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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天色蒙蒙亮。
手中那盒榛子酥,沉甸甸。
本来要回客栈的,不知不觉却走到了孟府。
也有几日没回来了,她娘和妹妹之前进宫陪伴太后了,现在应该回家了。
孟白云轻而易举的翻上墙头,踩着屋檐悄无声息的潜到北苑。
紫鹃已经起床,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在打水。
孟白云起了玩心,捡了一颗石头丢她,吓的紫鹃一个激灵。
“谁,谁?”
“你大小姐我。”
稳稳落在紫鹃面前,紫鹃一看是孟白云,瞌睡顿醒了,十分欢喜。
“大小姐,你怎么一大清早就来了。”
“呵,我娘呢?”
“夫人在宫里呢,吩咐了奴婢如果您过来找她,就把这个转角给您。”
紫鹃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
孟白云拆开,一看皱了眉。
她娘劝她离开长安城。
为何?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孟白云想到了罗芳,这厮不可能不告状,看向紫鹃:“这几日,府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紫鹃压低了声音:“大小姐你可真神了,还真的出事,罗姨娘这贱人遭了报应,嘴巴不知道怎么的给人缝住了,死里逃生的回来,整个人都血淋淋的,嗓子也哑了,她又不认字,咿咿呀呀谁都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嗓子哑了,唐印可只是缝住了她的嘴而已。
或许,是唐印后来又折磨过她吧。
哑了也好,不会告状,也省得她被她娘念叨,她娘是素来不喜欢她们和孟世军的女人为敌的。
只是奇怪了,沈绮萝都回来了,太后有那么喜欢她娘吗,怎么还留在宫里。
“罗芳那是罪有应得,我娘有没有送信来,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反正奴婢是没得到消息,连二小姐也还在宫里,你说她心里得有多苦。”
紫鹃叹息一声。
继续道:“太后先前是多疼爱她,拿亲闺女一样,三天两头叫进宫去,现在好,成不了婆媳了,太后还叫她进宫作陪,这岂不是让二小姐思及往昔,心里难受吗,何况秦王和沈绮萝也进宫了,太后要是当着二小姐的面对那沈绮萝好,二小姐肯定难受死了。”
也是,只是有些事,孟白云也爱莫能助。
孟云朵但凡能少爱钟玉一点,心境也就能豁达一点。
所谓的难受,还不是因为深爱着钟玉。
孟白云想到前天晚上酒楼里钟玉对沈绮萝的深情,心里就不舒服。
他忘了她可以,记不得孟云朵也没关系,可现在满心满眼只有沈绮萝一个女人算个什么事。
沈绮萝那贱人命也是真的大,她居然两次都弄不死她。
不过机会还有,现在萧虎交给了皇太贵妃,她老人家出手,要救出萧虎就再也不用去求爷爷告奶奶的了,她只要等着就是。
翁君生的十日之期,也作废。
她在京城还得待一阵,至少要等到她娘出宫,把她娘和她妹妹一并带走。
太后老太婆过个生日还过个没完没了了,到底什么时候让人回家。
孟白云真想进宫直接把她娘和妹妹拉出来,当然,进去一趟,不容易啊,要拉两个人出来,呵呵,更是做梦。
眼下,也只有等了。
*
三日后,萧虎平安回来。
皇太贵妃办事果然牢靠又麻溜。
萧虎前脚刚踏进房间,孟白云后脚就拿着他和唐印他们的行李,把萧飞鸿往唐印怀里一塞,连人带行李的给赶进了马车。
妈的,被人掣肘的感觉真是受够了。
她独来独往这条命也没多值得眷恋和顾念,可身边这些人,一个个都住在她心尖尖上,那种被人揪住心脏的感觉不好受。
萧虎这件事孟白云是吃了教训,也意识到自己身边涌动着好几股力量。
这些力量,善或者不善,对她来说,都是的不美好的。
让她留下的,会拿她的人来威胁她。
让她走的,也拿她的人来威胁她。
当时回长安城探亲,打算的顶好,悄无声息的来,探完亲,再悄无声息的走。
但是显然,从她刚回长安城那天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潇洒来去。
三年了。
她娘在孟府受尽委屈,她不管?那她还是人吗?
为她差点丢了性命的男人爱上了个贱人,她不管?她做不到啊!
现在,知道了孟世军和晋王勾结,孟府随时都可能被太后端了,到时候她娘和她妹妹连北苑都没得住要去住棺材,她不管?怎么可能?
萧虎入狱这件事,让她明白一个道理:长安城里这些那些个人,都虎视眈眈着她,她动一步,她们也会跟着动一步,而且会把她身边的人都算计进去,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些人都送走,她才敢大刀阔斧的开干。
被塞进马车的萧虎等人自然不肯走。
一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慷慨样,最后却被孟白云一个白眼一句凉话打消了积极性。
“有难同当那先都抹脖子了,不然留在我身边碍手碍脚我啥也不敢做,抹脖子之前,把我儿子先送回穆家寨。”
萧虎在监狱里待着不知道外头情形,唐印却都看下眼里,也暗暗知道孟白云身边有人,千方百计的阻止她救萧虎。
于是,她很理性拉住了激动的萧虎:“好了,听白云的话吧,我们先带着哈哈回穆家寨,至于白云,我想没了我们的羁绊,她行事应该会更方便轻松。”
好姑娘,真懂事。
“走吧,趁着天还没黑。”
马车启程,孟白云心里像是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独自回到京华客栈,却在看到房门口站着的那个高大的身影的时候,嘴角抽搐:“巫寻,你怎么又回来了。”
巫寻回来了,在房门口等候的身影,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嘴角的笑容却很腼腆,木讷寡言,看到孟白云好像不大高兴,他傻傻道:“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的,如果我落入别人手里,我会自裁的。”
孟白云直想翻白眼。
心里却暖暖的。
留下就留下吧,他性格像个木头,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
怕是强行赶走他,他也一定会在暗处,不远不近的保护他。
孟白云怕他真的这么实心眼儿,嘴角挂了笑容,笑着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说什么傻话,你真自裁了,我这辈子还能过一天安生日子吗?走吧,刚把你们房间退了,我重新再去开上。”
巫寻憨憨一笑:“我自己已经开好了。”
还真麻溜。
所以说,他这人看似木讷憨厚,却其实是个很固执的主儿。
孟白云早吃透了他的性子了。
“那就出去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请。”
“都可以。”
“那就去德吉酒楼,那里的桃花酿当真是极好,如今是五月,三月酿的桃花酿正好能喝,咱们很久没好好喝过酒了,今夜不醉不归。”
她豪爽大气,别人看来的离经叛道不守妇道,在巫寻眼中却是潇洒不羁英气勃发,他满心都是爱慕和宠溺,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是腼腆笑着跟着孟白云。
德吉酒楼。
三斤佳酿。
孟白云喝的微熏,双颊陀红,美艳不可方物。
巫寻并未敞开了喝,因为知道孟白云喝多了就不辨方向,而且会胡闹。
他要醒着照顾她。
德吉酒楼的桃花酿太好喝了,孟白云不觉就有些贪杯。
孟白云是个贪杯又没什么酒品的女人。
上辈子她就喜欢喝酒,对各种酒也颇有研究,尤其是在她爸爸的熏陶下,对国酒和黄酒很是喜欢。
小时候曾有一次,偷偷喝了她爸爸浸的青梅酒,没想到酸酸甜甜瞬间就上了瘾,一个人抱着酒坛子坐在角落里,喝了个大醉,又哭又笑又闹,还勾着她爸爸的肩膀称兄道弟,最后差点被她爸爸吊打一顿。
想到那件事,微醺的她,忽然噗哧笑了起来。
“白云,你笑什么?”
她抬首,迷蒙的醉眼几分媚态。
二楼一桌四个男人,其中一个看向她目光,带着微微吃惊,随后几分贪婪,手指玩弄着酒杯,轻轻叩打,嘴角笑意邪恶。
孟白云似乎察觉到了,看过来,眼前的人却都恍的厉害,看不真切。
听到她不答自己,只是醉朦朦的看着四周,巫寻就知道她又喝醉了。
“白云,走吧,我们回客栈吧。”
他来搀她。
她倒也听话,任由他抱着。
精壮的胸膛,结实的腰肢。
孟白云的咸猪手,在巫寻的腰上来回摩挲,巫寻只觉得喉头一紧,血气上涌。
“白,白云。”
“八块腹肌。”她不安分的手,已经从腰上抽回,大剌剌的摸上了巫寻的胸口。
巫寻喉头吞动,整个人都在发僵。
楼上那个男人,笑的几分不屑,严重的贪婪之色,却越发的浓了。
“杨老板,你看什么呢?”
同桌的人,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见到孟白云那刻,惊为天人,也是一阵心猿意马:“绝色美人啊,杨老板该不会想收为己有吧,呵呵,数着日子,您这位夫人,也满三年了吧。”
杨铁军,京城四大富商之一,做的是海盐生意,几乎垄断了官盐和私盐两条道儿,无论是商场还是官场,都有相当强大的人脉,京城中人,他只卖翁君生几分面子,其余人他都看不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