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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她失踪,林梦茹瞧瞧放出谣言,说她是跟着男人跑了。
如今她回来,那便是她的死期。
嘴角勾起一抹阴测测的笑容。
林梦茹脚步匆匆的进了龙老夫人的房间。
孟白云,她死定了。
*
“怎么样,好点了吗?”
一碗汤药下去,床上的人气息平稳了下来,之前闹腾导致现在有些虚脱,虚弱无力的握住了孟白云的手:“孟姑娘,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张少夫人就别客气了。”
“叫我方雪吧,别这么客气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孟白云替她拉了拉被子:“睡会儿吧。”
“大夫,大夫来了。”
那两个请大夫的伙计办事效率可真是刚刚的。
这药都买了,煎好了,喝完了,他们才终于把大夫给找来。
按着这种速度,他们家老板娘肚子里,就算是怀了十个都没的救了。
掌柜的在地下训斥:“怎么这么慢,幸亏有孟姑娘在,不然指望你们两,人都要痛死了。”
“掌柜的,不是我们慢,实在是附近的医馆大夫都不在,只能到远处去请来。”
“怎么会都不在呢?分明是要找借口。”
掌柜的做事要给小伙计吃爆栗,就听得那个被请来的老大夫和言相劝:“赵掌柜莫生气,您大约不知道,这方圆十里的大夫都被请去了秦王府,只有老朽早上起晚了,没跟着一起去。”
听到秦王府,孟白云留了个心眼,从二楼栏杆扑出来问道:“秦王病了?”
“这个老朽也不清楚。”
孟白云点了点头:“哦。”
请了满城大夫,是发生了什么事?
孟白云隐隐有些担心。
但听得掌柜的和老大夫说起了方雪的病,说是无恙了,还多此一举的把孟白云的药房给老大夫念了一遍,大约是信不过孟白云,想拿这方子给老大夫听听,求一个安心。
老大夫听罢了,十分惊奇的看了孟白云一眼:“这是姑娘开的方子?”
“恩。”
“姑娘是学医的。”
“恩。”
“张少夫人是妊娠跌仆闪挫以至伤了胎气,必以补气血,而少佐以行气祛瘀之品,则淤散胎安也。此药方,附子补坎中一阳,助少火而生气,阳气上升,胎气始固。芪术补中土之气,脾气健运,则能统摄血液以归其经,入当归、阿胶以资既伤之血。艾、附相伍,能温暖下元以止腰腹之疼痛。枣烧黑、取其温经止血,且烧黑变苦,得甘草之甘以济之,苦甘化阴,阴血得生。阳气温升,阴血能朴,则胎不堕矣。”
老大夫就是老大夫,分析的头头是道。
孟白云用药之理,他都说对了。
陡然生了几分万年之交的惺惺相惜,孟白云对着老大夫竖起了大拇指:“全对。”
老大夫看着孟白云一脸钦佩:“后生可畏啊,姑娘行医用药,都远在老朽之上,不知这药房,可否赠予老朽。”
“拿去呗,只是赚了钱,以后可要分我一半,这是我苦心钻研出来的。”
老大夫微微一怔,意识到孟白云是在开玩笑,拱手道谢:“多谢姑娘了。”
大夫话,掌柜的是半个字都没听懂。
不过察言观色也知道,这药方十分的了不起,对孟白云,不由心生敬佩。
送走了老大夫,掌柜就倒了一杯茶送上了二楼:“姑娘辛苦了,在下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今天若是没有姑娘,我们京华客栈恐怕……”
孟白云正口渴呢,喝尽,问道:“听你们老板娘说你们老板被抓了,怎么回事?”
“此事要说回太后寿宴,我们大人病重,就让大少爷代为进宫贺寿,没想到得罪了晋王,被治了罪,送进了府衙。大人知道后,拖着病体进宫求见太后,太后却避而不见,大人回来一病不起,昏迷不醒,那个无赖潘志江,就是看着太后对张家的不理不睬,又仗着背后有晋王撑腰,才会来闹事。”
“你这店,原本买的他祖上地产?”
掌柜点点头:“当时虽然是从他爹手里买的,拢共一通买了三户人家的地皮,按着地皮大小,给的价钱都是公正的,可买入后一年,潘志江就带着人来闹事,说他爹是个傻子,按着大梁律法的规定,如若人没有自行判断能力,那么所做的交易都可以作废,他由此要挟,让我们加价,或者退房。”
“呵,还真是无赖。”
“可不是,分明当时买卖合同签订的时候,他爹还好好的,是后来中风了,言语变得迟钝,可也不是傻子啊。他来闹事,不过我家大人在,他也不敢闹的过分,如今他捐买了一个七品官,跟着晋王做事,气焰越发嚣张,又趁着太后对张家的放逐,他便肆无忌惮,你看看,好好一个店,哎……”
楼下,一片狼藉,伙计们多多少少都挂了彩,正忍着疼痛在收拾打扫。
而住店的客人,早就跑了。
跑的时候来不及拿行李的,连行李都不敢回来再拿。
天子脚下,比她们山贼窝还乱,还要没有法纪。
孟白云看向屋内:“你们老板娘这样子,还是先送回张府吧,我开的药,一日两次煎服,直到她能下床为止。”
“多谢姑娘,客栈这几天怕都不会开门,不然姑娘您……”
“我知道,我现在收拾东西,换个地方住。”
“对不住了,姑娘。”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忙你的吧,我和我二叔收拾东西去了。”
“姑娘等等。”
“什么事?”
掌柜的送了一张银票过来:“这是姑娘押在这里的房前,今日姑娘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再不好收姑娘的钱。”
“给我白吃白住啊,这我可不干,传出去了,以为我是女霸王呢。”
孟白云一句玩笑,掌柜的却暖了心窝。
“姑娘……”
“呵呵,拿着吧,当然,找零,快下去算钱,我一会儿下来。”
“好的姑娘。”
人家处境已经艰难,孟白云也不缺这点钱,有些便宜,她并不想占。
和巫寻收拾好了东西下楼,掌柜送了二十两银子过来:“姑娘,您收好,这是您结余的钱。”
孟白云笑笑,却只拿了其中五两,在赵掌柜的诧异中,便往外走边潇洒挥手:“走了,赵掌柜要多练练算盘啊,还没我心算来的准。”
赵掌柜的眼圈一红,一个大男人,差点被一个小姑娘感动哭了。
孟白云可不爱矫情,所以走的很快,生怕赵掌柜的追上来给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道谢。
找了一家新的客栈,这次的客栈不显山不露水,隐在巷子深处,简单古朴,又安静清幽,老板是一对老夫妇,慈祥和蔼,孟白云一进去,就毫不犹豫的住了下来。
京华客栈虽好,地处繁华,她本来就睡的浅,睡眠质量更是节节下降。
这座叫做四月的客栈,名字颇为文艺。
房间不大,干净舒适,窗外就是老夫妇种的一片花海,蔷薇荼蘼了整个篱笆,香气熏的人一头一脸。
孟白云上辈子一直梦想老来能有这么一座院子。
这是个好地方。
让巫寻放好东西就去接苏儿,孟白云坐在房里发呆。
也不算发呆,是在想人。
想她家哈哈。
这孩子从小打大没离开过她身边,也便是如此,她这次才会带着他一起来长安城。
如果不是意识到身边那些“神经病”可能会对哈哈造成伤害,她是如何也不舍得和哈哈分开的。
当年生他的时候,她痛的死去活来,唐印还没出师,就是个二吊子,她一面要忍着痛苦,一面还要指导唐印帮忙接生。
想起来,真是印象深刻。
孩子出生的时候,胎发很浓,皱巴巴的像是个小老头。
养到出月子时候,开始美清目秀起来。
一周岁的时候,他已经会走路,会说很多话,连三字经都能背诵大半,被山寨里当成稀奇宝贝一样疼着喜欢着。
后来薛燕派了刺客装作孤儿混进山寨,差点把哈哈淹死,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心里单纯的在还有一个想法,谁敢伤了哈哈,她就要谁死。
孩子到一岁半的时候,孟白云时常看着他皱眉头。
像,和龙傲寒太像了,就是迷你版的龙傲寒。
尤其是那双眼睛,乌亮深邃,有一回他摘了一片荷花罩在脸上,抠了两个地方露眼睛,孟白云怔忡了大半天才缓过神。
他几乎还原了戴着面具的龙傲寒的样子。
看到她受惊的样子,他奶声奶气的问她怎么了。
她说不许她再把脸罩起来露出眼睛,他虽然不懂为什么,却再也没这么干过。
他顽皮,却不顽劣。
他又很乖,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乖到让人心疼。
他抓虫作弄女生,孟白云说以后不许了,他就再也没这么干过。
他摔跤哭的惨兮兮,孟白云说自己摔倒的不许哭鼻子,他以后摔的再疼,都咬牙忍着。
他问过一次他爹的事情,孟白云说以后不许问了,他再怎么羡慕别人又爹,也再也没问过。
她不是个负责任的娘,在怀着他的时候颠沛流离。
也索性他顽强不息,努力来到这个世界。
钟玉说她是他的命。
而她的命,则是她的儿子。
真想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