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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红衣女子名唤程瑶,平日里,也是祀奉丹阁阁主的记名弟子,然到这三清坊前一站,不少修士如避蛇蝎一般,齐齐让出了一块空地。
若是放在几月前,为这程瑶也算得上炙手可热的,为她行事的多着呢,几十上百也是有的。但如今却是大不一样了,这女修却是伤了一秦氏中人,传闻那内门弟子几处大穴受损,隐隐有降阶之势,这丹阁本就是秦氏在外的联系,此事一出,阁主震怒,遂让程瑶面壁思过了一月。
程瑶自入丹阁,短短七年已是筑基之境,比之内门弟子,亦是分毫不差的,这赏赐更是从未断过。她此番失势,另外几个记名弟子自不愿错过的,早向外放了话,只要与程瑶交好,便是同他们为敌,这丹阁的门,就是再也不让进了。
赤衣既为七衣之首,这记名弟子的话,在大多时候,比之阁主更胜。
在场的,见来的是程瑶,心下早已有了几番计较,如今听她说自可离去,当即便有十数人,遣着法器飞走了。
这剩下的二三十人,大多是术阁,器阁的灰衣,与那些炼丹少有来往,如今留在在这三清坊,不过是为了此番的功德奖励罢了。
但正如秦皖之所说,这七星连阙之时,妖兽暴戾,很是难缠,就是程瑶有旋照修为也未必应付得来。抱着这般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待那些丹阁的走远,终是有人按奈不住道:“这次兽潮不比往时,我等修为浅薄,怕是帮不上诏令使啊。”
此言一出,不少人纷纷称是,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把自己贬成最无用的,他们都清楚得很,越是这般表现,这程瑶就越得拿出些安定人心的话来,不管是她自个儿的神通,还是事后的奖赏,那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啊。
程瑶冷哼了声,顺着人群一眼望去,朗声道:“我既奉宗门之令遣散兽潮,自是有十全的考量。”说罢自袖中取出一铜铃,二指轻摇,那铃声激荡不绝,竟如万水击石一般,那些带着灵宠的修士皆是一惊,再看身边灵豹,角虎,皆是毛发耸立,如临大敌的模样。
“此物名唤昆山,为七转铜晶所炼,一动则惊百兽,有它引路,那些妖兽也不敢轻举妄动。照星象变化,这次兽潮算是提前了三年,这异变必有因果,我等此次入山,不需大动干戈,只需找着了源头,这诏令也就算成了。”
这话说得分毫不露,倒是把那山中几万妖兽都忽略不计了,众人也知是这个理,但这嘴上说得,能同遇到的一样吗?但这程瑶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把众人给拦了回去,这会儿,已让人报起了名号来。原来这一行人中,筑基共有七八之数,剩下的也多为无量j□j层的修为,想来这九墓山偏远,亦多凶险,这无为无胆的更是不愿来了。
外门十万弟子,毕竟不比得内门,哪峰哪族的都一清二楚,离天胡乱捏造了一个来历,那程瑶也未说什么,只重祭出法器,带着众修士朝那九墓山中去了。这荒郊野地的,入目尽是横藤巨树,那下头的景象是一概看不清,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终不是办法,众人商量片刻,也只能降在那遮天蔽日的林道中了。
秦皖之一落地,就看着萧景四处打量,周遭明明只有草木,那小子却用了神识,一寸一寸的扫荡开来,显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兴许是方出内门,有些紧张之故?秦皖之想着,正要走上前安抚两句,却让那白衣服的少年拦在半路。
此子修为虽低,看久了,也有几分古怪的意思,秦皖之便多了个心眼,问道:“你那师兄在找什么呢?”
江离扫了他一眼,轻声道:“你不觉得,此处过静?”
二人隔得近,这话又近乎耳语,秦皖之只觉什么东西附在了自己身上,弄得他浑身一颤,但他很快明白过来,不是江离使了什么术法,而是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此地反常。眼下正处仲秋,本该是草木枯黄,兽肥禽飞的时候,先不说这片林子鸦雀无声,这枝繁叶茂的,哪里有半分的秋色。
“气节停滞,七星连阙……”秦皖之喃喃念道,这两象都是大凶之兆,和在一块,还不定变成什么东西呢,念及此,他也有些后悔起来,为了这不一定到手的功德跑到这等地方,这会儿退出,还不知来不来得及。
“晚了,”对面那人道。
这说话的,自然是江离,秦皖之抬起头,有些惊诧地看着对方,那少年仍旧是一副闲适模样,唇角带笑,如遇上了什么好事一般,还未来得及发问,一丛藤蔓就猛然窜起,直直朝着三人袭来。
秦皖之还未祭出法器,就听着血肉崩裂之声,竟是一头半丈高的七星斑虎,因为体型壮硕,竟是缠着一堆藤叶冲了出来,却让萧景一剑挡下,左目血流如注,如小溪似的,一阵阵落在地上。
此兽属阴,能口吐寒冰,爪撕顽石,放在玄宗外门,也算不错的灵宠了,只是如今受大凶之气所扰,狂暴不堪,剩下的一眼有如阴火,死死瞪着三人,俨然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若只是这样,那还算好的,这虎方现,周遭又传来悉悉索索之声,秦皖之回头一看,当真倒吸一口冷气,那后面二十多人,竟是全不得空的,这七星斑虎后头,竟是跟着一大帮子诛焰兽。
这东西浑身滚烫,一身的毛发就同烈火似的,与那七星斑虎也算是相克相厌的死对头,也不知这九墓山生出了何等古怪,竟是让这两种东西同行同往了。
诛焰兽不好对付,这物无父无母,乃是天地间的热毒所化,那身上的火亦非凡火,凡碰触者,便如五火焚心,心中百般焦躁不得发,若强行运功,就是有走火入魔,道损人亡之险。按常理说,诛焰兽本不该群居,性子暴烈,随时随地就能大打出手,如今到好,一来就出了三五十头。
这林中树木繁盛,能站的位置本就不多,妖兽来势汹汹,轻而易举的,将一行人围在了其中。这诛焰兽数目众多,大有二兽共袭一人的势头,如此这般,便是谁也救不得谁了。
秦皖之出身剑箓阁,这符箓,使剑的功夫自不会太差,他心知诛焰兽的厉害,当即遣了几枚避邪符放在围在周遭,将江离同自己圈在了里头,但这东西也只能挡下头三击,再往后,便是一点用也没有了。
几头诛焰兽虎视眈眈,倒不急着出手,几番嘶吼之下,这方走近了一只,对着那辟邪罩一挠,诛焰既为邪热,这符咒便是起效了,当即化成一道紫雷,直朝那火兽劈去。
只可惜这妖兽皮厚,惊雷过去,也只留下一戳焦黑,眼中的怒火,反倒是更胜了。
秦皖之暗暗叫苦,一面琢磨起接下来的出路,他剑术本就不佳,与这碰也碰不得的诛焰j□j战更是死路一条,更别提这物乃天地所生,能肆意变换,就是他飞上空中,这些诛焰兽也能生出双翅,追他一路。
外头的萧景与那七星斑虎交战正酣,一时半会是帮不上忙了,而离他最近的,又是个不学无术的少年修士,他不抱着自个儿发抖就算好了,更别提什么助力了。
却不想江离开口就问:“你带了哪些符?”
秦皖之看了对方一眼,这人倒是镇定得很,也不知是太愚钝还是太自信,大难临头也无什么反应,但秦皖之也明白,与其绞尽脑汁,倒不如抱着两三分希望与人合力,当即就将随身的符箓全盘托出。
“水相符,木善箓。”江离停顿了片刻,有些了然道:“你是要在九墓山铸洞府了啊。”
秦皖之也有些窘迫,他身上的东西,司攻防的并不多,全是些改五行,塑山石的玩意儿,毕竟他到这九墓山,原先也是寻个地方修炼,哪曾想遇着几十年一度的兽潮呢。眼前这小子,除了皮相好些,会装神弄鬼外,一身的灵气都散乱得很,自己又怎么把盼头放他身上了?
诛焰兽吼声渐盛,眼见着就要再次袭来,秦皖之的心境,就如同被那邪火烧过似的,又是急,又是无可奈何。
“水生木所倚,火生木所至,秦师兄既有水相,木善二符,倒也并非无用。”
“你是什么意思?”秦皖之侧过头,甚至还放出了神识探查了一二,那江离仍旧是无量七阶的修士,站在那辟邪罩边缘,躲也不躲的。
“没别的意思,只需借符咒一用。”江离笑道,他本就生得好看,这话说得是半点威胁也无,轻声细语的,听得人心神荡漾。这下子,秦皖之倒真的没想法了,他觉得这两符咒此时留着也无用,倒不若交由对方,博美人一笑也是好的。
正将符箓取出,就听着江离道:“木善纵百木之精,是为平正和顺之道,邪火焚之,当自灭。”
于秦皖之,这话如醍醐灌顶,对啊,他手中这符咒,虽没有大起大落之能,但对上那诛焰兽,就好比掺了毒的佳酿,放在那些妖兽跟前,它们必得中招不可。
他不再犹豫,当即祭出两符,由着那桃木剑刃,向外遣去,那符箓上的咒文,便向着周遭散开,化作百万颗绿光,落在铺天盖地的藤蔓上,霎时,那些东西如长了几十年般,条条有如人臂粗细。
秦皖之心中一喜,当即操令那些藤蔓,向着最近的两头诛焰兽袭去,这火本克木,诛焰兽更是避也不避的,只立起一身的毛发,欲将那粗藤燃烧殆尽,它们背上的邪火炙热,藤蔓与之相触,果然蜷缩了几分,那火是烧得欢,却是逐渐淡了颜色,从那近乎绛紫的波纹,变作了清浅的橙红。
那两头诛焰兽见一击无用,便迫不及待的喷出火焰,然这一来二去得,倒是半点用也没有。
秦皖之这头全神贯注,并不知晓他那张木善符早已变了样,竟是让方圆十里的草木都受其所控,反观后方的争斗,竟是在此刻全然反转了模样,那些诛焰兽原也围着修士转悠,趁人不备,猛扑上前,然这木善符起,竟是将这一群诛焰兽全数缠在其间,动弹不得了。
就像江离所说的那般,这邪火烧不起纯木之精,不消片刻,那些火全成了凡火一般的东西。
秦皖之自修行入道,因无师可从,学得全是微末旁支的杂学,毕竟这不同的术法,在宗门内自有对应的功德,那些攻防利器之术,从来都是稀罕物事,以他的功德,也只能换些平常的术法。
那诛焰兽乃人阶中品的,一下让他制住了两只,这情形,早已让他兴奋不已了,但这头还未收尾,就听见身后众人交谈之声。
“这是谁的术法?好生的厉害!”
“是啊,竟是将一下子制住了全数妖兽,我这一行人中,还有如此高手。”
秦皖之望向四周,自己也为那木善符的效用给震住了,他怔怔看着江离,也不知该感谢,还是质疑好。他自认术法低微,就是以命相抵,也未必能使出这等神通,刚才之事,简直如入魔怔。
作者有话要说:小妖精回来了w,倒时差倒得快要虚脱了_(:3」∠)_
总而言之老规矩,日更,我这次要坚持3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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