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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你来看我~请你不要走小路~小路弯弯曲曲坎坷多~我怕你会路走错。妹妹你来看我~请你不要走大路~大路上来来往往车辆多~我又怕你出车祸。”
没有什么比在空旷寂寥的夜晚引吭高歌更令能让人强心壮胆了,尤其是前方即将经过一片荒草曼曼遍布坟冢的山头。
云岭著名青年歌手欧诺咳咳喉咙,公鸭叫春般的嗓音脉脉流出,吓得花花草草纷纷掉头让路,惊得星光月色批批缩入夜云。
北纬三十度,上半夜,风微凉。
“小姐姐”擒一只手电筒在前方带路,两只小俘虏有气无力地跟着。
翻山越岭了一下午,俘虏们早已累到虚脱,但此地离坠车点不算远,“小姐姐”预感到有警察会跟过来,她可不想在黑黢黢的半夜与警犬赛跑,从古至今对于四条腿的家伙人都得敬上三分。
根据白天的观察,这座坟山之下有个无名小山村,而穿过小山村上到对面那座山头,就能贴近这附近唯一的信号塔,只要有信号,她就能召回失散的部下,等到门徒会会员聚齐,她就能大干一场——尽管那些部下看起来脑子都缺根筋似的。
她必须大干一场,从灵族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隐忍煎熬了这么多年,她必须把她应得的全都拿回来。
“妹妹你来看我~请你不要坐火车~火车上面的小偷多~我又怕你出差错。妹妹你来看我~请你不要坐轮船~轮船上面的风浪大~怕你晕船怕你掉进河。”
欧诺一字一句地唱着,一副封建时代江湖方士葬礼现场唱安魂曲的腔调,袁满能理解从别人老祖宗的坟头上跨过心里多少有些忌惮,但这首歌选得……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万一路边真的冒出一个小妹妹……
咳咳……不敢想不敢想……
但为毛……管不住自己嘴了?
是的,袁满竟然跟着欧诺一起哼起了调调,莫名的应景和谐。
关键是,这一切,“小姐姐”居然罕见地没有阻止。
“妹妹你来看我~请你不要坐飞机~飞机上的有钱人多~我怕妹妹跟他们过。”
嗯?
黑黝黝的夜里,荒突突的坟山,双人对歌似乎还蛮有趣!
两人一对眼,不自觉加大音量,空寂的山头给两人的歌唱附加了一种十分特别的立体环绕声,向远方悠悠播出。
“妹妹你来看我~最好是坐客车~每天两三班直达广州~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妹妹你对我情义重~从来不曾把你忘记过~等我技术学会钞票赚够~回家改变家乡的生活。”
越唱越带劲,越和越默契,一时间,倒霉兄弟俩居然解锁了“我是歌手”模式,在苍茫夜色里竞相飙歌,还越唱声越大,越唱越欢快!
“妹妹你来看我~请你不要走小路~小路弯弯曲曲坎坷多~我怕你会路走错。妹妹你来看我~请你不要走大路~大路上来来往往车辆多~我又怕你出车祸。妹妹你——”
“唱你妹的唱!”
终于,“小姐姐”耳朵难受,扭头爆发了。
“你俩招魂呐?怕埋在这里的人听不见?还是想到地底下去开演唱会?需要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们俩!”
袁满欧诺双双捂嘴,就“小姐姐”那头发竖成钢针的斗鸡架势,继续招惹她势必要挨一顿揍。
但兄弟俩都小瞧“小姐姐”了,与接下来要受的罪相比,他俩大概更愿意挨一顿揍。
“我累了,你,过来背我!”“小姐姐”指着欧诺说。
欧诺立马肩膀一垮,一脸哀怨,“姑奶奶,我一个下午就只吃了几个野果子,现在头晕目眩的,怕是会摔着你啊!”
“我看你刚才很有力气唱歌嘛!”
“我那是……回光返照……对,回光返照。要不,你先让他……”欧诺把“小姐姐”的目光牵向袁满,还一脸无辜委屈,
袁满一愣,顿时一肚子的MMP,欧诺这小子甩锅技能满级,什么担子都能甩到他身上,哪还有一点“诺”意可言?你这么能甩锅,咋不改名欧甩锅?简直了……
袁满体能确实比欧诺好,逃是逃不掉了,他走到“小姐姐”身边,蹲下,“小姐姐”绕后一跃,轻松跃上他后背。
“我重不重?”“小姐姐”忽然这么一问。
“不重不重,”欧诺见缝插针地抢答,还赔上笑脸,“扛东西,他可是专业的,是吧,兄弟?”
袁满狠了他一眼,想骂娘,但骂娘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节省力气注意别栽跟头。
“哎,姑奶奶,你不会真要带我们去偷袭灵保局特勤吧?前面你也听到了,我干妈会去那儿,我干妈的能耐你是知道的,你就算把所有门徒会的人都喊上那也是自投罗网,没必要的。”欧诺找话题聊,三人就这么静悄悄地赶路,感觉怪怪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
“小姐姐”语气永远不善,一副不好沟通的凶神恶煞。
“其实你是去找辜辜姐的对吗?你听到辜辜姐出事了,你也知道辜辜姐出事的地方有什么。”袁满接过话茬推测。
虽然“小姐姐”对辜辜总是一副杀之而后快的决然姿态,但上午听到辜辜姐出事的时候,他分明注意到“小姐姐”脸上多了一层复杂的味道,那绝不是大仇得报的欣喜,也不是靴子落地的踏实,而是一种至深至暗的悲凉,入心入肺,无可名状。
当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听欧诺说起姐妹俩的往事才恍然大悟,毕竟是孪生姐妹,再根深蒂固的梁子,也会因为血缘关系而微微松动,人性里最柔软的地方,不可能被仇恨完全硬化。
比起恶,他相信人性里善的力量要更加强大,对于那些迷失自我的人,只是找不到解开善意力量封印的方法。
“呵,你这么能猜,去街上摆摊算命好了,当什么系灵人。”“小姐姐”满脸不屑。
“哎,姑奶奶你还别说,这小子跟女人似的第六感神准,最擅长猜东西了。”欧诺在一旁给袁满帮倒腔。
“行啊!那你猜猜,辜辜现在是死是活?”
“辜辜姐是顶级特工,不会那么容易出意外。我相信辜辜姐还活着,没有死。”袁满言之凿凿地说,“不仅辜辜姐不会死,辜辜姐去救的人应该也不会死,我相信辜辜姐的能力。”
“你相信个屁!只要她进了洞,就必死无疑!你们两个知道什么?阎王让她三更死,就绝不会留她过五更!”
“不管谁想害辜辜姐,我都相信她能逢凶化吉。”
“你谁啊?生死簿吗?你不划她她就死不了?嘁!好笑!”“小姐姐”忿忿,“我告诉你,如果我们走快点,或许还能给她收个尸。”
但袁满走不快,甚至还停下了。
倒不是背着小姐姐走不动,而是神准的第六感告诉他,前方有些不对劲。
“怎么啦?不想给你辜辜姐收尸了?”
“不是,”袁满盯着黑漆漆的前路,什么都看不到,但感觉就是不妙,“我们不能再走了。”
“为什么?前面有鬼啊!男鬼女鬼?漂不漂亮?”“小姐姐”勾头笑话他。
然后手电筒往前方一探,一双血红的眼睛悬在路中央,直冒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