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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蛮紧张地问:“这本书是朋友送我的,不能换吗?”
祝继行把书双手呈给孟宛鹤,说:“继行眼拙,请前辈过目。”
孟宛鹤看完书上的字,脸色也难看起来,随手翻了几页,眉宇间浮现骇异之色。
“最近听闻后土教猖獗作恶,昨日离此不足三百里,就有人遭了算计。”祝继行道。
孟宛鹤合上书说:“这么近?只怕就是为了这本书。事关重大,老朽要先行告退了。小蛮,把《祝家火诀》还回去,咱们走。”
祝继行坚持说:“继行也会吩咐家人警惕,不过诀书是一番心意,务必收下。”
孟宛鹤不敢多耽误,让启蛮把两本书都保管好,辞别祝继行。
离了祝家,孟宛鹤问启蛮:“送你书的是个什么人?”
“林子里有个金刀寨,寨主叫苏钦宇,是他送我的。”
孟宛鹤早些年与金刀寨有过交情,不禁疑惑:“金刀寨?寨主应该是老英雄雷鸿才对。”
“听说老寨主去世不久,钦宇兄弟刚接掌了半年。”
孟宛鹤沉吟片刻,说:“你那个钦宇兄弟怕是要祸事临头了,这本书叫《混元归》,原属天下一大邪教后土教。倘若祝家的消息属实,如今他们已经知道了书在这里,整个村子都要遭殃了。”
“钦宇兄弟怎么惹上了这种麻烦,我得去问问!”启蛮说着,拔腿就要走,却被孟宛鹤拽住。
“要是后土教真的来了,咱们自身难保,谁还管得了别人。”
启蛮不敢置信:“那个后土教到底有什么厉害,爷爷你也打不过他们?”
孟宛鹤惨然摇头说:“天底下比爷爷厉害的人比比皆是,但就在他们之中也有不下百人被后土教残杀。”
启蛮默然了,他万万想不到还有比爷爷更厉害的人,而苏钦宇竟然和这种人结了仇!
孟宛鹤见启蛮惊恐地发着呆,用力抓紧了启蛮的胳膊说:“小蛮,现在《混元归》就在你手上,你哪也不能去。”
“我要是不去,苏钦宇肯定还不知道有危险,我豁出命也要告诉他。”
孟宛鹤急道:“你凭什么连命都不要,他帮过你什么?”
“他把我当兄弟!”长到这么大,启蛮第一次对孟宛鹤大声言语。
“家里没人搭理我,没有一个愿意跟我称兄道弟的,更没人跟我喝过酒。苏钦宇,还有金刀寨里的那些人,他们拿我当自己人,跟我喝了一整天。我要是连他们都不管了,那还能管谁!我只有这么几个兄弟,别说是后土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动他们。孟家子孙,从来不当缩头乌龟!”
孟宛鹤怔住了,十九年,从没见过启蛮的眼里涌出这么强烈的愤意。
“小玫,你回去把全家人叫醒,告诉你大伯,说后土教的人在咱们村子里。”
小玫机灵,知道既然连爷爷的神色都凝重起来,肯定事关紧要。于是也不多问,快步往家里跑。
“爷爷,你……”启蛮刚要说话,孟宛鹤摆手说:“带路,去金刀寨!”
小蛮大喜过望,“哎”了声,朝金刀寨的方位飞奔起来。启蛮的速度不必多说,那是连野狼都追不上的。而孟宛鹤不紧不慢地跟着,轻轻跨一步,身子便飘到了三丈之外,跟启蛮并驾齐驱。爷孙俩疾走林中,如风如电,掠过之处,虫蛇惊惧,百兽逃遁。
离金刀寨还有老远,遥遥望见火光冲天,孟宛鹤暗叫不好,催促启蛮快些,自己先一步赶了过去。跑了那么远的路,即便启蛮这样身壮如牛,也有些气紧。而等他也赶到之时,孟宛鹤身边已经躺满了衣着怪异的人:包着头巾,身上是花花绿绿拼接成的衲衣。
那些人大都断了气,只剩下个半死不活的被孟宛鹤提在手里。别看孟宛鹤一把年纪,单手提了个人,问起话还是舒缓自如:“你们是后土教的?混元散人可曾来过?”
启蛮正要跟过去,忽听半空中像是惊雷炸裂,有人哈哈大笑着说:“老东西有见识,听过道爷的名声!”声音自上而下由远及近,一个道士打扮的人从天而降,对准孟宛鹤后心就是一掌。
孟宛鹤反过身来,拿手里的人去挡。道士一掌打在那人身上,黄芒大作,孟宛鹤脸色一沉,撒了手远远退开。中掌的那人好似被曝晒的葡萄,眨眼间干瘪下去,只剩下一堆包着皮的骨头。
孟宛鹤惊道:“妖道,你好辣的手!”
那道人瘦瘦小小,翘着两撇鼠须,五官紧凑地挤在脸上,正是后土教主混元散人。等踏稳了脚,嫌厌地扔开死在他手里的弟子,说:“彼此彼此,看我这些弟子,不都是惨死你手!”他嘴里似乎有惋惜的意思,但神色狂热,甚至还有几分喜色。
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个个装扮古怪,黑压压足有两百。但这些后土教弟子却都畏首畏尾,无一敢靠到近处,看得出是对混元散人又敬又怕。
“老道!”
听见身后有人叫喊,混元散人转过头,看见了启蛮。启蛮气恼地问:“寨子的火是你放的?里面的人呢?苏钦宇呢?”
混元散人阴阴一笑,说:“杀了。”
启蛮脑子里嗡的一声,那些和苏钦宇、大小头目以及众喽罗开怀畅饮地景象,顿时被混元散人的两个字捏得支离破碎。
“我……我杀了你!”启蛮吼叫着,左拳结出了厚实的冰层,朝混元散人打了过去。
混元散人抬起胳膊,左掌黄芒闪烁,攥住了启蛮的拳头,有力一捏。“咔嚓”,冰层粉碎,启蛮的掌骨也随之断裂。
“小崽子竟敢用水诀,天底下谁没听过道爷土诀的威名!”混元散人说完,右掌朝启蛮心口打去。
奇怪,胳膊怎么不听使唤?低头一看,自己的整条右臂都被冰封得结结实实,自然动弹不得。又听脑后有人说:“老朽没死,你就休想得逞。”
“那就送你见阎王!”混元散人以土诀震碎了右臂的冰封,回手射出黄芒万道。孟宛鹤正想让他分神,侧身避开,用寒气封了混元散人左腕,救下启蛮。
混元散人攥拳破冰,骂道:“老东西跟泥鳅似的缠来缠去,道爷活撕了你!”两臂平展,袍袖无风自鼓,须发飘扬,万丈黄芒裹住了全身。孟宛鹤护着启蛮,竖起单掌,周身护体的则是一种混混沌沌的玄光。
“爷孙俩一样的不知好歹,还敢使水诀!”混元散人叫嚣着,从黄芒之中分出两道,分别扫向孟宛鹤和启蛮。孟宛鹤的玄光之中也分出两股去接,但显然支持不住。
混元散人狂叫着催动黄芒,不觉脚底寒意刺骨,低头的时候,后背又紧跟着一冷。原来孟宛鹤知道硬拼不过,抵挡黄芒的时候分心施诀,冻住了混元散人大半个身子。
“嘁,不长记性,道爷再破给你看!”黄芒收敛,寒冰片片剥落。
孟宛鹤猛催玄光,逼退攻来的两道黄芒之后,举起手向下一挥。混元散人惊觉异样,抬头看见半空不知何时悬着个巨大的冰锥,正当头砸落。想去躲避,两条腿还被结实地封在地上挪不动步子。
冰锥轰然砸下,原本平坦的土地被刨出了个十丈深的坑洞。孟宛鹤捏掌变拳,冰锥隆隆裂开,把坑洞填得满满当当。
总归是消耗了太多的元力,孟宛鹤实在力倦神疲,好在有启蛮旁侧搀着。
刚要缓口气,却见坑洞里一簇光芒冲天而起,混元散人纵身其中,安然无恙地落在了地上,嘴里嚷着:“老东西,还有什么能耐都使出来,道爷玩腻了再碾死你!”
孟宛鹤不由叹了口气,说:“混元散人名不虚传,老朽的诀法贻笑方家。”
“认命了?无趣无趣,道爷这就送你归西!”混元散人要动手,又突然瞧出不对头,老东西有诈!
孟宛鹤并起食指中指竖在身前,对启蛮说:“今天这一劫不知过不过得去,就提早让你看看咱们孟家的玄妙诀法。记住了,这叫‘泯天指’。”
就在孟宛鹤竖起的指尖上,浑身的玄光源源不断汇聚起来,又尽数被吸进了两根手指之中。手指泛着浓浓的乌黑,似乎要吞噬一切。混元散人深感不安,心想既然是老东西的撒手锏,绝对不会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冥冥之水,朔朔之寒,玄元九仙,一气洞天!”
“道家的‘泯天诀’,老东西怎么会用!”容不得混元散人细想,孟宛鹤二指并出,玄光激射。混元散人就地一拍,地动山摇,身前耸立起层峦叠嶂。但那玄光好生厉害,无论山岩磐石,刚一触上就全部吞噬,逼近混元散人面前,威力有增无减。
混元散人猛催黄芒去接,二色光芒缠在一起,碰撞之声轰天裂地,一团金光砰然迸裂,刺得启蛮睁不开眼。
光芒褪尽,混元散人消匿在飞扬的烟尘之中,不知死活。启蛮忍着断掌之痛,扶孟宛鹤坐下,眼见孟宛鹤目光无神,气息不调,虚弱得像是又衰老了十多年。
一道黄芒划过,启蛮眼睁睁看着孟宛鹤胸口受创,鲜血四溅,被撞飞的身子远远跌落。
烟消尘散,混元散人狂笑着说:“道爷诀法无边,老东西就该是这种下场!”
启蛮不声不响,纹丝不动,连眼神也只是狠狠地盯在那摊鲜血之上,整个人宛如铁铸的一般。混元散人步步逼近,说:“小崽子别急,宰了老东西,下一个就轮到……”
启蛮猛然转头,眼中杀意四溢,混元散人不觉哑了声。
但见启蛮抬起手,随之热浪涛涛,空气炽热地灼烧起来。刹那间,澎湃火海铺天盖地喷薄而出,一如心中无尽的怒火,如万钧之势卷向混元散人。
“炽业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