的手,双手捂住脸,声声泣血,“这都是你们逼我,你们逼我的。如今,你却来质问我,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说,你才能满意!”
“地上凉,你起来。”萧祈煜冷声道,一把捞过她的身子,将她抱到帐中。
然后,他将被她与泪水黏在一起的发丝,轻轻地拔到她耳后。
“不要碰我,你走,你走啊!”苏瓷仍深陷在浓烈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像是立马要晕厥过去。
面对这么无理取闹的女人,她就不信他不会感到厌烦。
萧祈煜敛了容色,心中暗道,苏瓷,你今晚说的最好都是你的真心话,不然,哪一天,我要是抓住你的狐狸尾巴,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继而,他出去,唤了婢女们进来伺候。
等他走后,苏瓷才慢慢地缓和过来。
她的双眸迷蒙地望着帐顶,只觉在他身边,每天都跟上刑场一样。
而现在,云罗可能马上又要跟着秦莲心一起走了。
看来,她有必要再去见个一个人,让大家知道她跟云罗的真实身世比较好。
如此,她才能解脱。
晨曦初绽,在新的一天里,万物重新焕发出生机。
城中,长街上,三月的樱花纷纷而落,和着行人的脚步,欢快地跳动着节拍。
一家香粉铺子前,一辆青帷布马车缓缓停下。
苏瓷下了马车,直奔铺子的门口而,所戴的幂篱,长及足踝。
这家香粉铺是京城贵女时常会来光顾的,掌柜的见了人,殷勤地上前问候,为她推荐新款胭脂水粉。
“信王妃有什么需要,小的自会将东西亲自送到府上,何必劳驾您亲自跑一趟呢。”掌柜一边寒暄,一边为她介绍柜面上的一排胭脂水粉,“小的认为,这款落雪红梅,该是很适合新王妃。”
“无妨,本妃在府里闷得慌,也想出来散散心。”苏瓷略一颔首,正要欣然接过。
却听身后蓦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在几位婢女的簇拥下,一位端庄高雅的华裳女子走进来,一只手已从掌柜的柜上拿起胭脂盒。
“朱掌柜,我不是几天前,就差人跟你说过,要订下这款落雪红梅呢。过几日,昌平长公主要在天凤山庄办赏花宴,本妃用这款胭脂正是合适。”
来人是如今的齐王妃冯清颜。掌柜尴尬地看看冯清颜,又看看苏瓷。
冯清颜从没有让人来跟他说过,八成也看苏瓷在,临时起了争抢的心思。
一时间,屋子里多了股无形的硝烟。
苏瓷倒是不甚在意。
冯清颜未出阁前,是冯国公府的千金,也曾是信王妃的热门候选人之一,只是,最后还是没有赢过她。
如此一来,冯清颜自然是看她不顺眼,想在其它方面,处处压她一头,心里才能够平衡。
“这不是信王妃吗?”外头的马车上有信王府的标识,即使苏瓷遮住了容貌,冯清颜也还是能认出她来。
冯清颜的视线转到苏瓷身上时,似是诧异。
她清脆地笑道:“我怎么听说,裕太妃在生辰宴上晕倒,结果又被你治出问题来,甚至,此事还惊动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