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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电梯往下,电梯门开,顺道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WTF?
“大长老”的伪装工作真不是盖的,山中老房之下居然隐藏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实验室,而且还是个……生化实验室!
一进门,“小姐姐”就注意到了实验室中央的鱼缸型培养皿,培养皿一人多高长有两米,里面盛有一半蓝色液体,此时一个全裸的成年女性蜷缩在蓝液之内,头部、胸腹和肚脐均有特制导管与外部仪器相连,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新生儿,而走近一看——
居然是张太太!
再看“大长老”怀里的尸体——
“小姐姐”秒懂。
这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技术,但其背后的隐情,势必高深莫测。
“我和我太太从幼儿园就在一起了,然后小学、初中、高中,一直都在一个班级。”
“大长老”把尸体抱向实验室隔间拐角的焚化间,揭开焚化炉外盖,焚化床自动伸出,他将尸体端正摆好,用手绢将尸体口鼻处血渍擦干净,蒙上未闭的眼睛,推进焚化炉,关好盖子,传送装置自动将尸体送至炉心。
“后来我念大学去了外地,她本可以上省内更好的大学,但她放弃了,毅然选择跟我在一起。后来我工作、外派、辞职、创业,她都没有离开过我超过三天,再后来我创业失败,债务压顶,被逼到跳楼,她都没有放弃我,甚至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反过来向我求婚。”
“大长老”迟滞了几秒,按下启动按钮,一瞬间焚化炉内火光大闪,上千度的高温接下来会在数十秒内碾碎炉心处的一切,连粒残渣都不会剩。
“我们结婚了,还有个儿子,日子其实过得挺幸福,但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并没有意识到这份幸福的弥足珍贵,一直想要从前次的跌倒中爬起来,于是我又去创业了。”
“直至多年以后我才意识到,那时的我,其实走上的是歧路。我疯狂加班,整夜不归家,长期出差,甚至效仿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自然而然我们开始有了争吵,为一些在我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在那之前,我们几乎一次脸红都没有过。”
“我觉得她变了,不再是那个开朗活泼、善良大度、永远坚定不移站在我背后支持我鼓励我的好妻子,她变得斤斤计较,多愁善感,甚至疑神疑鬼,成天用电话追我,弄得我身心俱疲,连工作都无法开展。”
“我们剧烈争吵,摔东西,说狠话,闹离婚,但我根本没想过和她离婚,我觉得她是更年期提前,想不开,给她买房买车,给她报健身房,给她报旅行团,甚至还给她找了心理医生,可最后她还是把离婚协议拍在了我面前逼我签字。直到那天,我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后来我们双方冷静下来,做了很长时间的沟通,我才意识到,真正变的人是我。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我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金钱奴,在我们的小家里,我根本没有尊重过我的妻子和儿子。那天我幡然醒悟,决定从今往后只在工作上做减法,绝不往上加,我决定花更多的时间陪伴他们,毕竟生命是不可逆的。我的妻子那天原谅了我,我们的僵硬关系这才慢慢破冰。”
“然而,没多久,我又食言了。”
忆及痛处,“大长老”情绪激动,手脚病理状发抖,他快步离开焚化间,找到一台小冰箱,从冰箱内拿出一小瓶未贴任何标签的药,倒出几片囫囵吞下,而后到洗手台边冲了把脸。
冲完脸的“大长老”情绪稍许稳定,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目光被往事打乱,呆滞而迷离。
“那天,是我太太生日,我买了花和戒指,定了西餐厅,儿子送到了姥姥家,准备和他过二人世界。那天她打扮得很漂亮,在餐厅里等我,但我没有准时出现。我应酬客户到凌晨,喝了很多酒,神志不清,结束后我给她打电话,她要来接我,我说我找代驾,她却坚持,然后她去停车场取车,正好撞见两个小偷在撬车门,小偷不仅没被她吓跑反而还将她挟持,连人带车一起劫出了城。”
话到这里,“大长老”又鞠一捧水,把脸扑一遍。
“我是在第二天傍晚见到她的,在警察局的停尸房,他们告诉我,她被两名歹徒反复侮辱,折磨,虐待,时间长达十多个小时,歹徒后来把她抛尸在荒野,任由奄奄一息的她死去。”
“大长老”抓来毛巾擦干脸,脱掉外套披上白褂,坐到培养皿下边的电脑前开始工作。
自诩铁石心肠的“小姐姐”有那么几秒钟被他说动了,内心一阵阵刺痛,“后来呢?那两名绑架你老婆的人怎么处理了?”
“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六岁,你觉得能怎么处理?”“大长老”反问。
“如果是我,哪怕他们被关进监狱,我也会想办法亲手宰了他们,包括他们的父母。”“小姐姐”狠劲发作,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神能杀人。
“大长老”哼哼一笑,摆头,“没有意义的。人没了,就都没了。”
“所以你躲在这里,想复活你妻子。”
“是的,只不过……你也看到了,复制品的缺陷很明显,无论是记忆、性格还是身体机能,都达不到本体的百分之一。”“大长老”如实陈述。
“那你算是找错人了,我又不懂克隆技术,不能帮到你什么。”
“大长老”停下手里的操作,望向“小姐姐”,“不,你能,你是从云岭出来的。”
这么一说,“小姐姐”就懂了,连忙摆头,“你别乱想了,灵族的代际更迭,和你们的生物克隆技术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两者没有任何相关性。况且代际更迭的原理连灵族内部都搞不懂,更别说我了,我是个打手,不是搞科研的。”
“大长老”兴奋地冲到“小姐姐”身边,扶住她的肩膀,笑道:“我需要的,就是打手!苏苏,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会长限你一个月内活捉那个叫袁满的小男孩将功抵罪,但那小子被关在云岭,被灵保局控制得死死的,你连潜进去都困难,更别说将一个大活人带出。你在云岭长大,应该比谁都清楚这项任务的难度。”
“所以呢,你能帮我混进云岭?”
“大长老”自信挑嘴,“当然,我不仅能帮你混进云岭,还能帮你逮到那小子。”
“小姐姐”感觉他有吹牛皮之嫌,并不想拆穿,“既然你什么都能做,还需要我做什么?”
“偷东西。那东西只有你能找到并带出来。”
“什么东西?”
“大长老”朝她做了手势,“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