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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爆炸后第7天,宜居市远郊,翠湖。
黄昏时分,天光透彻,袁宵独自驾车行驶在环湖大道上,准备就近上高速,直奔刚刚遭遇重大变故的云岭灵族聚集区,接管袁氏集团在云岭的所有工作。
忽然,湖滩边一辆看似寻常的jeep车进入他的视线,只一眼他就认出那是云岭灵保局的特供车,并且车顶上埋头蹲坐的人穿的正是灵保局的外勤战斗服。
他立马靠边停车,准备下去打探点消息,毕竟刚从国外回来,突遭重大变故的云岭目前什么状况他还不了解,至少得探一探如何才能进入全域封闭的云岭,并且顺利找到灵族族长对接工作。
他下车,翻过道路护栏,沿一个乱石草坡下到湖边,一面诧异这家伙是怎么把jeep车开下来的,一面盘算着待会儿见面该怎么打招呼——对方很可能会因为他的陌生脸孔对他敬而远之。
湖风很大,透着一股好闻的清水味儿,离jeep车仅剩十余步对方依然没有发现他靠近,想来灵保局特勤也没有他听闻的那么神乎其神。
可是这时候,他听到了多少年都没有听过的女人痛哭声,梨花带雨,悲惨至深,像极了韩剧里遭遇生离死别的女主角。
原来是个女特工。
那么,现在怎么办?
是直接过去叨扰对方,还是先等对方哭完再去问路?没谈过女朋友、也没怎么和异性朋友相处过的他一时难以抉择。
最后,他还是停下了,出于良好的家庭教养和对人的基本礼貌,这种尴尬时刻还是给对方留一点自尊得好。
于是原地立定五分钟,声嘶力竭的女人这才发现了他,猛然掏出一把手枪瞄准了他的前额。
“喔喔喔!Easy easy!”袁宵连忙举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你是谁?为什么偷看我?”女人猛地站起,凶恶地冲他喊,用手背胡乱抹眼泪。
袁满见她青肿的眼眶和哭花的妆容,猜测她在这里哭了很久,不免心生怜悯,想必只有遭逢重大灾难变故的人才会悲痛至此,而云岭现在应该有很多类似她的可怜人。
“你是……灵保局的人吗?”袁宵问。
一听到灵保局三个字,女人神色骤变,但审问人的语气不改,“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灵保局?”
为打消对方的疑虑,让对方容易理解,袁宵决定“攀亲带故”,“我叫袁宵,袁氏人工智能研究所这边的负责人前几天出事了,我来接管这边的工作。哦,我父亲叫袁天定,袁氏集团创始人。我二弟袁旦是灵保局的实习生,我小妹袁满,我喜欢叫她小豆豆,就生活在你们云岭灵族聚集区。”
“你是豆豆的大哥?”女人狐疑。
“对。”
“你怎么证明?”女人很谨慎地没有收枪。
“你要……看我的护照么?行。”袁宵掏口袋,发现身份证和护照都放在车内的公文包里,“不好意思,我放在车上了,我去给你拿。”
转身没几步,女人就将袁宵叫住,并且把枪收进枪套,袁家几兄弟一脉相承,长相相似,她认识袁旦这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哥,这亲大哥嘛……看起来也差不多。
“不用了,我听说过你。”女人说。
“这么说,你对我们袁家挺了解。”
“废话,在云岭,谁不了解袁氏?整个云岭灵族科研基地,有一半是你们家的。”
“只是合作而已。”袁宵谦虚地说,“那么,现在,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辜辜。”
“姑姑?”袁宵惊异,心想不带这样占人便宜的,“花名么?”
辜辜潇洒地从车顶跳下,“辜辜就是辜辜。”
“你们云岭不会和某阿姓互联网公司一样,每个人都得起个花名吧?”
“你神经病啊?什么花名……”
“那我用什么花名好?哦对,你们那有人叫‘过儿’吗?我叫‘过儿’怎么样?”
“神经病……”
……
“都快天亮了还不睡,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南谨信开门进来,换上拖鞋,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松开领带,走向露天阳台,阳台边沿,袁宵一身睡衣茕茕孑立,身影颇感薄凉。
阳台之外,皓月当空,星光深处情意迷离,一水儿的回忆情绪。
南谨信慢步走来,从后面抱住袁宵,脸贴上袁宵的肩,感受他身体的温度,满身疲惫慢慢蒸去。
“想辜辜了是吗?”南谨信闭着眼睛问,脸上没有任何起伏。
袁宵久久不语,静默得像个忠实的守护者,远远等待着东方日出。
“今天会后,族长单独跟我说了你和辜辜的事,说你们是在翠湖湖边认识的。那时候,她负责寻找遗落在湖里的灵神‘人鱼’,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很是沮丧。后来幸运遇上你,是你用袁氏实验室的最新科技帮她改良了灵神探测器,并且特别制作了一种水下灵神捕捉设备,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找回那条灵神。末了,你们还和闻讯赶来的门徒会发生激烈交火,你们两个人面对他们三十多人的围攻抢夺,硬生生将他们击退,成功保护了灵神。这一战,辜辜为了护你周全,用身体为你挡子弹,结果子宫受损,从此丧失了生育能力。也是在那一天,你们走到了一起。好气啊,为什么那时候我不在,如果我在,我也会为你挡子弹。”
袁宵反勾右手,轻抚他的头,“别傻了,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挡子弹。辜辜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这辈子,我无以为报。真的无以为报。”
骤然,情绪上来的南谨信眼泪流出来了,流过脸颊,浸入袁宵的睡衣,“真的,我真心感谢她,感谢她替我守护了你这么久,她的恩情,我也无以为报。”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嗯……”
南谨信点了点头,抓紧时间享受这片刻闲情。
袁宵高高昂起头,目光极尽所能探向宇宙最深处,那里星光闪亮,光晕迷人,像极了笑起来的辜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