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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有些僵硬的站着,嫂嫂的软尺在他的肩膀,领口,腰间,腿部都一一量了一遍。
最后她还用宣纸写下来,陈青云脸红地瞥了一眼,顿时有些愕然地出声道:“外藩字符?”
“哦?”李心慧挑了挑眉,意外地对着陈青云道:“你认识?”
陈青云点了点头,这种外藩文字他见过,只不过在大周没有得到广泛的使用。
毕竟大家都习惯了“筹码”计数。
“全部都知道,还是只知道一点?”
李心慧对着陈青云道,据她所知,阿拉伯文字很早就传到了中原,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古人习惯了自己的计数方式。
阿拉伯数字直到近现代才得到了推广!
陈青云垂下头,掩下眼底的惊色,随即出声道:“只知道一点!”
李心慧看着身体僵直的陈青云,他的震惊和疑虑都显而易见。
从厨艺到识数,她不可能一直掩藏。
唯一的办法,便是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必须得陈青云信服,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
思附间,李心慧听到陈青云道:“嫂嫂若是想学,我去藏书阁找些相关书籍。”
心里紧绷的弦没有被人用力拉扯,相反,有人轻轻地松了回来。
李心慧转头看着陈青云,小小的少年仰着头,消瘦的轮廓菱角分明。
一双如星辰的眼眸熠熠生辉,微薄的红唇抿着,无声地透出一股紧张。
可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该紧张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呵呵!”李心慧摇头发笑,随即对着陈青云道:“我不用学,我会的。”
“我小时候学过一些皮毛,简单的算数和字都会的,但是繁写的,笔画多的就不会。”
“你留在家里那些书我都翻看过,有些不会的我认半边,实在不会的,我就瞎猜,反正又我不用考试,就是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
李心慧说完,写了她自己的名字递给陈青云。
歪歪斜斜的字很不好看,下笔时重时轻,大滩的墨迹都浸湿了宣纸。
“李——心——慧。”陈青云拿过宣纸轻念出声,皱着的眉头一点一点地舒展开来。
一切都是他想太多了,以嫂嫂写字的功底,只怕是跟哪个不入流的夫子学过?
外藩字符比起中原文字确实简单得多,怪不得嫂嫂写得有些模样!
下寨村跟上寨村早些年合起来建了一个学堂,只不过后来学子太少,入不敷出就关了。
当年他爹还在那个学堂待过,说起来大哥跟嫂嫂的亲事就是那个时候定下的。
“这才是我的名字,当年我爹给我上户的时候,还没有取大名。”李心慧解释道,原身跟娘家并不走动。
所以她不怕陈青云去求证。
到是陈青云发现自己念了嫂嫂的名字以后,有些脸热起来。
心慧比翠花好听太多了,隐隐透出一股聪颖灵慧的味道来。
恭恭敬敬地将宣纸递回去,陈青云小声道:“嫂嫂若是想学认字,青云明日抄些字帖过来。”
李心慧闻言,温和地笑道:“那个不急,你好好学习才是要紧的。”
“等以后有了多余的银钱,我买一本《说文解字》回来慢慢琢磨!”
《说文解字》的价钱很贵,因为注释详细,印刷的一本便要二两银子。
手抄的更是卖到了十两以上。
陈青云心思微动,随即默不出声地点了点头。
陈青云走了以后,李心慧便将针线篓拿过来。
手执剪刀,快速地按照尺寸把布匹剪好。
两匹浅蓝色绸缎,适合做寝衣和里衣,石青色的蜀锦适合做外袍。
还有两匹绿色烟罗可以做裙子和褙子。
夜晚闲来无事,李心慧便开始给陈青云做春衫。
昏黄的灯影下,只见李心慧快速地穿针引线,滚边的衣角很快在她的手下慢慢成形……
主院里,齐瀚和齐夫人迟迟没有入睡。
厅堂里的茶盅都换了几盏了,齐夫人捧着小暖炉,眼神阴翳。
齐瀚看着敞开的大门,外院的门锁尚未落下,藤架往前看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不一会,有轻巧的身影快速从那藤架之中穿过,然后进了厅堂的大门。
“回禀夫人,老爷,属下拿了名帖去了知府大人那里,他立即让衙门的人查阅。”
齐瀚收回远眺的目光,深幽的视线落在心腹齐盛垂首的身影上,不紧不慢道:“如何?”
齐盛闻言,下颚紧绷道:“城东有一栋三进三出的四合院,价值六百两。另外清水县那边也查了,有一栋修缮完好的祖宅大院,有五十亩良田,二十亩肥地。”
“他除去生养了两个儿子的妻子以外,还有两位姨娘。”
“哼!”齐夫人冷哼一声。
她都要快忘记这个齐东来的来历了,当年她跟齐瀚游历归来,准备开办书院。
当时还在齐家庄子上的齐东来毛遂自荐,他们调查过,跟齐家宗族沾亲带故,便提拔一下。
谁知道竟然是一条水蛭,无声无息的,就吸走了书院的一大滩血。
齐瀚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开办书院不是为了盈利,所以不曾想过会有人贪墨。
更何况齐东来的贪墨已经到了可以买房买地买姨娘的地步?
“还查到什么?”
齐瀚冷声问道,捧着茶盅的手微微用力。
齐盛扬起目光,似有愤慨道:“那个齐东来不仅仅贪墨大厨房的银两,就连夫人和老爷用的小厨房,只要经过他手采买的,数额跟正常售价都相差一倍不止。”
“他的家里仆妇丫鬟皆有,俨然一位齐老爷!”
齐夫人面带嘲讽,收缩的瞳孔露出深幽的寒意,只见她眉峰皱起,冷哼道:“呵!齐老爷?”
“可不是嘛?三年前我还说他老实,当时就放了他的奴仆文书。”
齐夫人讥讽,整个人覆上一层寒意。
她年轻的在侯府管家,谁人不惧她三分威风。
如今竟然被一个厨子当猴耍,当真气得不轻。
齐瀚磕下眼眸,挥手让齐盛出去。
齐盛退下后,齐瀚的眸色一冷,转头跟齐夫人商量道:“依你如何?”
齐夫人闻言,讥讽道:“小人得志,且先让他蹦跶几天。”
“这些年我们没有账本,又还了他奴仆文书,此时撕破脸他不过是少了一项生计。”
“他既然敢喝我的血,我便要吃他的肉。”
齐夫人说罢,深幽的眼眸闪过一丝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