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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子瞪圆了眼,张嘴要骂回去,可一接触到甄珠冰冷的眼神,立马怂了,小声都囔,“我又没让她做,是她自己闲不住……”
甄珠懒得听她狡辩,直接打断她的话,“我大姐眼下如何?”
王婆子立即接口,“好着呢,在家歇着。”
语气透着如释重负般的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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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甄珠一记凛冽的眼神,她便又成了鹌鹑样。
她大儿媳硬着头皮说,“亲家奶奶,到今日,大丫小产已过三朝,我和娘来知会您一声。眼下既然你们知道了,呵呵呵……也就不用再去叨扰你们,我和娘就就回吧。”
甄珠探究的目光落在她们脸上,透着怀疑。
“我大姐小产,为何你们不邀请娘家人上门探望?”
王婆子眼神躲闪,透着一股子心虚,“大丫心里难受,说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娘家人上门看她……”
这倒像大丫的性子。
要强、倔强,受伤了绝不往外说,自己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
张婆子便信了几分,哭着道,“傻丫头,自家人都不见,难道你心狠就不难受了吗?”
王婆子的大儿媳假惺惺的掖了掖眼角,“亲家奶奶,事已至此,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咱们都看开些。我和娘会照顾好大丫的,您放心。”
“就是有你们在,我才不放心。”张婆子狠狠挖了她一眼,看向甄珠,“丫头,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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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珠眼神深谙,“大姐小产,身子定然亏损,我去给她开些药,好让她把身子养好。”
王婆子急忙道,“你把药给我们就好,我实话同你说,我大龙在牢里受伤严重,大丫生你的气了呢,说不想见到你,让你别来。”
甄珠心头勐地一刺,张婆子厉声喝问,“她当真那么说?”
王婆子一脸正色,“那还有假?你要不信,等她出了月子你再问她,看她是不是这么交代我的。”
张婆子仔细回想大丫与娘家决裂那一日,那眼里分明是带着恨意的。
她果真恨珠儿!
那朱玉龙从她这里讹了钱去鬼混、又将她几姐妹暴打一顿,她反而维护他!
没良心啊!
“白眼狼!白眼狼!白眼狼!”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女这么无情,张婆子浑身的血液都冲上头脑,“珠儿为了什么才教训朱玉龙,她心里不有数吗?几个妹妹被朱家的这些畜生摁在床上打骂脱衣服啊,她一点儿都不心疼,还责怪妹妹……畜生,畜生啊!我甄家怎的会生出这么个混账!”
张婆子痛彻心扉浑身都在发抖,不住的咒骂,王婆子听见她谩骂家人面色也不好看,但是她不敢多说什么以免火上浇油。
甄珠在一旁劝说,“奶,大姐不是那样的人。”
可痛心疾首的张婆子全然听不进去。
情绪太过激动,骂着骂着忽然眼白翻了翻,身子踉跄着要倒下。
甄珠急忙扶住她,大声喊,“奶,你冷静点,她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咱们问问大姐去。”
张婆子倒在她怀里,喘着气,“不用……我了解你大姐,她偏执任性,她认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她振作了下,站直了身子,对里正道谢,“今个儿麻烦里正和几位大兄弟了,我很是过意不去。”
把跨在手里的篮子递给里正,“这有点肉,麻烦您拾掇了和几个大兄弟吃一顿。我回头给拿几斤米,再从老爷子那儿顺两壶酒,一并给你送来。”
里正哪肯要,“老婶子,这忙一点儿没帮你上,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快些拿回去。”
说着他一招手,和几个汉子转身走了。
为乡邻撑腰做主的里正都离开了,王婆子心里发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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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亲家奶奶,我们也回了。”
说着拽着儿媳,逃也似的离开。
张婆子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她们去的方向,有她一手一脚养大的孙女。
可孙女却不要她了。
也不要亲娘和妹妹了。
她心好痛啊。
老太太站了许久,寒风中,她白发苍苍,身影萧瑟。
甄珠心里也很难受。
她不明白,朱玉龙作恶多端都被放了回来,即便大丫不念一点姐妹之情,也不应该还记恨自己。
“奶,我们……真不去看大姐吗?”
张婆子回过头,眼神浮现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丫头,你有点骨气行不行?人家都指名道姓不让你上她家门,你还巴巴的贴上去,得多丢人?”
甄珠心里总有种挥之不去的不祥之感,踌躇着说,“可……万一是假的呢?全是那两人编造出来的呢?”
张婆子怔了怔,是啊,万一是王婆子编的呢?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朱家为什么要说谎?就不怕我们去问了大丫,找他们算账?”
甄珠沉默了。
是啊,这件事没有欺瞒的必要。
“丫头,醒醒吧。大丫对朱玉龙从来都是死心塌地的,三年前被他骗了身子,之后在朱家做牛做马也毫无怨言,把朱玉龙当自个儿眼珠子似的。那畜生坐牢吃了苦头,她能不恨你?”
张婆子说着,扭头就走。
她故意将步子迈得很宽,背嵴却不自觉的弯了。
大丫背弃娘家,怨恨甄珠,她才是心里最痛的那一个。
甄珠叹了口气,抬脚便跟了上去。
……
第二日,甄珠进了城。
医馆的里里外外总算弄好了,让人做的匾额也送了来,就等着择日开业了。
她在那儿待一阵便出了来。
拐到庞光言的药堂,想和他去看看真儿。
哪知一到那里,便看到了沉云初。
他坐在躺椅上俊美消瘦,却跟阳春白雪似的。
一旁站着几名掌柜、管事,手持账本,跟他说着什么。
甄珠本想掉头走,但是看在一场朋友的份上,她还是忍不住说,“你伤势那么重,这才过去几天啊,你就出门,不要命了?”
听见她脆甜的声音,沉云初的眼睛犹如星子般乍然亮起,拳头蜷在唇边轻咳一声,神色已恢复了平静。
“伤口已愈合,我小心些便能无碍。”他看向她,一派温和优雅的模样,“今日怎的有工夫出来?”
甄珠迟疑了下,便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