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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爷爷今年九十岁了, 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晏白作为故人,自然要实现他最后的心愿。叶梦舟虽没记得上辈子关于老爷爷的事情, 他也欣然允诺。
首先就是购置出行用品,胡爷爷只有一柄拐杖, 去近点的地方还好说, 再有个人搀扶,勉强够用了。但首都旅游景点节假日必定人山人海,怎么想老人家那副颤巍巍的身板拄着拐杖走都太危险了,还是得买个轮椅, 才方便安全一些。
事不宜迟。他们商量之后,当天下午便一起去买轮椅。再不去买就没空了,因为国庆放假, 学校可不能白白便宜学生放那么久的假,要连上七天课,周末不休息。
晏白因为考试从家长那得了一笔奖励, 叶梦舟上学期期末总成绩仍是第一,开学时也领到一千块资金, 存在小金库了,还清和晏白的欠债,他的荷包最近才慢慢鼓起来, 这回又得出一笔血,不过他觉得花得值得就是了。
两人在轮椅店里挑选轮椅,最后挑选了一台轻型的轮椅, 方便操纵携带,价格比较便宜,没有挑挑拣拣,火速选定买好之后,他们准备直接把轮椅送到了胡爷爷那里,然后再坐车回家,各自去向爸妈征求十一去旅游的同意。
才走出店没多远,叶梦舟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回头探看,宋哲走过来:“我刚才在马路那边就看到你了,还以为是不是我看错了。还真是你啊。”
宋哲看看他们俩,再看看那台新轮椅:“你们俩在一块逛街倒没什么,但你们怎么买轮椅?”
叶梦舟先前就跟宋哲说过做义工的事情,没有隐晦,说:“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退伍老兵胡爷爷你还记得吗?我和晏白今天又去探望了他。他说十一想去首都看国庆典礼,我们打算带他去,他腿脚不便,我们就想着买台轮椅,到时出行比较便利。”
宋哲一惊:“你们俩还挺有行动力的啊。你们十一要去首都旅游?我也打算出门去玩,但我没想好去哪,要么算上我一个吧。我妈要跟她朋友出去玩,我不想跟她去,烦得要死。”
叶梦舟当然没什么意见,但又不是他一个人去,是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晏白,寻求晏白的意见。
晏白点点头,左右也不是他跟叶梦舟双人旅行:“好啊,正好多一个人可以轮着一起推轮椅。”
宋哲不生气,哈哈一笑:“行啊。”
既然叫了宋哲,叶梦舟想了想,问:“要么把艾正青也叫上吧?再多一个人推轮椅。”
人不嫌多,他们便去通知了艾正青,艾正青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旅行很快敲定下来,家长们都没什么意见,几个男孩子都快成年了,而且是几个人结伴,正好放他们出去历练历练,到时候记得按三餐和家里报平安就好了。
宋哲是旅游达人,回头到了学校,大家一碰头,他把攻略都做好了,旅馆也赶紧订上。国庆放七天假,他们计划在北京玩五天,然后回家,用剩下的两天赶作业。
话是这么说,叶梦舟并不打算把作业都堆到玩回来以后再写,那他会很有罪恶感的,所以晚上他花了半个小时整理好行李,然后就赶紧开始写作业了,他一口气把理科的考卷全部写完,然后又写了两张语文考卷,手都快写抽筋了。回过神来,一看时钟,已经过了十一点半。明天还要早起赶高铁,他不打算熬夜。他也没有丧心病狂到把作业带去写,算算时间,回来以后再写绰绰有余。
老师布置了两篇语文作文,正好从首都回来以后写。
叶梦舟洗了把脸,上床睡觉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一口气不歇地写了几个小时的作业,他觉得脑袋像是运转太久的电脑cpu发烫一样有些难受,现在终于可以关机冷静了。
叶梦舟闭上眼,世界暗下来……
***
钨丝灯悬在顶上,光投在桌上,麻将被打得噼里啪啦地响,少爷叼着一支烟,一片乌烟瘴气。
几个纨绔一边摸牌一边聊天:“阿白,你这可不厚道啊,赢了一晚上了。”
晏白吸了一口香烟,香烟燃烧的顶端骤然变亮,飞快地燃烧至滤口,只剩下一个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黎碾灭,他吐出一大团烟雾,流里流气地说:“手气好了,挡也挡不住啊,我也没办法。”
他在一旁看着这些富家少爷随手抓起筹码扔来扔去,心情颇有些微妙,这一个小筹码就是一元,一个大筹码是十元,要知道如今的成年工人辛苦做一个月的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十元钱。上回他跟着少爷去过一趟晏家的工厂,还见到许多童工,他们干着和大人相差无几的活,但工资仅成人的一半,一个个都面黄肌瘦,多是小女孩,让人看着很是不忍。
少爷还与他说:“你看看你命多好,有我待你那般好。不然你也是这样。”
他说:“这么小的孩子也出来工作吗?”
少爷说:“不出来工作那做什么?穷人家哪养得起那么多孩子,能找到一份工补贴家用已经很不错了,比起被家里卖掉换钱,还不如做工吧?能省下一份口粮,还能拿到工钱……呵,你那什么眼神?你在可怜他们吗?觉得我们很残忍吗?这几个工位外面人家可得抢破头,还得跟工头打点银钱才能补进来干活呢。”
说这话的少爷让他觉得陌生,可他又不觉得意外。
“嗒哒。”
筹码磕在桌上的声响和机器的声音那么像。
灰白的烟雾中,他们带着笑意的话题还在继续:
“……我听说…包了个戏子。”
“戏子?那不是男的吗?有女的吗?”
“就是男的啊。”
“哗!”他们啧啧称奇,露出嫌恶的神色。
“男人?这也可以吗?听说他家太太是个醋坛子啊。”也有人好奇。
“当然可以,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男人又不会怀孕。”
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乱如麻,看了看身旁的少爷,少爷一直没有发话,这时,少爷开口了:“男人和男人怎么做?”
挑起话题的少爷咸涩隐晦地笑了两声:“用屁股做啊。我听说男人别有一番妙处,就是略粗暴些也能受得住,能玩更多花样……”
边上的人既觉得刺激,又觉得嫌弃,说:“说得好像你已经试过了一样,恶不恶心啊?”
他莫名觉得心虚,心里一个咯噔,想起他和少爷亲嘴的事。正忐忑着,话题忽地被抛掷他们身上:“欸!我可没试过,若说我们之中有谁试过,我想必定是晏白了,喏,他同他那个小跟班成日里黏糊在一起,耳鬓厮磨,如一对小夫妻般。”
几人都很是赞同,露出心领神会的贱笑来,瞅向晏白:“喂,晏白,有没有?”
他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他们那问句落音时,他被吓得心跟着猛地跳一下,少爷依然淡定自若:“你说有没有呢?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们了,就这么嫉妒我手气好。再打两圈就结束,不管接下来两局输赢,我请你们去八大胡同玩,行了吧?”
有人花钱请他们去女票,虽说也没几个钱,但几个狗友们还是低低欢呼起来,将方才挤兑晏白的玩笑话抛诸脑后了。视线在白烟中并不清晰,话题是暂且揭过了,那人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晏白身边低眉顺目的少年,将目光放回手中的麻将上,大笑道:“来来,看我下把糊个清一色,把你输个底朝天,还得请我们去睡姑娘,哈哈哈哈。”
两圈麻将很快结束了。
这群少爷们算清输赢。仍然是晏白赢,他只把大额钞票放进钱包,零下的几块散钱随手给了小石头。其他三人也随手将拆开的零钱给了他:“你茶泡得不错。赏你了。”
少爷没带他去,他在门口看着少爷与那几个狐朋狗友嬉笑着上车离开了。这次他都没有去拦少爷,左右他是拦不住的,少爷心野了,早就不听他的劝诫了。他独个儿站在街边,怔怔望着黢黑的马路尽头,过了不知多久,才拔腿从麻将馆回家去。
这时已经是凌晨,他见街边倒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驻足看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少爷给的赏钱,蹲下去,把钱放在乞丐的破碗里。
少爷现在应该已经在**了吧?少爷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轻浮孟浪的人的呢?
男人和男人做那种事就是不对的,要是他和少爷做的事被人知道了,应该也会被人那样在背后议论吧?他无所谓,可如果污了少爷的名声就不好了。所以少爷才会那样说,如此一来,那些人就不会怀疑少爷了。
他知道,这世道没那么天真。
又是彻夜难眠,他一闭上眼,想到少爷在与哪个女人亲近,就觉得心如刀割。
天还未亮,少爷悄悄回了家,一身脂粉香气。
少爷轻手轻脚地脱了衣服,仿佛怕惊扰他似的,小心翼翼进了被窝,舒服得叹了口气。
他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少爷伸手要抱过来,在刚碰到他手臂的一瞬间,他再受不了了,往旁边挪了挪。
“小石头,你醒着啊。”少爷疲惫地说,“过来,给我抱一下。”
他憋着气,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说:“……不要。”
少爷愣了愣:“你说什么?”
他说:“您不是都去找女人练习了吗?以后也去找花姐儿练吧?别找我了,我本来就不是伺候这个的。”说完,他就有些怕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样胆大包天,竟然敢怼大少爷,少爷肯定又要生气了。
少爷回过神,起身扑过去抱住他,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一双眸子在暗中都如此晶亮:“小石头,你在吃醋啊?我是找了个花姐儿,但我没碰她,一根手指都没碰,我只与我的小石头亲嘴。”
他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又觉得自己傻,不能再少爷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了,等时间满脸通红,少爷不发火,他就敢继续生气了,甚至得寸进尺:“你现在学得这么坏,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我不相信你了。”
少爷仍不恼怒,还戏弄他:“你摸摸就知道了,你要不要摸摸看?”
他便问:“那你没碰她的话,你一晚上不回来,都在做些什么?”
少爷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凑到他耳边,又轻轻啄了一下:“我就和她说了说话,我问她,男人和男人是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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