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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地面数百米的深处,空气十分干燥炎热,并且阴暗无比,让人看不清晰。
程慕笙与冼欧力手拿照明石,将身周照亮,能够看清周围环境。
他们站在一道地下裂缝之中,这道裂缝宽度仅有三四米,但是长度却一眼望不到头,不知道具体延伸向何方。在决定前往真正的开勒米达囚牢后,两人便进入了躲避过的地缝中,想要从地下一路往前。
地面上的亡灵大军数量实在太多,他们要是一心逃命或许能完好无损的去往囚牢,但在混战当中往往身不由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波及而陨落。
这样一来,他们就想着避开地上战场,另辟蹊径。
不过地下裂缝蜿蜒曲折,两人虽然能保证大方向不变,却完全不晓得这些地缝通往哪里,或许最终偏离囚牢上千上万里也有可能。
而且这些地下裂缝还会有岔道存在,这时两人就遇见了一左一右两条更加狭窄的缝隙。
程慕笙举起照明石两边都看了看,犹豫道:“我们要走哪边?”
他们所在的地方高度仅仅只有两三米,早已经看不到地面,连通地面的地缝并没有多长,因此两人如今就在大地深处,像两只老鼠般穿行。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别开生面的经历非常特别,以往从来没有遇到过,让他们对此感慨不已。人生总是有很多的意外,有时候能够安然享受这种意外带来的乐趣,便是一段特别的经历。
冼欧力笑了笑说道:“既然我们都没有好的办法,不如由天宝来选择好了。”
“对啊,我怎么把小家伙忘记了。”程慕笙一拍脑袋,从御兽牌中把天宝放出来。被关了很久的天宝气鼓鼓爬上程慕笙肩头,吱吱叫个不停,控诉狠心的主人剥夺它的自由。
程慕笙手中冒出来一团精纯的木系灵气,立即吸引了天宝的心神,用两只爪子抱住他的手不放,对着灵气吸溜吸溜个不停。
见它进食得很欢,程慕笙抓住机会问道:“天宝帮忙感应一下,哪个方向有灵力波动?或者是波动比较强烈?”
天宝根本不理会他,自顾自吸收灵气。程慕笙早就对它的反应了若指掌,又说道:“你要是帮了我就让你吃更多。”
把脑袋埋进手掌中的天宝闻言抬头,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然后指向右边的缝隙,随即继续自己的进食大业。
来到秘境后还没有任何收获的程慕笙和冼欧力,马上往右方走过去。
地下裂缝都是由于地壳运动天然形成,有时候宽度有数百上千米,有时候又只能允许一个人侧身通过,就像巨大的蜘蛛网般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曼延。两人偶尔会遇到地火无意中冒出,有些地火蕴含有精纯的天地元气,是炼丹炼器的好东西。
程慕笙就意外发现了一种隐藏在地下岩壁中的岩炙火,这种地火能够精炼土系和金系材料,剔除材料中的杂质,在外界十分少见,哪怕用不上卖了也能大赚一笔。
他用专门的玉盒将岩炙火收集起来,仅仅只有小指粗细的一团,拿去拍卖的话说不定能赚到十万灵石以上。除此之外,还有石笋火、地岩火等五种较为普通的地火,这些在外界采集不算困难,但是比较耗时耗力,需要深入地底,也算是不错的东西。
“总算有东西可以交上去了,不容易啊。”程慕笙感叹道。
冼欧力点头:“确实如此。”
两人沿着嶙峋的地缝一直往前走,每次遇到有分叉的地方就让天宝指路,小家伙完全是个天然的雷达啊。又一次踏上一条地缝,没有前进多久,忽然一阵冷冽寒风吹来,让两人一宠都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照理说程慕笙与冼欧力有护体灵气,普通寒风绝对不会直接作用在他们身上,可见这阵寒风有不同寻常之处。
冼欧力皱眉感受了一会儿,忽然看着手腕上的檀木佛珠说道:“这不是正常的风!”
程慕笙看向佛珠,只见无形无状的寒风在撞到佛珠后,立即变成了丝丝缕缕的黑雾,然后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很快就消融了。
“是阴气!难怪能让我们发抖。”程慕笙明白过来。
对于修者来说,长期遭受阴气侵袭很可能会变得不人不鬼,阴气入体成为半个鬼物!
而且越往前走阴气越浓重,被佛珠消灭后形成的黑雾越来越浓郁,并且佛珠的灵性也在与阴气碰撞中不断降低,支撑不了多久。
冼欧力当机立断拿出法器降魔钵,其对鬼系、灵系、阴魂与邪煞都有克制作用。在冼欧力的催动之下,两个拳头大的降魔钵跃上半空,骨碌碌旋转起来,片刻后变成了有脸盆大小,悬立在冼欧力头顶处,蓦地停止不动,对准前方涌动过来的阴气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所有阴气立马被吸入到降魔钵之中,它们似乎知道遇见了克星,不停挣扎起来,令原本肉眼不可见的气体逐渐形成了一个个怪诞的人脸模样,白惨惨阴森森,在空中扭曲挣动,发出无声的惨叫!
然而无论它们怎样挣扎都没用,仍旧不可避免的被源源不断收入了降魔钵里,被炼化成了虚无。
冼欧力头顶降魔钵在前开道,程慕笙紧跟其后,两人总算能安然前行了。随着前行距离越远,遇到的阴气越加浓烈,直到有数不清的阴魂形成,严重阻碍了两人的脚步。
双手连连掐诀,冼欧力朝降魔钵中打出一连串手诀,令降魔钵吸收的速度加快了三倍,才勉强将那些浓烈到肉眼可见的阴魂都吞噬掉。
冼欧力眉头深锁,脸上爬满了汗水,显然控制降魔钵吸收如此多阴魂非常吃力。他们前进的脚步逐渐减慢,每一步都遇到更深的阻力,实在是不容易。好不容易前进了数百米后,两人耳边忽然传来了流水的声响,令他们颇感意外。
又走了一段距离,冼欧力感到身上压力一轻,所有阴魂顿时消失不见,但是空气中却有更加浓厚的腐朽、死亡气息在流动。
两人各自用神念感知了片刻,同时睁大双眼,显然被什么事情震惊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快步往前走了几十米,又猛地停下了脚步。
克拉拉拉拉……
一阵山石滚落的声响发出,就在两人的脚下。走在前方的冼欧力抓出一大把照明石,用灵力将它们托起,朝着前面各个方向激射而出,一大片空间立马被照亮了。
两人此时正站在一面百丈高的崖壁上,这面崖壁呈灰白色,有无数道裂缝与洞窟,程慕笙与冼欧力就在其中一道裂缝的出口处,距离地面约莫有二十多丈。在他们前方,有一条宽度足有数百里的黑色河流流淌而过。河水黑沉得如同墨汁,一眼望不到底,无法探知有多深。
河流奔腾咆哮着冲刷而去,涌向未知的远方。而其中透露出来的阴森、腐朽与死亡的气息浓烈到令人窒息,数也数不清的阴魂厉鬼在河流中载沉载浮,它们化成了一张张面孔痛苦得剧烈挣扎,并痛到一直撕扯着自己的鬼魂,恨不得立即烟消云散一样。
但是它们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只听得到河流流淌时拍打沿岸的声响,显得无比诡异吓人。
看着这样瘆人的情景,程慕笙和冼欧力不禁为之侧目,没想到秘境中还有这样的地方,根本像是这些鬼魂的禁地。
程慕笙偏了偏头说:“我怎么觉得这样的景象在哪里见过……对了!这就是幽冥阴河啊!死气阴泉是它的分支,传说只有死过百万人的地方才会产生,它的发源地在冥界的黄泉中!幽冥阴河通常在深入地底千里以下的地方,原来我们一直在往地下走啊。”
他曾经在天乾宝戒中的某部玉简上看到过,有关于冥界、黄泉与幽冥阴河的事情,现在见到实物后终于想起来了。
“我记得幽冥阴河旁经常会长出幽冥石和幽魂花,前者是制造魂道法器、法宝的顶级材料,后者更不得了,据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具有起死回生的逆天功效!”程慕笙异常兴奋的说道。
或许这种记载有所夸张,但两者肯定是外界难得的宝物,价值极其高昂。毕竟自从天地大变后,问道星系的冥界与神迹星系的恶魔深渊都先后消失了,再也没有幽冥阴河存在!想不到在此秘境中竟然能够衍生出一段阴河来。
冼欧力也想起了相关记载,沉吟道:“莫非冥界并没有真的消失?说不定是遗落到哪处虚空或是混沌空间去了。”
毕竟这条幽冥阴河在以前可不存在,而是在开勒米达囚牢建成、这里成为了问道与神迹双方的大战场所、死去人数达到百万之后,才逐渐形成。也从侧面证明了黄泉与冥界的存在。
程慕笙同样很好奇,不过两人毫无头绪,便没有多想,现在找到幽冥石和幽魂花更加重要。拍了拍天宝的小脑袋,程慕笙说道:“指路明灯,该你表现了。”
随着天宝吸收的精纯灵力逐年增加,它的灵智比以前更高,能更为理解程慕笙的指令,而且似乎能够感应的范围也增加了不少。
天宝指了指阴河的上游,为两人指明道路。两人很欣喜,朝着那个方向飞过去。
沿着阴河岸边飞行了约有四五分钟,两人就发现了目标——那是生长在岸边的一朵黑色鬼脸花,茎干非常柔嫩,整个花瓣形如一张拥有扭曲五官的鬼脸,看上去非常吓人。
“长成这样,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吗?”程慕笙十分怀疑的说道。
冼欧力笑着说:“这种天才地宝,怎么能看外貌?你是木系,去摘取吧,小心那些河流中的阴魂和厉鬼。”
程慕笙对于挖取植株有着丰富经验,他只担心幽冥阴河会不会起什么变化。不敢离得太近,程慕笙站在幽魂花二三十米外,催动自己的灵力形成一把药锄,缓缓向着幽魂花伸过去。
一路上没有什么变故,那股木系灵力顺利来到幽魂花上方,然后药锄对着其根部的泥土挖去。由于幽魂花的下半部分淹没在阴河里,根系更是完全扎根在阴河中,因此灵力形成的药锄难免会碰到阴河水,谁知刚刚碰到水面,就有无数在阴河中挣扎沉浮的阴魂厉鬼暴怒,直接朝着那股灵力冲击过来!
它们的速度太快了,甚至要快过程慕笙收回灵力的速度,瞬间就将那股灵力吞噬得一干二净,波及到了旁边的幽魂花,使得鬼脸花朵一眨眼就彻底凋零。并且有数不清的阴魂厉鬼顺着灵力与程慕笙之间的联系,猛的向程慕笙疯狂扑来!
原本被禁锢在幽冥阴河中的它们,竟然能够借着那一丝联系,挣脱出阴河,狂暴的侵袭而来!
“我去!”程慕笙大骂,这些鬼东西怎么像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
他迅速从宝戒中拿出了一个黑白分明的小池子,正是‘九阴转魂池’这件法器。池子迎风大涨,眨眼间变成了约有十米长宽的大池,池子中间部分则有一圈是灰色,整体散发出玄奥的气息。
这件法器不仅能够将人的肉体与灵魂剥离,还是克制鬼魂的利器!
所有扑向程慕笙的阴魂厉鬼,在经过九阴转魂池时,全部身不由己的被池子拉入黑色那半边,无论怎样挣动也毫无用处!很快黑色那边涌起了黑惨惨的水流,与阴河中的河水非常相似,从底部一直上涨到池子边缘。
然而无论怎样上涨膨胀,都没有丝毫漫延到灰色与白色部分,十分神奇。
“啊!!”
“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我不要被炼化,饶了我!饶了我!”
“无耻小儿,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好不容易等来人,让我从阴河中脱离出来,为什么依然是这种结局!”
原本无法出声的那些阴魂厉鬼,此时竟然能够开口说话,只是说出的全是诅咒之言,它们恨不得将程慕笙抽筋扒皮,生啖其肉!
“哼!”冼欧力不悦,这些鬼东西还敢出言不逊。
程慕笙控制着九阴转魂池,没用多久便将收入里面的鬼魂全都炼化成了虚无。
将转魂池收起,他郁闷的说道:“没能采集到幽魂花,这样根本采不到嘛。”幽魂花是从阴泉中生长出来,可是只要他一碰到阴泉就会引起那些阴魂厉鬼的暴动,实在是个难题。
冼欧力想了想说:“下次我可以试试把降魔钵悬在灵力药锄顶端,将它们收进钵里。”
程慕笙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两人便继续沿着阴河往前走。如此宽度的阴河,存在了不晓得多少万年,滋生出的幽魂花不可能只有一朵。
果然,没有走出去多远,就遇见了另外三朵幽魂花,生长得不算远,彼此间相隔七八米远。两人使用了冼欧力所说的方法,确实很有效,那些被引动过来的阴魂厉鬼抢先一步被降魔钵给镇服了。
程慕笙动作迅速,很快便采集到了一株完整的幽魂花。然而好景不长,普通的玉盒、植物箱等根本无法将幽魂花装入,只要一放进去花朵立即会死亡。
连续试了两次,也没有任何作用,令程慕笙心烦意乱。“怎么办?难道要空入宝山而回?这幽魂花是不是要用什么特殊物品才能装载?”
眼睁睁看着总共三朵幽魂花在面前消散,程慕笙心疼得不行。冼欧力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思考了片刻说:“或许把幽冥石做成盒子,能够保存幽魂花?两者都是由阴河滋生出来,算是同根同源吧。”
程慕笙想不到别的方法,说道:“有可能,我们试一试好了。”
两人说着,在河岸边寻找起幽冥石来,没多久就找到了一块脑袋大的黝黑的石头,这块石头表面坑坑洼洼,看起来非常普通,但上面散发出来的灵气则浓郁到让人迷醉的地步。
“幽冥石的卖相也不咋地啊。”程慕笙觉得非常无语。而冼欧力则拿出八荒剑,对着石头一阵劈砍,没想到石头竟然异常坚硬,八荒剑看在上面只留下浅淡的痕迹,并且碰撞出一溜火花来,铿锵声不绝于耳。
冼欧力见猎心喜,运转起剑气,这次要好一些,剑气能够将少许石块崩开,但是这样下去效率也太低了。冼欧力双眼猛地一瞪,将八荒剑高高举起,对准边角狠狠砍下。
只见在劈砍过程中,破空声不绝于耳,长剑与空气摩擦得都出现了火花。
舞天斩!
带有剑意境界的舞天斩被冼欧力使出,在一个呼吸间斩出了十六剑,而且每一剑都精准的斩在幽冥石同一处地方!
这次非常顺利,一块巴掌大的边角从幽冥石上被劈砍下来。随即冼欧力如法炮制,将这块石头斩成了盒子的形状,递给程慕笙。
看着冼欧力尽情施展剑法后兴奋的模样,似乎有什么感悟般怔愣在原地,程慕笙摇摇头,不再去管这个剑痴。他回到刚才的地方,抛出九阴转魂池笼罩在最后一朵幽魂花上,阻止那些阴魂厉鬼的攻击,非常顺利的将幽魂花采集到手。
他不敢怠慢,将花朵装进用幽冥石做成的石盒中,这次确实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让程慕笙终于可以放心了。将东西收好后,冼欧力已经将那块幽冥石做成了十多个石盒,两人怀着激动的心情顺着阴河往上游走,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打包带回家。
可惜幽魂花非常稀少,程慕笙只采集到七朵,就再也没有见到了;幽冥石稍微多一些,共有二十六块。随后程慕笙让天宝感应,发现确实不再有幽魂花和幽冥石,唯有作罢了。
程慕笙倒是比较乐观,高兴道:“能有这样的收获很好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啊。”
光是有这两样收获,他们这趟秘境之行就算没有白来。
接下来两人面临的是怎样回到地面上去的问题,此时他们距离地面足有上千里,可是在走路过程中因为缺少参照物,两人根本没感觉到自己在一路向下。这样一来他们哪里还敢乱走?
两人试着从幽冥阴河上方横渡,想要到达河岸那一边寻找路途,但是完全做不到,只要他们到达阴河上方就会引起河流成千上万的阴魂厉鬼暴动,哪怕凭借降魔钵和九阴转魂池也应付不过来!
“我们往回走吧,然后找个地方直接向上打出一条通道来。”冼欧力说道。
程慕笙点点头:“也只有如此了。”
两人回到来时的那处裂缝中,最后看了一眼静静流淌了数万年,并将一直流淌下去的幽冥阴河,转身离开了。
……
轰隆!
阵阵山摇地动之后,苍茫大地上突然有两道人影破土而出,一飞冲天。
两人身上都有一层防御,一青一黄在灰暗的天空中非常耀眼,正是好不容易才回到地面上来的程慕笙和冼欧力。
脱困后,程慕笙立即展开神念朝着四方扩散,发现地上到处寸草不生,死亡气息极其浓重,而且遍地都是枯骨,有人类的,更多则是各种魔兽,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
“看地理环境,我们应该到达囚牢之外了,只是不知道偏离了有多远。”程慕笙说着,拿出了进入秘境前为每个人发放的定位盘,能够准确指出囚牢东部地区的低级俘虏营。
他们果然偏离了方向,原本从秘境出入口到达囚牢,基本是一条直线,也就是在囚牢的正东方,可是现在他们在囚牢的东北方向三十二度左右,偏离得不是一点点。
可惜定位盘只能指明方向,无法测算距离,主要是对秘境的开发度不够,做不到那么精准。
两人唯有用定位盘一直校准方位,朝着囚牢赶去,为了节约自身的灵力,使用了狮犼兽代步。
程慕笙忧心道:“不晓得其他人怎么样了,这一次情况太不对劲,希望不要全军覆没的好。”尤其是席紫、林颜飞和连亭等人,令他们非常挂心。
冼欧力同样惦记着朋友们,只能期盼他们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