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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
宁寿伯低头看着成烟罗的眉眼,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姑娘很陌生。
成烟罗退后两步,脸上露出浅浅的笑:“老爷。”
“大晚上的你干嘛去了?”
宁寿伯拧眉看着成烟罗有些凌乱的衣饰,再看看她手上提着的食盒。
“到厨房找吃的了。”
成烟罗大大方方的举起食盒:“我饿了,就去厨房拿了点东西吃。”
“你去偷吃?”宁寿伯知道成烟罗被兰氏责罚,只是没想到她敢去厨房拿吃的,一时间,心里就有些堵得慌。
“偷吃?”成烟罗挑了挑眉:“我在自己家,饿了找点吃的不是很正常吗?怎么能是偷吃?偷是指拿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可这些吃的都是我家的,我是拿,不是偷,老爷,请注意您的用辞。”
宁寿伯没想到成烟罗在他跟前还敢这样狡辩,一时间气的七窍生烟,他指着成烟罗:“好,好,先前你母亲说你不听话,我还当你小孩子不懂事,现在看来,你可是什么都懂,你就是故意气人的。”
成烟罗根本就没把宁寿伯的怒气放在眼里。
她笑着:“是啊,我没说我不懂啊,我懂事着呢,怎么,我说的不对么?难道说,父亲饿了到厨房拿点东西也要说偷么?大姐姐去拿吃的也是偷?怎么别人拿都不是偷,偏生我拿就是偷了,老爷未免太不公平了。”
宁寿伯越发的生气:“你个逆女,你做错误事情,太太罚你在屋里思过,你……”
“我思过了啊。”成烟罗偏着头,一副不明所以状:“我一直在屋里没出来过啊,可饿的狠了,总要吃东西吧,老爷太太是让我思过,可没让我饿死,我再不吃东西就要死的,老爷总不愿意担上一个毒害亲女的名声吧,老爷,我也是为您着想啊,您说,我万一因饿的狠了再出点事,要真传出去,外头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呢,知道的是罚我,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爷冷血无情,连亲生闺女都容不下呢,也会说太太善妒,容不下庶女。”
宁寿伯深吸了一口气,才克制住了掐死成烟罗的念头。
他在长安城不算什么,可在这宁寿伯府那当真是决定了所有人生死的一尊神。
整个府里,所有的人都恭维他,都巴着他,没有一个人敢逆着他的意思来的。
而今天,成烟罗做了这第一人。
宁寿伯容不下违逆。
他打算给成烟罗一点教训,好让她长长记性。
“为父说话你还敢强辩,你的礼仪体统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宁寿伯一边骂,一边抬脚就要踢成烟罗。
成烟罗冷笑一声,伸手就把宁寿伯的脚脖子抓住了:“老爷,你这一脚踢下去,我说不定怎么样呢,我可不愿意死,更不愿意半死不活的,恕我不能让您踢着。”
她把话说完,手上一用力,就这么一拉一推间,生生的把宁寿伯给推了出去。
宁寿伯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蹬蹬蹬退出去约摸有一丈多远,一时没刹住,就这么坐倒在地上。
他气的面色紫胀,大觉丢了人,便挥手对跟在他身后的几个随从道:“都瞎了,还不赶紧给本老爷教训一下七娘。”
他身后那几个随从一听宁寿伯吩咐,立即刻就朝成烟罗跑去。
几个随从有上脚的,有提拳头的,均想着要好好的揍七姑娘一顿,好给老爷出气。
刚才的情形他们都看在眼里,知道七姑娘这样大逆不道,老爷肯定已经气到不行了,也已经放弃了七姑娘。
这时候,把七姑娘打的越惨,老爷才会越高兴。
为了让老爷高兴,为了得到好处,这些随从也要狠揍成烟罗的。
成烟罗看着几个随从上了手脚,头微微一偏,抬胳膊架住一个拳头,抬脚就把另一个人踢出去老远。
她侧身让过右边的一只脚,左手朝那条腿上劈去。
就听哎呀一声痛呼,右侧的那人就被劈的抱着腿躺到地上哭喊起来。
成烟罗嘴角扯了扯,身体转了一圈,伸手从后边扯住另一个随从的衣服,把人拽出去老远又放倒在地上,一只脚踩到他肚子上,这么一踩一压,那随从险些疼的吐出来。
“就这几个杂碎,还想教训本姑娘。”
成烟罗拍了拍手,勾唇浅笑看向宁寿伯:“老爷,若是没什么事,我就要回房了,我还要面壁思过呢。”
宁寿伯吓的咽了几口口水,指着成烟罗哆哆嗦嗦道:“你,你,你是谁?”
成烟罗呵呵一笑:“我是七娘啊,老爷难道忘了,我自生下来就身怀怪力,只是后头老爷不让我用,这许多年我都没用过,老爷记不得了?”
宁寿伯皱眉。
他倒是真想起来了,七娘生下来力气就大,后头两三岁的时候经常破坏东西,后来被他骂过了,七娘就收敛了。
这许多年过去,七娘活的就跟个透明人似的,因此,府里上上下下都忘了这件事情。
成烟罗提着食盒走到门口,她一伸手,捏住门上的铜锁,小小的白嫩的手一拉,就把铜锁给扯了下来。
她就当着宁寿伯的面推门进屋:“老爷,您让人给太太提个醒,真的没必要锁着我,如果我想出去,你们就是拿十把锁,也锁不住我的。”
宁寿伯吓的后退了两步。
他咽了口干沫:“你,你……”
成烟罗回头:“老爷,我是您的女儿,自然不会对您怎么样的,我只是不想裹脚,只要不让我裹脚,别的事情都好商量。”
宁寿伯大松一口气。
随后,他笑了笑:“不裹就不裹吧,你不爱那个,我让人告诉太太,不给你裹脚了,不过,你以后可要乖乖听话。”
成烟罗点头:“只要没人惹我,我自然也不会无事生非的,谁没事吃饱喝足了非得生事呢,您说是吧,老爷。”
宁寿伯叫成烟罗这句话给震住了。
他不由自主的点头:“没人会克扣你的东西,不过,你得给我安生点。”
成烟罗进了屋:“是。”
她随手关上门:“我可不是那种瞎折腾的人。”
宁寿伯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一时气一时怕,又一时喜,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气的是成烟罗对他的态度。
怕的是成烟罗那一身的怪力。
喜的当然也是她一身的怪力。
前儿宁寿伯出去玩,在楚楼为着一个红倌人和威远侯家的公子起了争执。
当时两人打赌,看看谁能把城门口的那尊石狮子举起来,就算是谁赢,谁就能梳笼那位红倌人。
宁寿伯正为这事发愁呢。
现在大好的人选送上了门,宁寿伯当然欣喜。
至于说成烟罗一个小姑娘抛头露面的于名声有碍,这个宁寿伯可不会考虑。
他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只要对自己有利,他可不管对别人好是不好。
姑娘家怎么了,又不裹脚,长大了也没人要,还不如小的时候利用的彻底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