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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无名山岭
溪水潺潺,月色吃了败仗般惨淡,柴火烧得噼啪作响。
一条鱼烤好,晶莹油亮,鲜香滋鼻,“小姐姐”从柴火上取下,斜瞟了一眼蹲在对面哈喇子直流的两个饿死鬼,轻轻吹两口气,兀自大快朵颐,吃相令人发指。
饿死鬼双人组咕噜咕噜咽口水,声音一度盖过了冷眼流过的溪流,两人目中馋虫跳跃,可怜到让人心疼,依旧没有获得半分打赏,“小姐姐”的铁石心肠超乎了他俩的想象。
比起柴火上还未烤好的鱼,“小姐姐”背包里的录音器更是让欧诺惦记,该死的心机女前面诱导他说了一大堆辜辜的坏话,还顺手录了音,哪天捅到辜辜那里,结局大概也不会比饿死要好。
虽说人固有一死,但无论是饿死还是被辜辜扇死,都不是什么漂亮死法,何况豆豆都没有娶到手,他现在还不能死。
这边的袁满倒是比欧诺淡定得多,没有外星灵体带来的压力,也没有把柄落在“小姐姐”手里,他一身轻松,只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比如小魔女没有一刀扎爆他的心脏,反而带着他和欧诺一起逃亡,why?小魔女脸上不是刻着杀人不眨眼几个大字吗?为毛要把他这个无用之人留下?
“我要尿尿。”
再看“小姐姐”放肆地吃下去,欧诺的肚子要闹革命,反正没有自己的份,索性找个由头离远点,眼不见为净。
“小姐姐”没有拒绝,大概是不想被某些人的屎尿屁坏了进食的兴致,遂白了一眼,让他俩自便,欧诺便拖着袁满后退几十米,俯到溪水边喝水充饥。
溪水冰凉,甘之如饴,袁满灌饱之后顺便洗了把脸,然后和欧诺一起倒在溪岸边的草地上仰面朝天,狼狈逃窜一下午,总算落得半刻轻松。
“哎,这个小魔女,和你师父辜辜,以前到底怎么回事啊?”
袁满压低嗓子,尽量让溪流盖过自己的声音。
其实这个问题压在他心口很久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问,想着欧诺从小在云岭长大,又是族长的干儿子,对某些人和某些往事应该有所了解。
欧诺眉毛一挑,听出了八卦的味道,瞬间来了兴致,他回头瞄了一眼“小姐姐”,确认距离够远够安全,话匣子轰隆隆打开。
“不知道了吧……这可是云岭的传奇往事,辜辜姐一生的痛啊……”
“哦?怎么个痛法?”袁满捧哏般配合。
“辜辜姐的私事,我怎么敢到处乱讲?被辜辜姐知道,还不得挨大嘴巴子啊……”
袁满听出来了,这家伙姿态扭扭捏捏,分明是在索要好处。
“你就告诉我嘛……大不了小魔女录音的事,我给你作证,到时候见到辜辜姐,我就说是小魔女逼你的。”被欧诺算计几回,袁满现在也学聪明了。
欧诺嘿嘿一笑,举拳和袁满轻碰,“一言为定哦。”
“一言为定。”
欧诺再瞄一眼“小姐姐”,“小姐姐”仍在欢快地吐鱼刺,身姿融入到厚重的黑夜里,莫名的凄美。
“你看得出来,苏苏和辜辜是双胞胎吗?”
双胞胎?
袁满一愣,呼呼摆头,两者差别巨大,怎么看都不像是双胞胎啊!
“别说你看不出来,就算是我,都不敢相信呢。坦白说,苏苏这小魔女,和辜辜姐都挺惨的,从小被爹妈遗弃,要不是碰到我们老族长,她俩大概也活不到今天。”欧诺平躺下来,目光悠悠的,“我们老族长你没见过,是个神人,传闻活了一千多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最后碰到我干妈,禅让了族长之位,就独自逍遥快活去了,现在谁都找不到他。”
“当然了,这故事我也是听来的,毕竟三十年前,我爸我妈都没把我安排上。我听说她们俩自打出生就患有一堆先天性疾病,活不过前三集的样子,爹妈大概觉着救治无望,所以才遗弃了她们。但她们运气好,遇到了我们老族长,老族长把她们带回天灵城,用灵族技术救治她俩,她俩命是救活了,但因病情不同,救治方法不同,慢慢的,姐妹俩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辜辜姐病情较轻,救治得当,完全康复了。至于苏苏,病情复杂,老族长用尽一切办法,其他毛病倒治好了,但始终不长个儿,然后就定格在了小学生模样。其实姐妹俩打小感情很好,一起生活,一起读书,一起训练,因为天赋奇高,老族长和我干妈一直把她俩当灵族守护者培养,对她俩照顾有加,直到她俩长大。”
“姐妹俩十六岁那年,老族长又去云游了,我干妈将她俩安排进灵保局,正式参与到灵族的保卫工作中来。姐妹俩天生就是干特工的料,工作非常出色,屡屡受到嘉奖,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原本相亲相爱的姐妹俩产生了重大隔阂。”
作为一个高素质听众,袁满认认真真地竖起耳朵,听得入神。
“据说,姐妹俩在一次外派任务中偶然碰到了亲生父母,但可惜的是,她俩的人渣父母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没有人知道当时现场发生了什么,总之她俩任务失败了,人渣父母也死了,姐妹俩不知道为什么也闹掰了,往后很长时间都不说话。”
“就因为人渣父母?”袁满觉得不可思议,内心一阵悲凉。
“当然不止,这只是个伏笔,正在的矛盾点,还是一个男人。”
“男人?”袁满秒懂,“游敬之?”
“对,就是这个渣男。”提到游敬之,欧诺就语气愤愤,“游家是最早一批来云岭加入灵族研究的人,她俩和游家的明星儿子游敬之同龄,也是同学,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常好。游敬之这小子擅长绘画,天分很高,无论是功课还是专业技能都非常出色,从小就是我们这些凡人努力追赶的对象。他不仅人聪明,家世好,出口成章,能说会道,还天生一副好皮囊,集万千男人优点于一身,什么好都给他占了,你说气不气。你可以想象,情窦初开又出生寒苦的姐妹俩,当时被这个渣男迷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什么叫金童玉女?辜辜姐和游敬之就是典范。他俩的般配我们从小都看在眼里,就连我干妈都以为,他俩以后会结婚。但是,要知道,小魔女也爱这个男人啊!小魔女虽发育不良,但心智成熟啊!偏偏游敬之这个渣男泛爱,对哪个女生都很好,小魔女本身就自卑抑郁,游敬之伸过来的棒棒糖让她尝到了甜头,自然不想放手,结果……”
“哎……姐妹俩同时爱上一个男人,这种狗血情节该怎么发展,影视剧里已经各种演绎过了,不用讲你也能猜明白。总而言之,反目成仇不是一天形成的,是个日积月累的过程,至于中间发生了多少事,怕是只有当事人知道。”
袁满思绪飞转,记忆回到旭光水站那个让他不愿再回想的惊险下午,突然想起了一段细节,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也就是说,小魔女……最后上了辜辜姐的男人,然后叛变投了门徒会,她俩彻底闹掰了?”
“可不是么……那年捉奸的时候,我都偷看到了呢。”欧诺坏坏地笑,一副很自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