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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岭袁家别墅,二楼小阳台。
远山若隐若现,空气清新微甜,黄昏从天幕边缘投射出巨大的阴影,伴着风的落日余晖如草原上奔跑的金色羊群。
天界远阔,心旷神怡。
袁旦石膏裹腿,高起青纱布吊臂,两个从战场上退下的英勇伤员举茶碰杯,饮完后各自躺靠进藤椅,心事悠悠地瞄向楼下那更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
楼下泳池,袁宵和辜辜并肩畅游,袁宵肩宽背阔着一条深色泳裤,辜辜肤白体长穿一套蓝色泳衣,两人时而嬉笑时而沉静,时而仰泳时而潜行,水池里几只玩具鸭被溅起的浪花挤到一边,嫉妒又无奈的模样堪比楼上这两人。
几个回合下来精力释放大半,两人同时出水翻到泳池边坐下,继续进行着只有年轻大学生们才会有的聊不完的话题,忘我得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小琴,给我们的高大少爷来瓶82年的老陈醋!”袁旦突然朝身后的帮佣喊。
高起青连忙翻身去捂袁旦的嘴,这小子蔫儿坏,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别理他,你忙你的去。”高起青挥手让小琴退下,小琴笑而不语,明白这是恶作剧。
但袁旦的喊声还是惊动了泳池边的心旷神怡二人组,两人齐刷刷抬头看,高起青掐着袁旦的伤处往门口躲,痛得袁旦直嗷嗷。
“你发什么神经呢?”高起青呵斥,差点在辜辜和袁宵面前下不来台。
“你慌什么慌?做贼心虚啊?”袁旦跛着个腿暗暗阴笑。
“我做什么贼了?”高起青耿直上套。
“那你跑什么呀?见鬼了?”
“我……”
“我什么我?你那点心思,瞎子都能看明白。”袁旦扶着护栏下楼,边下边嘴炮,“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他们俩,没戏的。我们家老大我就不说了,你要真心喜欢辜辜,你就上啊,我认识的高起青不是怂包啊,怎么这时候就只知道往后躲了呢?”
沿着旋转楼梯下到一半,心情不佳的高起青随便捡了个台阶坐下,胸口一罐子理屈词穷的憋屈。
袁旦一副旁观者清的姿态靠上楼梯扶手,“弟弟我呢,枪法准头不如你,所以打过的子弹……嘿嘿,就比你多多了。说到恋爱,那可是我从幼儿园就开始进行的日常娱乐活动,到现在不是王者也是大师级选手,你听我的准没错。坦白说,我一开始并不待见辜辜,她这个人战时铁娘子,和时玛丽苏,胆大包天,唯我独尊,爱商不高,选男人的眼光也不咋地。不过,这次我们一起出任务,一趟下来她又在我这儿扳回了不少分,总体看来,她还是配得上你的。”
“是我配不上她吧……”高起青失落地低着头,辜辜人美心好耀眼如繁星,能力长相并不出众的他,似乎都没资格碰辜辜的石榴裙。
袁旦立马反驳,“开什么玩笑,你是云岭高家长公子欸,凭你爹和我们族长的关系,你这身份地位配英国女王都绰绰有余。”
“别闹,人英国女王都八十进九十了好么。”高起青难忍吐槽。
“嘿——”袁旦一拍栏杆,“不错,总算是学会了一点幽默感。就冲你这学习能力,追辜辜肯定十拿九稳。”
高起青摆摆头,“可辜辜喜欢的是你大哥,你大哥是万中无一的完美男人,我和你大哥……差太远了。”
“呸呸呸!要不说我家老大为什么让人讨厌呢,他这人呐,别看外表光鲜,但人品……有问题。他明明不爱辜辜,却一直把人吊着,给人幻觉,让人觉得真能和他结婚生子幸福一世。偏偏辜辜也是眼瞎,被理想中的爱情完全冲昏了头,她那盘菜三年前就烧熟了,捂到现在都捂发霉了,对方都没有坐下来陪她一起品尝的意思,她也不好好想想这是为什么。整个一傻姑娘嘛,我都替她感到可怜。”
“不是,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你大哥不爱辜辜?”高起青奇怪,“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俩不会在一起?”
“具体为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反正我是帮理不帮亲,你只要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就行。”
……
南谨信抱着一摞心理测评报告从后花园走过,一抬头就注意到了泳池边的春光潋滟。
袁宵和辜辜在池边说笑,岁月静好的模样叫人不忍打扰,他停下脚,自觉缩进树荫里,做一个他自己都深感可耻的偷窥者。
很矛盾,很复杂,很迷茫。
他想起了辜辜在翠湖树林里救自己的画面,若不是辜辜及时赶到且挺身而出,在猴群围剿的时候把他塞进实验室车厢,他早就被尖牙利嘴的猴群撕碎,变成一抔没有颜色的尘土,指不定还撒在哪片无人问津的黄土地。
是啊,他是真的要好好感谢辜辜,可感谢的话又从何说起?本质上,辜辜是他的竞争对手。
很奇怪,非常奇怪的感觉,看到这一幕他并没有像以前那么膈应,心里反而还掠过一丝丝安慰。
有时候看他俩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只可惜老天给大家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让原本美好的事情变得一波三折。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放弃了,君子当成人之美,这是他从小就学会的道理。
……
“宵,其实,我有点累了。”
辜辜靠着袁宵的右侧肩膀,双脚舒舒服服地划水,水池里波光律动倩影丽丽,一度美呆了匆忙路过的黄昏。
“行,我扶你回房休息。”袁宵体贴地扶她。
但辜辜并没有起身,反而将袁宵摁下,看着他目光既真诚又恳切,“我不是这个意思。”
袁宵领会了几秒钟,懂了,他慢慢放开辜辜的手臂,后仰独坐,沉默不语。
“你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方才的欢快一哄而散,哀伤浮上辜辜的双眉,“每一次大难不死,我都会想很久,如果我真的在任务中死掉了,我还剩什么。我没有父母,没有老公,没有孩子,没有家,什么都没有。我都三十几岁了,我受够了孤家寡人,我就想做最普通最平常的那种女人,体验她们拥有的那种幸福。天老爷啊,我就想拥有一份纯粹稳定的爱,怎么就这么难?”
袁宵低着头,沉默。
“我不想逼你,只求你给我一句实话。你真的爱我、愿意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