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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岈默不作答,正愁疑间,接连来报,渔美人连失多处岛屿,敌人猛攻甚凶。那当先朱妤哼笑道:“好了,你们俩兄弟快上阵吧!如果我没猜错,在仙界还没有易主之前,枇雅娜决定不会给你们喘息的机会。”
婼苒呢喃道:“为什么?”见她信誓旦旦,感觉分外好奇。
朱妤道:“你爹现在只能依靠白岈,敌人自然会让白岈分身乏术。我已经跟揽妖宫主有扶苏通过信了,你们猜怎么着——已经被神犼围困了,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白岈惊愣道:“两家恩怨已经化解,神犼为什么无端冒犯!”
朱妤笑道:“无端?哪里无端了?云仲阳有难,想到的是你,你有难想到的有扶苏,你说哪里无端了?枇雅娜说是时候降妖伏魔了,要让神犼一统江湖,不允许有第二势力存在,神犼教徒自然大加赞同,而领导他们的正是怪侠裳谶。裳谶这个人,极力主张一统江湖,不许江湖分化,他虽无杀心,但有强权之念。”
白岈骇然道:“这么说……”婼苒见他神情剧变,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后诧异道:“说什么,你倒是说呀!”
封肖若沉吟道:“阳间神犼,冥界帝国……天上地下都是一个人说了算,比云仲阳还要有权威,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神’……妖道蓄谋已久,我们有的打了。”
白岈径自起身,二话不说把封肖若提了出去,见那薛弋身后有百余名黑袍人,各个眸子阴森,眼中隐约浮现“丨”“丶”“辶”等笔划,杀气腾腾,便知是冥雪岛里的囚徒。婼苒指着他们惊呼道:“我认识他们,修练了映天瞳,曾是黑洛的魔兵。”
封肖若一听后不禁打了个寒颤,沉吟道:“这你也认识,吹牛的吧!”
婼苒斜眼道:“青武、青娥两人犯错入狱,就和他们关在一个牢里,我去看他们时认识的。”
青武、青娥两人是申屠司夜的弟子,后来青武因酒后失职,不小心让闻人访仙逃走,从而被罚入狱。而青娥心系青武安危,又因劫狱而有了牢狱之灾。两人皆因欧阳涯替闻人访仙求情,龙帝宽恕了访仙后才重获自由。
薛弋挺枪冷声道:“既然知道,就快束手就擒,以免我杀进有朋岛屠城!”
白岈登时嗔怒道:“屠城?这句话你也说的出口!梦雨楼惨痛,难道你全忘了吗!今天我非打醒你不可!”话毕,拔剑冲去,真气铿锵如雷,飒飒风声,一袭剑法使出直是雷奔云谲,怒如雷霆之诛。那薛弋儆惧白岈,不敢硬搏,银枪一指,顿时号令黑袍人扑去。
白岈剑走之处,但觉深陷阵中,一时阴阳不分、混沌纷扰,转瞬间如入迷雾乱麻,手脚无法自由伸展,力不可出,又恰似跌入激流之中。惶恐之中,仿佛日月同显、火雷并生,顿即彷徨于灭世之境。一时见烈火重天,一时见茫茫冰海,一时又见雷霆如雨,只不见敌人之处,唯闻敌人阴笑索命之啼。
黑袍人所使的阵法乃是黑洛所创,本是用来对付云仲阳的“大无厄境”。乃是一门无边无际、困如梦魇的幻术,使人目无所视,耳入鸣镝,真气一如被乾坤侵尅一般。常人入境即死,即使像云仲阳这等高手一入此境也难免心浮气躁,有走火入魔之险。
面对黑暗,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入魔。无论是黑洛,还是墨媂,都比较中意于操纵入魔的武者。在她们面前只有无法操纵的正常人,没有无法操纵的入魔人。
白岈窘迫之际,忙即施展“天赖丸转”,以內劲破气;随之又施展“那婪游龙”,以巧挪拗步争抢先机,方才勉强逃了出来。
那婪游龙的身法着重于“巧、拗、劲、迅”,尤其是“拗”,看似别扭,看似磕绊,实则奇妙无穷,极像是诗词中的格律拗救。每走一步,必有一步随劲而来,转瞬间便有厚积薄之妙,步步加重,如似争抢,看似急迅,却总能自由中在恰当的时候抢先一步占据了恰当的位置。
白岈虽然无法感知敌人方位,更无法眼见耳闻敌人所在,但是身边有个精通五行法术的婼苒在一旁指点,还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线光明,凭借矫健非凡的身法逃脱了生天。
三人疾疾回营,座尚未温,婼苒便邀功道:“哼,还说我没用,这次多亏我吧!”封肖若笑道:“你呆呆笨笨的,与羽滢有一拼,没想到居然精通五行法术,我还真是低估你了。这么复杂,要求又极为苛刻的玄法,你是怎么学来的?”
婼苒道:“小时候我在奘漠陵,我师父……嗯~……我娘不让我外出,很少让我跟同门弟子一块修行,我一个人无聊就跟自己下棋,摆摆阵,学些小玄法自娱自乐,解解闷呀。要问我怎么学来的,我只能告诉你们是玩出来的。”
白岈轻嘘道:“多亏了你贪玩,否则我跟采金还真死路一条了。”
朱妤红唇一笑,趋近身前,拿秀挑弄白岈的脸颊说道:“怎么样,对于阵法,婼苒跟沫兮冷根本没法比。这些黑暗妖徒呀,最大的本事无非是‘黑暗文字’下的一些诅咒呀、幻术呀、阵法呀什么的,让人想不出究竟有多么妖孽。想打赢他们,用沫兮冷再好不过了。你也不想你的救命恩人的亲爹一命呜呼吧,还有啊,别看婼苒和宁小狐有些恩恩怨怨,其实呢她们就像是一对姐妹,心里都挂念着对方呢。”
白岈冷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朱妤脸色一沉,又闹起了情绪,哼声道:“你不是知道吗?用了在杀,我就是这么个意思!”她能原谅宁小狐,但无法原谅伤害白岈的沫兮冷,但是现在她清楚的知道,破敌的最好办法就是利用敌将给予敌人重创。
白岈斩钉截铁道:“没他我一样可以。先时莽撞,现在知他有幻阵,已有防备,破解之法信手拈来。这事你若再提,我就解开神霄剑上的阴灵契约,让你去做孤魂野鬼去。”
朱妤轻瞄了一眼,心中恨恨不已,道:“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没你我就是野鬼了吗!”这句话她没有说出,闷生着气而已。见白岈喝酒解乏,愁眉不展,显然是一筹莫展,像是在跟自己怄气,不禁又觉得好笑起来。她浅浅笑道:“我们大领主想到什么乏了,说来听听。”
白岈眼神冷冽,又不忍呛她骂她,只能甘受姑娘们的气,身子一仰,像是软瘫了一般,叹道:“我身子硬的很,唯独耳朵就是起不了茧,防不来刺激,像是针扎一样,简直要命。”
朱妤笑道:“那你是头犟驴,听不得劝。”
白岈但叹无语,挣起身来猛然拔剑,直把婼苒杀了一跳,而朱妤却不为所动,只见白岈瞧着宝剑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剑哪有解不了的痛快?”念及绾晴,心头一股烈火燃起,坚定了自己要无所不能的决心,非要呼风唤雨,怎么能被眼前事折磨的手足无措?
他奋起直出,又上得阵前凝眸冷声道:“这次一定将你们大卸八块!”
黑袍人先前虽然占了上风,但被白岈的“天赖丸转”所挫,心中已存余悸,见他又凛然而出,当下怀疑他破解了“大无厄境”,一时惶恐不安,畏畏尾起来。
薛弋见他们这般胆小,心头思道:“白岈固然可怕,但非烂杀无辜之徒,并不及蛇蝎朱妤的一半。这女人没死,着实毁了一半的心血。莫非朱妤把从沫猷手中夺来的符篆给研究透了,洞悉了‘大无厄境’的奥妙所在?”他似信非信,又不能挫了自身士气,当下怒声道:“白岈就是嘴硬,你们何必怕他!亏你们还曾效命黑洛,只怕日后说出去也没人肯信,要么说你们徒有虚名,要么说你们吹牛作假。”
这些黑袍人久随黑洛,魔念极强,即便入狱也不说黑洛坏,反而越的憎恨云仲阳,更以效命黑洛而感到自豪,哪里听得进这等言语。一时中了薛弋的激将法,纷纷挺身而出,于白岈面前列开了阵势。
白岈吃了一惊,薛弋在人眼中是异类,初入枇雅娜军一定不得人心,也没什么威望,可是他的一言一行却总能服众,就连刚刚加入不久的冥雪岛囚徒也对他服服帖帖,由此可见他治军有法。渔美人军中以浦尚农、戥暮色等人最善领军,极有经验,而在薛弋面前却如被后浪拍倒,跌入了岁月的洪流之中。
这一刻白岈看清了雅娜帝国的强大之处,是百万马旄骑无法攻占的一座铁造的锥打的王城。如果不击败枇雅娜的左膀薛弋,只怕渔美人有的是苦头吃,甚至稍有差池就可能在一夜之间沦陷。
而枇雅娜的背后似乎还有一个妖道,如此以来,妖道的势力可与天齐,是实际的阴阳两界的统治者。即便揽妖宫与渔美人合力只怕也难动他分毫。
面对这等局势,白岈的心中所想只有一人,就是飞龙仙界的传奇元帅丁若灷,希望他尽快的从仇恨中清醒过来,能及时的遏制自己的莽撞,这才是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