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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一张图,一件袍,一戒环
不用等方觉浅自己去寻找第八神使的消息。
第八神使的消息主动送上门来。
神枢似乎第二次现身了——至少这是神殿的说法。
神殿里头有个小神侍,不是很受各位神使大人的宠爱,但做事情尽心尽力,他负责每日打扫整理神殿的藏世阁,藏世阁里头摆放着神殿里的重要事物,大到祭祀之事所用的物件,小到记录神殿往事的摘闻录。
这些个重要事物每日都规规矩矩地放在那里,平日无事没什么人来这里,安静得冬日暖阳穿窗倾泄,窥探着这里的安宁。
小神侍这日照常清扫灰尘,检查物件,走着走着,却发现书架上多了一个盒子。
疑惑之下他拿起来打开一看,吓得他面色苍白,几乎跌坐在地。
他抱着盒子赶紧往外跑,一路跑进诸位神使议事的大厅,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双手举起,托着盒子递上去。
神使们不知他因何故如此惊慌,有些不喜,取了盒子一看,好吧,神使们也神色大惊。
盒子里有三样事物,一张图,一件袍,一个戒环。
图上画着奇怪的图腾,像是许多图形扭曲后拼凑在一起,朱碧色交错,妖娆而诡异。
袍子是琉璃蓝色长袍,上有金线暗纹,淡淡光芒流转其间,华丽高贵。
戒环嘛,每个神使都有,神使戒环。
准确点来说,第八神使的戒环。
坐在议事大厅里的几位神使纷纷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指上,冰冷的玄色戒环,看它闪耀着冰寒美丽的光芒,那象征着权力,地位。
再看一看盒子里的那一枚,确信无疑,这就是第八神使戒环。
至于那件神使长袍,更不会有错了,他们天天穿着这身衣裳,还能看错了不成?
于是神殿众神使皆沉默。
“神枢……此举何意?”最终任秋水忍不住先出声,问道。
虚谷近来已是又苍老了十岁不止,接二连三的事情足以让这个本就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累得气血两虚了,他的呼吸之间都充满了老人特有的那种并不好闻的气味,声音也嘶哑:“神枢大人是要在神典大礼将启时,让第八神使回归吗?”
“莫非神枢大人是想让第八神使主理神典之事?”任秋水道。
“若真如此……”
“若真如此,你们也就都别白费心机了,我看挺好。”于惹愚粗鲁地出声打断他们的猜测,冷笑道:“本来我觉得鲁拙成是最适合的人选,他最为忠心神殿,也最为纯粹,你们却因他手中无几分势力处处排挤打压,挤破了头地想抢这位置,如今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跟这第八神使抢!”
“若愚神使,话不是这样说的,就算第八神使归来,你怎能知道她是谁?她是否为神殿办事?她又是否了解神典诸事?”任秋水温声道。
“看来秋水神使是在质疑神枢大人的眼光了?”于惹愚一句话给他怼了回去。
任秋水哑然无语。
“将此图誊抄下来贴出去,不论是谁,只要见过此图之人,给神殿提供线索,神殿皆有重谢!”于若愚拍了板,其他人也不敢再有别的异议。
毕竟如今这里就剩下六个神使,任秋水与虚谷这些天都很沉寂,亏心事干多了,生怕神枢哪天突然出现跟他们算帐,其他三位只是跟风,落得于若愚这么最是刚正不过的人,反倒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现在,我们说回那张图。
我们都知道,那图上所画的图腾,在哪里出现过。
在方觉浅的后背上。
那些妖娆肆意的图腾,像是自她肌肤里长出来的一般,妖冶惑人。
所以,当神殿第一天把这图腾贴出告示来的时候,王轻候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
他望着那张告示很久很久没有动,耳边有有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纷纷在猜测神殿找的这张图藏着什么宝贝,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又说如果见过就好了,神殿的赏赐向来丰厚,那肯定会是一大笔银子。
王轻候手指轻轻抚过那张告示上的图案,就像是抚过方觉浅的肌肤一般,莫名笑了一下。
他什么也没说,没做,只是转身离开。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他看到方觉浅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
而方觉浅的手里捏着同样的告示,冬日寒风吹动她手里的薄纸,吹得那上面的图腾隐隐约约地看不清。
这一眼的对望不知有多久,就像时间都在这里静止,最好也就在这里静止,别再往前了,再往前就是深渊,一步踏出去,谁都不能回头。
于是他们谁也不曾先动,更没有先开口说什么,有很多话在他们的对视之间久久的酝酿,最后却都以沉默做为结尾。
真相总是赤裸裸,尖刻残忍,鲜血淋漓得哪怕当事人做好了一万种准备,也无法坦然接受。
你只能去承受上天的戏弄,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我必须去。”方觉浅先开口。
“哦?”
“为我治过伤的大夫有那么多,哪怕是你再三叮嘱,他们也有可能会泄漏,毕竟那是神殿,没有什么人会违背神殿的话。所以我不如主动前去,你会被牵连进去的可能性也能降到最低。”
“嗯。”
“我先回去安抚一下花漫时,她此时一定吓坏了。”
“嗯。”
“你不想说什么吗?”
“你把话都说完了,希望听我说什么?”
“好吧,那就别说了。”
方觉浅转身,往家里走去。
“阿浅。”王轻候唤住她。
“嗯?”
“为什么是你?”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王轻候的心口缩紧成一团,像是密密麻麻的细针在锲而不舍地扎着他,痛着他眉峰都紧拢在一起,他望向方觉浅的眼神,复杂得难以诉说。
有早知会如此的绝望,也有为何会如此的煎熬,还有怎么会如此的愕然。
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他也只能深深吸气,将所有这些情绪都咽回肚子里,一个字也不提。
没有人可以在此时告诉他,他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