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2

暗夜流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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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东方英才在极度的懒惰和幸运之间度过。

    暂时没有工作压力,整天躺着享受父母和阿达的照顾,主治医生态度亲切,几个护士小姐也美丽温柔……可他闲得太狠,人一闲就爱胡思乱想,在享受着仿佛回到婴儿时期的米虫生活里,他竟然还会惴惴不安。

    在阿达和父母轮流包他好吃好喝的伺候下,那条伤腿恢复得很快,两周下来他就坚决要求下地行走,实在是不想再成天躺着了。阿达让医生给他检查过后,虽然嘴上还是不以为然,但行动上则是体贴地为他拿来拐杖,小心地扶他下地活动。

    除了休息日会全天都在,工作日里阿达每天来医院两次,中午只逗留一个小时左右,晚上却经常在医院陪床。他有跟阿达说过,晚上来看看他就好,更不必每天都来,对方以不信任的眼神瞥他一眼,“如果我真的不来,你一定会哭吧?”

    被阿达调侃过几次之后,他再也不说那种废话了,最近的阿达似乎很爱戏弄他,每次都要把他逼得满脸通红才肯罢手。这种恶趣味的满足明显能让阿达高兴,他也就勉为其难地给予配合,但是次数多了,他的面皮再厚也有点挂不住。

    每隔两三天,总有人来探望他,苏晴和庄嘉嘉多半是一起来,但庄嘉嘉也单独来过一次。那会儿他正好一个人在病房,看到对方进来他竟然吓得抖了一下,领教过这娃娃脸的女生多么厉害之后,他已经是惊弓之鸟。

    看他坐在床边正想拿拐杖,庄嘉嘉笑着过来扶他,他浑身僵硬地缩了回去,“呃,我还是不下去了。那个……吃水果!你自己削一下皮!”

    庄嘉嘉笑眯眯地拿起苹果,“好啊,我给你削一个。”

    他看着对方手上闪闪发亮的水果刀,忍不住暗骂自己蠢蛋,颤着声音婉言谢绝,“谢谢……我不想吃。”

    “我给你削,你就吃。怎么,你那天说的话不算数?我们不能再做朋友吗?”

    “不是……”他无奈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呵呵,对嘛,你跟我见什么外?我们可是交往过的哦,你还向我求婚了,没错吧?”庄嘉嘉简直把欺负他当成乐趣,这一点让他愤怒又尴尬。阿达欺负他,他总算是自愿的,庄嘉嘉……

    “庄小姐!我们的事过去了,你也承认那是为了苏晴报复我,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我!是我自己做了恶,你这么对我,我没有怨恨的资格,但你现在还提起来干什么?想看我有多伤心吗?”

    庄嘉嘉似乎吓了一跳,撅着嘴把手上的苹果塞给他,“自己削吧!人家开一个玩笑而已!再说了,你哪有伤心?你根本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苏晴!你就是想泡个条件好一点的女生!]那个命就不要动那个心思,吃着苹果还盯着西瓜,好好守住你手上的这个吧!不然到头来你什么都]了,我是看在你太笨的份上才跟你说,哼!”

    还真是易怒的脾气,庄嘉嘉来得快去得快,冲出病房就不见踪影,东方英才怔怔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个苹果,吃还是不吃,都是个难题。

    他深刻感觉到自己脑力不足,于是像个哲学家那样思考起来,反正他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他想来想去,总陷在一条长长的迷宫里绕不出来,每次看着阿达的脸就有种冲动,把所有的问题都丢给对方去操心。那样肯定是最好的,阿达的头脑比他强上千百倍,可是那样的自己未免太依赖对方,会跟以前一样随时都准备着被抛弃。

    阿达真的很忙,把不少工作都带到病房里来做了,厚厚的资料档案每一份都要详细看过再签字,凡有疑问的地方就立刻打出电话问清楚,这样认真的阿达让他百看不厌,崇拜中带着敬畏。他最想成为的,就是这样的男人,他们两个人都还在念书的时候他就知道,阿达的未来一定会是这样。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阿达微微抬头看他,脸上闪过一丝歉疚,声音温柔地对他解释,“英才,对不起,我不该把工作带到你这边。我刚开始接手,实在太忙了,还什么都在摸索。以后我会注意公私分明……”

    东方英才受宠若惊地摇摇头,真]想到这种小事阿达也会对他解释,“我不介意,是我占用你的时间。”

    正说话间阿达的手机也响了起来,阿达看一眼号码就当着他的面直接按下接听,“妈,是我。今天啊……不回来住,不用等我,我明天自己去公司……没有,我在朋友这边。报纸?您怎么连那种小报都开始相信了?妈,您有空多去打打麻将,出去旅游,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有分寸。”

    放下电话,阿达苦笑着看向他,“我妈,相信报纸上写的,以为我在交女朋友。”

    东方英才只得跟着苦笑,这两天的报纸真的很离谱,连带他这个无名小卒都变成城中焦点。电视上扑溯迷离的报道之后,报纸上也连载了好几期,大幅标题影射卢公子与贫贱友人争夺女友,他这位友人败走情场、意图自杀,险些粉身碎骨,跳楼前要挟卢公子前来照面,卢公子竟然不计前嫌飞速赶往,为友情两肋插刀,终于救下友人性命。

    不幸中的大幸是卢家有钱,报纸还不敢写得太负面,虽然剧情足够起伏狗血,起码最后来了个正面肯定,整件事中被抹黑的就只有苏晴,也难怪庄嘉嘉专程跑来欺负他。想到这他忍不住“啊”了一声,“阿达?你有没有跟苏晴联络?我也要再向她道歉……”

    “我早就道过歉了,但还是被那个庄嘉嘉骂得狗血淋头,如果不是看在她是真喜欢苏晴的份上,我早就不会忍她了。”

    看到阿达满面隐忍的怒意,他心里有点甜,嘴上还是一个劲的劝慰,“不要生她的气了,阿达,她也是紧张苏晴……”

    阿达脸色臭臭地瞪他,“你在为她讲话?是不是有点旧情难忘?”

    他无端被一口蹿进胸腔的空气呛住了,猛烈地咳嗽起来,阿达飞速来到他身边帮他拍打背脊顺气,说话的音调还是有点怪,“好了好了,就算你不是故意的,干嘛紧张成这样?我没有说你什么,就是想让你记着这个前车之鉴。千万不要想去害人,但是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明白吗?”

    “嗯……阿达说得都对。”他异常温顺地点头。

    还别说卢妈妈相信了报纸消息,东方英才的父母也都一样。两老每次看到阿达,表情都越来越纠结,而东方英才在父母面前费尽口舌都讲不清楚,报纸上的恩怨情仇更加符合老人们的想象。

    拆石膏的那天正好是周六,卢启达有时间陪他,他父母的铺子却比往常更忙,所以要晚一点来。变得轻盈的东方英才拄着拐杖兴冲冲踱步,卢启达在他身后护着,在他下台阶时才往前垮了一大步伸出手去。

    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幕,刚赶来的东方爸爸和妈妈却吓得大叫,冲上来从前面抱住了儿子,东方英才被他们搞得尴尬又迷糊,卢启达却立刻反应过来,微微皱起眉头往后退开一步。

    此后凡是有东方爸爸和妈妈在场的时候,卢启达都对东方英才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是特别亲密,偶尔还有点冷淡,表现出一个朋友和情敌间应有的态度,这样反而让东方爸爸和妈妈不再疑神疑鬼了。

    到了办出院手续的那天,东方英才被卢启达直接接回自己的那套房子。对于东方爸爸和东方妈妈带着质疑的眼神,他诚恳的说辞还有那么几分可信度,“伯父伯母,他的病假是三个月,你们又那么忙,我早就说过,他养病期间一切费用都由我来付,一直到他上班。我那边小区环境好,利于病人休养,专业看护我也请好了,你们不忙的时候多去看看他,陪他多走动走动,也就行了。”

    东方英才也配合的笑着点头,“对!爸妈,你们那么辛苦,就不要整天围着我转了,我跳楼是他害的,他心里内疚着呢,所以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养好伤,他才能舒服点的。”

    卢启达默契地再接上去,“英才说的是,怎么说我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真]想到他会那么想不开,幸好他没事,不然我一辈子都不安心的。”

    这种狗血阵阵的台词让两老十分受用,疑惑的眼神渐渐淡去,不但是说得肉麻,卢启达做得也很到位,把东方英才和两老一起同车接过去,让两老仔细检阅居住环境后才终于放心的回去。

    留下来独处的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相互对视着笑出声来,随后卢启达把尚未痊愈的伤者拖进自己的怀抱,“好了,就剩咱们俩了,大功告成,来亲一个!”

    东方英才立刻脸红躲闪,却被他强行摁住在脸上“啵”了一口。

    “呵呵,很有肉感,英才,你养胖了一点哦。”此时的卢启达表情太不健康了,眼角也浮起可疑的晕红,跟平常道貌岸然的冷酷样实在合不上,怎么看都像一头饿狼。

    东方英才却无心注意这个,他的全幅心神都被那个“胖”字吸住,“啊?我胖了?我胖了!那怎么办?我不要胖啊!”

    他的哀嚎声停在对方耳里像是天籁,卢启达笑得更加可恶,还伸手去捏他的脸颊,“好软,好肉……你就是要养胖点才好玩。我真后悔当初帮着你减肥,你一瘦下来就不可爱了。”

    “不!”东方英才宁死不屈地推开对方的手,“阿达,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可我不要再胖了!你捏得很痛!放手啊……”

    “呵呵,这么紧张?你胖了我也要……反正还有两个月,你才能真的养好,你难道想说,这两个月里面你也要减肥?医生不会答应,你爸妈也不答应的,我更不答应。”

    “我要胖,你就这么高兴?”东方英才无比怨念地看过去,很想咧开牙齿扑过去咬死对方,“你]胖过,就算你胖过,也]人敢看不起你,可是我不一样。”

    “好了好了,别讨论这个问题了,我们顺其自然吧!”卢启达举起免战牌,“你该去洗澡了!不过,你自己不是很方便,我就勉为其难……”

    东方英才脑中马上闪过曾经的丢脸事,反应超快地拒绝对方,“不用帮忙了谢谢!我自己完全可以!”

    “呵呵,那好,我抱你进去?然后你洗澡的时候,我做饭,你洗完了正好出来吃晚餐?”

    “抱?”东方英才寒了一下,“不用了!我想先吃饭再洗澡,你去做饭吧,我看看电视,听听音乐……”

    “……好吧,自己小心,别撞到腿了。”卢启达看他脸都红得像番茄了,于是暂且放过他,心情愉快地去了厨房。

    东方英才总算逃出生天,乐呵呵地拄着拐杖起身四处走动,又可以住在这里了!虽然充满了某种危险,但兴奋还是比危险多。他慢慢转到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门口,打开门往里看,什么都没有动过的样子,每样东西都很干净,看来是阿达一直有安排人打扫。

    他默然关上门,心里甜酸皆有,对于自己却仍然胆怯而不敢去探寻得更深。他又转向阿达的房间,走到门口时站住脚瞄了眼厨房,看到阿达根本]在注意他,飞快地扭开房门闪身进去。

    站在阿达的床前,他握紧拳头蹲了下去。心里有股冲动不可遏制,他甘于为了自己冒险。他想要干脆地弄清楚,这床下面到底是会带给他幸福的宝盒,还是会摧毁他命运的魔盒。他要知道阿达的秘密――阿达的心里,所有关于他的秘密。

    如果真要跨出那危险的一步,他需要一张华丽的底牌,就算这种行为是卑鄙和极端缺乏自信的表现,他也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