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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笙带着班尼迪克一路向北,中途在更近的地方看到了冼欧力释放的烟火,明白他正在朝着自己靠近,会当先汇合。
两人都不由得吐出一口气,有了冼欧力的战力,他们会更加平安无事。
刚经过一处浅滩上空,眼看探索过的区域近在咫尺,不料一阵强大的吸引之力从浅滩深处传来,眨眼间直击空中的狮犼兽、程慕笙和班尼迪克一行。
程慕笙感觉到自己被巨力拉扯住,就像整个人撞进了一团粘稠胶水,怎么样都挣脱不了!紧接着两人一兽飞快朝着浅滩弹射而去,程慕笙只来得及大喊:“闭气!”便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不晓得过了多久,程慕笙清醒过来,第一时间摆出防御姿势,以此应对未知的敌人。他身处的地方漆黑一片,只能放出神念感知附近的环境。
他立即发现了旁边倒在地上的狮犼兽与班尼迪克,见他们都有气息,只是昏迷便放下心来。然而下一秒,他感知到在狮犼兽另一边还有人在那里!
程慕笙下意识抓起魔法杖,却觉得那人的气息分外熟悉,有些不敢置信。
“慕笙?”对方探寻的出声询问。
“力哥!”程慕笙惊喜叫道,没想到冼欧力也跟着他们进来了。被拉进来时双方距离不算很远,仅有几百米,看来是冼欧力加速冲刺赶来,然后跟他们一起被神秘力量带走。
一团暖橘色的亮光被点燃,让程慕笙能够看清楚周围环境——冼欧力果然就在他面前五步外盘坐着。
程慕笙忽的说道:“托拜厄斯!”
冼欧力愣了愣,明白过来:“前辈应当在休息吧。”
“真的是你啊,不是阵法幻境。”程慕笙开心笑道,自从好几次无知无觉陷入阵法后,他就总觉得自己又会被阵法影响,所以才会用托拜厄斯来试探。他相信不管是怎样厉害的阵法,都绝不会知道托拜厄斯的存在。
冼欧力理解的笑了笑,走过来拉住程慕笙的手,低声问道:“你没受伤吧?刚才真是危险。”
程慕笙被握住手,悄悄红了脸,幸好照明石的光线不强,否则他会更加窘迫。“没受伤,似乎拉扯我们进来的那股力量不是想下杀手。”
“那就好。”冼欧力放心,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脚边传来,带着浓烈的幽怨:“你们俩难道就不关心最脆弱的我吗?我受伤了!”
两人对视一眼,噗嗤笑了。
班尼迪克从地上翻坐起身,揉着红通通的鼻子悲伤道:“为什么要让我脸着地?难道是嫉妒我高挺优美的鼻子?”
此话一出,程慕笙和冼欧力大笑不已。矮人这个种族除了身材矮小、眼大如铜铃、喜欢喝酒外,鼻子也比常人要更硕大而且微红,可以算是他们的标志性相貌。流落到人类联邦的那些矮人经过上万年与不同人种通婚,很多已经有了较为正常的身高,但眼睛和鼻子却是一脉相传,没有根本性改变。
至于班尼迪克,他出现了返祖现象,已经无限趋近于矮人族,所以他的鼻子绝对算不上优美!
程慕笙给醒转的狮犼兽喂了一颗灵兽丹,被它精神不济的舔了舔手心,然后将它收回御兽牌里。他们身处的地方是一条能容纳十人同时行走的甬道,在这种地方狮犼兽根本无法发挥优势。
用脚踢了踢抱怨不停的矮人,程慕笙审视着周围环境,说道:“别叽歪了,这里可不安全。”
班尼迪克迅速闭嘴跳起,躲到了程慕笙和冼欧力两人中间,硬是把他们分开,自己占据最有安全感的位置。程慕笙低头看看他,总有一种父母带着小孩儿上街的滑稽感觉……
冼欧力显然没有他的恶趣味,正在细心打量四周。这条甬道是由一丈见方的青砖铺成,两旁石壁同样为青色,却没有丝毫砖墙衔接的缝隙,整整上百米长的石壁像是一整块切成,光滑且平整。
能找到这样大块的石砖吗?这是三个人都有的疑惑。尤其是班尼迪克体会更深,他接触真正的铸造也有快六年了,可从未听说过能制造出百米长的完整石砖,这种东西不管是制造、运输或是镶嵌都非常费力,何必呢?
他们按下心底疑惑,抬头往上看去,惊异发现竟然能看到隐隐约约有水波荡漾,而且就悬在他们头顶,但是被莫名的力量阻隔,无法流下来。更奇怪的是水波之上明明有阳光在照射,可没有一丁点透到他们所在的甬道,让这里没有丝毫光线。
就好像……水波和甬道不在同一个空间!
“那是森林边缘的浅滩吗?先前经过时我明明一眼就能看到浅滩底部,到处是石头跟泥沙,怎么会在更下方还有这个地方?”班尼迪克不可思议道。
程慕笙不确定道:“折叠空间?障眼法?”他们还是对修行界了解得太少,哪怕身处其中也弄不明白究竟遇到了什么情况。
“看来只有往前走了。”冼欧力指着甬道尽头一扇封闭的青石门说。他们后方无路,两边是浑然一体的石壁,头顶更加玄妙,除了往前还能有什么办法?
班尼迪克战战兢兢道:“咱可得小心点,来者不善啊。”
能够凭空把他们弄到这里来,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
三人小心翼翼往前走,各自戒备着前后左右。冼欧力高举着照明石,将甬道照亮。这个地方不晓得存在多少年了,或许是当年东西方大战时建立,也有可能是来秘境寻宝的人打造。但仅仅这条甬道就不平凡,寻宝的后来者只能在秘境里待三个月,应该无法建成如此规模的地方才对。
可是如果是在大战时期,双方修者战斗异常激烈,怎么有闲心建这种地方?莫非有什么用处?
一路上有许多遗留的足迹,大概是这里与外界不通的原因,灰尘倒是没有多少,所以足迹勉强能够辨认,能看出当时经常有人进出甬道。
带着满腹疑惑,三人来到尽头的石门前,看到了门上的圆环,似乎只要推开就能进去。
班尼迪克吞了吞口水,没出息的让程慕笙和冼欧力往前挡住他,他自己则躲在后面防止意外。程慕笙看向冼欧力,两人同时点点头,各伸出一只手,用力将石门缓缓推开。
艰涩的摩擦声响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打破了甬道的幽静。石门往里打开,一阵浑浊带有腐臭味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三人忍不住用手捂住口鼻,免得吸入有害气体。
石门里面一片黑暗,等到因为关闭多年而浑浊的空气慢慢清净,三人才上前一步小心朝里面看去。借着照明石的光亮,大概能看到门内堆积了很多东西,横七竖八的堆放着,黑影幢幢,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物品。
程慕笙和冼欧力都展开神念仔细感知,没有发现任何活物,于是壮着胆子往里走去。班尼迪克挤在两人中间,紧抓着他们的衣摆不放,以此来获得勇气。
程慕笙施放了一道照明术,这种最低阶的魔法很容易施展出,并不一定非要是光明魔法师。与此相同的诸如迅捷术、漂浮术、迟缓术、低阶净化术等都只要少许精神力便能用,所以与自身的属性没有太大关系。
魔法师尽管跟修真者一样遵循金木水火土五系,但他们使用精神力驱使天地元气,与其建立一种玄妙的沟通,所以能够让元素做出更多模拟的魔法——比如风系与雷系。
地、水、火、风、木、雷、光、暗以及混沌,是魔法的所有派系。严格来说,任何一名魔法师都能够使用所有派系的魔法,只要他们有足够精神力就行。只不过每个人元素亲和力不同,比如程慕笙就更亲近木与水,所以使用这两样相关魔法会更加节省精神力。
这就是托拜厄斯说过的朋友论:把元素当成是魔法师的朋友,有些朋友关系会更亲密,魔法师有任何问题都会义不容辞帮忙,也不会要求太多回报;有些朋友则关系普通,有需要时或许会给你提供帮助,却要拿走更多精神力当做报酬。
如果在魔法师还弱小时,就去结交那些极为强大的朋友,那么便会引起反噬,伤到自己。
程慕笙觉得这套‘元素=朋友’的理论很新鲜也很有它的道理,从中得到了许多感悟。
照明术要比照明石的范围更广,亮度也要高一些,能够将这处地方全部照亮。三个人这才看清楚到底在什么地方——这是一间圆形的开阔石室,约莫有四百平方米,但却堆放了数不清的器具和金属材料,东一堆西一团,快要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这些东西……”班尼迪克往左走了两步,那里有一对手臂长的黑色圆棍,上面灰扑扑的,好像雕刻了少许花纹,可是已经看不出原样来了。
金属棍旁边躺着十几根□□一样的东西,同样非常黯淡,充满了岁月的痕迹,似乎全都只是废铜烂铁。班尼迪克捡起其中一根□□,没想到刚碰触就变成了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他不死心,再去碰触手边的其他□□与圆棍,依然是同样结果,根本没有碰到就迅速化灰。
“应该是时间太久了。”根据这些东西的形貌,基本上能肯定是一两万年前的物品。
班尼迪克激动道:“这里全都是金属制品,大多是成品和金属矿石,少部分半成品,工艺比我铸造出来的武器还要更高!难道这是当年大战时,我们矮人族铸造武器的地方?”
这个地方一看就是铸造坊、兵器坊,全是各种各样的武器、兵刃和防具等。
程慕笙摇头:“没有看到任何铸造台和模具,倒是有点像修真者炼器的场所。”
炼器与铸造不同,前者根本不需要铸造台,只需要有地火或者是火种,就能够控火进行炼丹以及炼器。炼丹则要有丹炉,炼器却可以不需要外力,用神念来打磨和制作就足够。
“炼器!”班尼迪克双眼放光,他对修真者的炼器技术垂涎已久,在岛上时还去过问道区找那里的炼器师探讨过,不过了解始终有限。
因为炼器要用灵力包裹金属,进而用神念塑形,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行,可是每当说到灵力如何运行才能有用,神念又要怎样外放,他就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完全理解不了。
可这不妨碍班尼迪克对于炼器技术的向往,毕竟跟铸造有很多共通之处,对他吸引力巨大。
看到班尼迪克尝试去拿起每一样东西,想要找出没有腐朽的来研究,程慕笙为他的狂热与执着感到动容,由着他去了。
程慕笙见冼欧力走到了石室的另一个方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端详,便稀奇的走过去问道:“力哥你发现什么了?”
冼欧力对他扬了扬手上的一张类似布帛的灰白色物品,颇有些兴味的说:“无意中找到了一个工匠的日记,没有被损坏,我觉得很不寻常。”
眼见那么多武器都化作飞灰,这样一张布帛却完好无损,确实不同寻常,起码材质非同小可。
两人走到一起,程慕笙和冼欧力朝布帛看去,只见上面有许多蝇头小字,字迹有些潦草,书写的人像是赶时间。这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修真者才会文字,平时帕里斯岛上有相应课程,就是免得潜力者们在秘境中遇到宝物却不认识。
“……这里果然与传言一样,遍地都是魔法药草,是那些魔法师的重要物资地,能源源不断支持他们做出药剂,在战场上起到关键作用。这种地方一定要大肆破坏才行!”
“我和其他炼器大师被征召到此地已经半年,为其他人就近提供法器、法宝,不知道还要在此停留多长时间,外面的战争如何了?素荷与婷婷乖女儿有想我吗?”
“精灵族实在很强,他们是天生的森林主宰,在这片森林里占据了主导地位。我们这一方不得不请求更多木系修真者的支援,否则会被他们克制。”
“昨天我远远朝着南方眺望,看到了那些精灵口中的母树,似乎名为生命之树?都说精灵的生命是那棵树赐予,他们死后也会回归到树里,这如何能够做到?难道是某种树妖或是精怪不成?岂不是说精灵族是妖物的后代?可是他们身上没有妖气啊,怪哉。”
“生命之树已经枯萎了,如今只剩风化的树干树枝,或许千百年后会仅有树根留下吧。”
“刚才阿泽告诉我那些精灵把生命之树转移了,担心被修真战士们找到,据说转移到了苍莽的雪山山脉中,不晓得真假。”
“此处的地火差不多被我们消耗一空,想来很快会再一次转移,这场大战估计不会轻易结束。”
“原来精灵族早就发现我们在这里炼器了!不过是没有腾出手来攻击,他们马上要打进来了!”
“素荷、婷婷,我可能回不去了,你们……”
布帛上的记述到此为止,没有其他内容。
看完后,程慕笙和冼欧力大概明白了这里是怎么回事。两人又看了一圈,程慕笙确定道:“没发现任何遗骸,看来当时他们退走了,而且离开得很匆忙。”
如果不是匆忙离去,这么多东西肯定会带走,全都是战争中必不可少的武器啊。
“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一处这样的地方,他们转移后会继续炼器才对。可是这里怎么没有遭到精灵族的摧毁?”尽管法器法宝精灵、魔法师与战士无法使用,但也应该要把东西毁了才对。
程慕笙道:“最大可能是那时去追逃走的炼器师了,至于后来的话,被战争绊住了吧。”
在海诺拉森林发生的战争究竟过程如何,早已经不可考,所有后人只知道结果——被精灵族制成了战场秘境,永久封存。
看着布帛上对生命之树的描述,程慕笙忽然笑道:“看来现在的精灵族不晓得生命之树转移了?我先前看到柯索沃、海勒一行,还有沈柒锋、罗依依那群人,都往南方去了,肯定是去找生命之树。难怪这么多年他们都找不到呢,要真是转移去了雪山,他们绝对是徒劳无功。”
冼欧力挑眉道:“南边可全是未探索区域,他们真有底气。”
“大家族出来的后人,肯定有很多压箱底的保命物件。当然,如果罗依依、罗逸明和海勒死在秘境里更好。”程慕笙随口说着诅咒的话,然后兴致勃勃的也加入寻找残留物的行列,说不定能再找到一些‘日记’呢。
他刚要转身,就见到冼欧力从一片灰烬中捡出来一块玉简,居然没有消散。
“力哥你怎么总能找到完好的东西?玉简还能用吗?”玉简跟书册不同,要用神念探查,有时候表面看完好无损,其实里面的内容已经被抹除了。
冼欧力用掌风扫掉玉简上的脏污,回头见班尼迪克没注意这边,就把玉简贴上脑门查看,轻声说道:“只要是完好的东西都会有灵力波动,你细心感受一下就能找到。这是……烁金万种炼器法,是一门完整的炼器法门。”
“完整的吗?真的有一万种炼器方法?赚大了!”程慕笙激动道,他们竟能遇到这种好事?
拿起玉简,冼欧力将它递给程慕笙,让他自己查看。程慕笙鬼祟的用神念探查,《烁金万种》四个大字印入脑海,然后许多文字和画面快速闪过,粗略一数果然有万种炼器方法。有的十分简单,寥寥几十字就描述得一清二楚;有的则很复杂,用了大量篇幅来描述。
这绝对是不得了的传承!哪怕在如今的问道星系,程慕笙相信一旦放出消息,也会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冼欧力在学习炼器知识,这套法门拿给他用正合适,哪里舍得卖掉?
程慕笙还给冼欧力,嘱咐他赶紧收好,不要让别人看到了。
收获了如此有用且价值不菲的传承,程慕笙对于捡漏产生极大兴趣,发散出所有神念找寻还有没有完好的物品。
要是能找到一样能用的法宝该有多好!
虽然他有万生万灭铃了,但是谁会嫌弃法宝多呢?
三人在石室内到处寻找,希望能找到宝物,说是刮地三尺也不为过。可惜其他东西全都被时光湮灭成灰,没能够保存下来。
程慕笙搜寻到一处墙角边,擦着墙壁就要走过去,不曾想一股粘稠的吸引力抓住了他,和他们进来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他高声叫道:“力哥!”
刚说完这两个字,他就消失在了原处。
班尼迪克震惊无比,连忙跑到冼欧力身边,惶恐的嚷嚷道:“怎么慕笙不见了?该不会是有鬼怪把他抓走了吧!”
冼欧力紧皱双眉,大步来到程慕笙消失的地方,班尼迪克拉都拉不住:“力哥力哥,你别冲动,我们先合计合计,你这样鲁莽……”
话还没有说完,他们两人同样感受到了身不由己的吸引力,转眼间就离开了石室。
程慕笙落在草地上,第一时间绷紧神经警戒周围,见一切正常才放松。随后冼欧力和班尼迪克出现在他身旁,矮人整个蹿到了冼欧力的背上,像考拉一样把他抱住,而且还在不停发抖。
“你就这点出息,快放开力哥!”程慕笙瞪着班尼迪克咬牙说。
他都还没有从后面拥抱过力哥呢,这个死矮子真是讨厌!
班尼迪克收到程慕笙杀人般的凶恶眼神,立马跳下来,干笑着解释:“我太害怕了嘛,小慕笙你可千万别误会!”
程慕笙非常小气的说:“待会儿我跟力哥共骑一头狮犼兽,给你一个单独拥有坐骑的机会。”
“不要啊!”班尼迪克呼天抢地,恨不得大哭一场表示自己的清白。要不是害怕得要死,他哪里敢去抱冼欧力哟。
冼欧力笑着阻止了两人耍宝,说道:“我们先离开吧,这里始终不安全。班班跟我一起。”他说完放出了狮犼兽‘一百’,招呼班尼迪克坐上来。
程慕笙瞪大眼:“为什么力哥你要跟他一起?”
该不会力哥真有什么想法吧?
“因为他要是跟你共骑,我也会吃醋。你自己问他,比较希望谁吃醋。”冼欧力很自然的说着*话语。
冼欧力和程慕笙谁吃醋比较不可怕?那还是程慕笙吃醋吧。
班尼迪克果断的爬上了一百的背脊。
程慕笙悻悻的坐上‘两亿’,心里不解,怎么觉得力哥有点蔫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