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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陆九奚的话,陆危楼的眼神渐渐复杂,在自家侄子的嘴里,是一个即将走向衰败的帝国,而他口中的改变,则是一个稚嫩的、却可行的拯救它的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是几个年轻人一时之气说出来的,但未必没有执行的可能。
陆危楼随着陆九奚越来越多的补充,也问出了一些问题,或是提出一些改进。渐渐把心思放在其上,越来越专注。
得知这是唐寻的主意后,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还有些会不会真的是老了的感叹,如果每个年轻人都会有这样的政治远见,那还需要他们这些老家伙干什么呢?
唐寻提出的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很多都是稍微有一点见解的人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不过难得就在于他的年纪,以及说做就做的坚决态度。君不见多少人因为觉得涉及王朝权力更替就畏缩不前,害怕惹上杀身之祸。当然,那些能直接引导的大能们略过不提,就算是有的大能,他面对这些时也会存在疑虑,会三思而后行。说到底这个决定代表的是天下,能决定的是天下黎明的命运。所以才会顾虑再顾虑,熟不知事情的先机就在这一次次的迟疑间失掉。而唐寻,在他们眼里的一个小辈,却拥有这样的果断。说实话,这才是震惊他们的事情。
方方面面都讨论过后,陆危楼陷入了沉默。
冲着还想说什么的陆九奚摆摆手,陆九奚一顿,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卡卢比,还是听话地退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日,陆危楼将明教左右护法,各*王一起召见。关起门来商谈事务。
就这么陆续把明教具有决策权利的人全部见过一面。
夜里。
陆危楼身披玄衣站在光明圣殿的巨大窗前,遥望着圣殿外挂在天边的滚圆的月亮。
月亮的光晕洒在地上,让屋里的场景连同外面,都连成了一片,披上了银霜。
明教的月亮总是这般不同,陆危楼看了几十年也没有看够。
滚圆的银月,洒下无限清辉。又清又冷,在墨蓝近黑的夜空中格外显眼,从前的好些年,都是这轮月亮陪着自己穿过大漠,带给他希望。
所以他也绝不允许大地的血色侵扰着这方圆月。
卡卢比渐渐走近陆危楼。
陆危楼没说什么,只不过微微侧过的身昭示着他知道对方的到来。
卡卢比清楚地知道陆危楼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所以他才会那么不知该说什么。他本就不是健谈的人,哪怕不想他一个人深夜在这里站着,也只能默默地走过来。
幸而陆危楼本身不想一起沉默下去。
他又站了一会儿,余光看向身边的人,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道:“你是不是也很疑惑我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要知道教里现在很多人对于他要掺和到长安城内的权力更替表示不解,更有甚者言辞激烈。也无怪乎陆危楼这么问。
卡卢比其实也很好奇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陆九奚刚提出这个话题时还遭到了他的强烈反对不是吗?不过他却不想深究。
所以他开口:“无需多虑,就像多年前我们和那个崽子一起活过沙漠时,你做的决定我都会支持。只要全力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就好。”
陆危楼良久的沉默了。
“你这人,说你没原则也好,还是什么,怎么能这么……这么……”陆危楼不知怎么说下去了。
卡卢比看他难得有的迟疑的神态,轻笑一声,接口道:“这个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陆危楼闻言转过头去,认真看着他,也笑了:“没错,我早就知道。”
卡卢比也学着他的样子,注视着挂在天上的月亮。就在他以为陆危楼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开口了。
“我支持李倓,只是因为我不想这个大唐因为几个人就这么被破坏,那时的大唐一定不能让我们再这么安逸地看月亮,所以我才想要阻止。”说了这么些冠冕堂皇的话,他又笑了一声,接着道:“那些都是屁话,真正的原因只是如果大局被破坏,就算是明教也不能幸免,作为一个野心家,这当然是不可能放任的局面,所以尽我所能的改变它才是正途。”
卡卢比听着没有说话,他知道他说的这些只是一个理由罢了。
大唐覆灭,明教举教迁移就是了,根本不用全教卷入其中。
而他却根本不会拆穿他,嘴角擒着一抹笑,卡卢比陆续听着他的教主絮絮叨叨地说他的野心,他的想法。
他被人叫一声夜帝,却没有那些所谓的道德观念,对于大唐的归属感也不是很强。自小少不了的刀光剑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因此你能指望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国家荣辱感呢?但如果这是陆危楼的心愿,他也不介意去拼一拼。
因了早些年光明寺之变,明教更是被当今圣上从中原的大好领地赶往西域,虽说西域是他的根,但自己主动留在这儿,和被人强制驱赶到这的感受截然不同。可以说,因为这件事情,明教全教上下对于中央,特别是皇室那些人全部缺乏好感,皇室落难,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就很好了,还想叫明教帮忙?做梦去吧。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陆危楼提出这个意见后众人极度抗拒的原因。实在是历史渊源在此。
不过却因为陆危楼一人之声,就算再大的压力和抗议也都扛了下来,众人闹过说过也就照做了。
毕竟陆危楼作为教主,号召力还是无以伦比的。如若不是陆危楼当年一举建立明教,也就根本没有他们这些人的存在,所以虽说不解,但到底没有竭力抵抗。
唐门,唐家堡。
唐门的精锐尽在于此,就连断腿的堡主听闻这个消息后,都走出了隐居之地,只为了参加这个密谈。
说是密谈也不准确,毕竟唐门上层、内部人员统统加入,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唐老太太威严地坐在唐傲天对面,几十个人同样的严肃表情,自从他们听了唐寻带回来的消息后就一直是这个神态,彼此间的窃窃私语也围绕于此,没有人把它当做玩笑,随后传来的确切消息还在其次,主要是他们知道,唐寻不是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唐老太太看了眼唐傲天,开口道:“决定我唐门走向的时候到了。”
唐傲天:“首先表扬下唐寻带回来的,早一步的消息。”
“我们为何一定要支持李倓?他远在南诏不说,对于大唐还处于仇视的状态,我们直接把宝压在他身上真的理智吗?”唐傲天在示意全员发言后,一个唐门弟子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说实话这的确是个尖锐的问题。
唐寻有后世的事实作弊,自然知道除了李倓,再没有人能力挽狂澜。他深藏的才能让人惊艳,但在这个时代的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只是疑惑,在位的皇子那么多,何必选一个远赴南诏的,一个明面上已经被圣上抛弃的人。更何况他爹还处于太子之位,这个选择怎么看怎么不明智。也不怪别人质疑。
唐寻面对这个问题,沉吟一阵,开口道:“李倓因为其姐去了南诏,因为一些问题不喜皇室,他在南诏被称为剑神,武力值是足够的。再加上他一个汉人,能在南诏站稳脚就已经说明了他的不凡,更别说他还掌握着南诏实权。这份心性怎么说也是难得,至于当今太子李亨的其他儿子,对比李倓就好像温室的花朵,有没有治国才能不说,至少在见识方面就远差于李倓。而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有魄力带来改变的人。”
唐门弟子略一思考,觉得也是那么个理儿,比起其他,李倓的确是特殊的那个,遂闭口不言。
唐无影听着听着,沉声道:“就算如你所说,李倓是个明主,但怎么解决他对于王室的仇恨?”
对于自家哥哥的问题,唐寻自然不敢大意,索性他的腹中早有成稿,遂思考下就直接开口道:“他与王室的仇恨说到底还是因为其胞姐的骤然死亡,中央并不是那么重视,才引得如此。”
他环视一周,缓缓道:“而据我所知,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如此,我们只要进了宫求得一纸圣旨就罢了。”
不顾其他人看着他的惊诧眼神,他有条不紊地把圣上如今重视的狼牙神策军在神州大地肆虐之事一并说了,并断言,如果用杀死这些人,或者剪了安禄山等人的爪牙,自然可以引起圣上的注意,从而可以达到进宫的目的。
唐门众人惊讶着也就习惯了,对于唐寻这番可以算的上是惊世骇俗的话,也是久久不语。
桌面上摆放着关于李倓的各种资料,足够他们了解缘由。
“何必那么麻烦,直接去找李成恩李将军,让他带我们进宫,或者代为进宫说明情况不是更轻松?”唐无言道。
还不等唐寻说话,唐无影就开口道:“不行,没有足够引起圣上注意的事情,他是不会直接说出当年事情的,也就是并不能得到圣上的信任。”一旦想通了唐寻的思路,自然而然就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目的。
的确可以找李成恩去觐见圣上,但拿什么提出这个话题?贸然开口只会让圣上盛怒,视为冒犯,别说为李倓求得圣旨了,到时自身都难保。而做出些成绩来再说这个事情就是另一番场景了。趁着圣上愉悦,自然接受度就高了,提出这些,也就有了往下深究的可能。
此言一出,众人再无异议。
也只有每次决策时才会发现,唐门有着高统一的效率,和无与伦比的信任度。自己提出的提议多么荒唐又莫名,只要觉得可行,且能回答他们的疑问或是说服,那么唐门上下就没有什么异议,高强度地执行。
唐老太太看了看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众人,就算他们最后自顾自地决定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也没有出言反对,反而面带鼓励地听他们的话,时不时微微点头。她知道,唐门早晚是这群小辈的,让他们早些历练也不错。
而唐傲天,他这个堡主,自从丐帮找上门来,而他避而不见,最后是少堡主出面解决丐帮和唐门的问题时,他在堡内的威望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后来更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少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再加上本身想法的偏激。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怎么特别在意唐傲天的想法了。
就算这次的出席,也是因为的确重要,再有就是唐傲天也收到了消息,于是来听听也没错。
唐老太太笑着道:“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堡里的门随时敞开。”
还好现在只是初现乱世,没有后面那么多大能出现,唐寻因为此不知多少次的庆幸。就因为多做了防范,才轻松很多。
“接下来,我要和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接触,沉寂这么久了,也是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最后唐老太太以这句话为结尾,结束了这次密谈。
可以想见,唐门出动的结果,以及在江湖上辈分极高的唐老太太出手,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至于唐傲天关于要发战争财的言论,则被众人集体忽略了。虽然不至于对他做什么,但却是真的心冷,也让他们对于唐傲天的感官降到最低。
半个月后。
陆九奚带着明教精锐与唐寻汇合。
唐寻身边跟着其他门派的人,一个个神色难掩疲惫,周身的气势却不同往日,受过鲜血战争的洗礼,不亚于脱胎换骨的改变。
听说,恶人谷和浩气盟在几天前正式开始合作,带队的就是双方的少谷主和少盟主。
恶人谷处有黑鸦陶寒亭,前明教圣女米丽古丽跟随,浩气盟则是开阳可人以及月弄痕。
有恶人看浩气盟来的只是两个女子和一个少年,起了轻视之心,在他们走到跟前时故意大声喊道:“浩气盟是没人了吗?!来了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说,还都是女流?”
双方有一瞬间的停滞。
那个恶人并不相信浩气盟和他们能够和平合作,想看浩气盟如何动作时,却发现靠近他什么的恶人们快速后退,在他抬眼的一瞬间带着阴森毒气的掌风拍过,他最后在这个世上看到的景色就是自己阵营的少谷主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全身的剧痛传来,只一息,就断了气。
恶人谷动作熟练地把那个炮灰抬出去,对于这种事情在恶人谷已经司空见惯,自然激不起他们内心的反抗。
反而是穆玄英对于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笑着和他打招呼。
莫雨安抚穆玄英,转而对自己身后的人冷声道:“和浩气盟合作是我的主意,如果还有不长脑子的人,刚才那个就是你们的下场。”说罢,掌风一转,融入红尘诀和易筋经的功力迸发,转瞬间就叫地上拍出个大洞来,“刺啦刺啦”的声音明显表明着莫雨的功力更上一层。
本就高深的武力,又遭到王遗风的倾力教导,现在莫雨的武功早就深不可测。让人摸不到底去。融合了红尘诀,自创了一套功法,自然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加高深。
不提本就没有想法的恶人,就算有什么微辞的人,在这样的一手下,再多的意见也说不出了。
恶人们对于穆玄英的感官是复杂的。
首先他随着莫雨入恶人谷时大部分恶人都看见了,相处的三年不是只有莫雨得到了承认,穆玄英开朗的性子自然也有很多人喜欢,只不过不同于恶人谷的观念让他们并没有说出口罢了。
就在他们以为他会一直在恶人谷住下时,猝不及防的,他就跑了。
恶人谷岂是那么容易进出的?!
不然恶人们想叛谷就叛谷,想逃离就逃离,哪还有这里的存在了,可以说,想逃的不是没有,反而很多。但他们没有一个成功。
而穆玄英,那个当时才十几岁的孩子做到了,恶人谷可没有那么多阴谋论,才不管背后有谁的手笔,能逃出去,这个事情本身就让众恶人心之向往,在武力至上的恶人谷,穆玄英就凭这一手,就已经得到了大部分恶人的认同,可以说虽然他逃出谷了,但在恶人们的心里,却得到了认同。
随后让他们心生复杂的事情就发生了,一个他们恶人谷赞同的人,转眼就跑去浩气盟了。
这是多操-蛋的事?!
虽然恶人谷的人少有忠诚一说,但这个行为在当时他们的眼里不亚于背叛。
你跑出恶人谷就去为了跑去敌对阵营?!哪有那么好的事?!这个行为当时就点燃了恶人们的肺管子,当初能有多欣赏和认同,后来就能有多愤怒。
所以在穆玄英刚刚加入浩气盟时,恶人们自发的组织人手去袭击浩气盟,让浩气盟的人还纳闷了好一阵,觉得他们又是没吃药就被放出谷了,遂一场又一场的混战在所难免。
恶人们的反常,两边阵营的大佬自然了然于心,王遗风因为知道有谢渊护着,穆玄英不会出事,也就没有出手阻拦,而谢渊察觉到这些,却是觉得恶人谷不愧是天下第一恶,刚出谷就容不得自己的小侄子了,这样看来在谷里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遂把穆玄英保护的严严实实,半点没有让穆玄英知道。后遗症却是谢渊对于他和恶人谷的问题严阵以待,严防死守,不得玄英出了浩气盟。这也就是后来的事情了。
莫雨因为穆玄英疯病大发,屠了半个恶人谷的事还历历在目,让这些恶人清晰地认识到穆玄英对于莫雨的重要性,那时的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说穆玄英成为浩气盟的少盟主。
再面对自家少爷时,满心被背叛的感觉越发强烈,再加上林林总总的往事,多愁善感的甚至脑补了一系列虐恋情深,纷纷提自己少爷不值。一时间关于穆玄英和莫雨的浪潮在恶人谷展开,莫雨每次发现这些人用古怪的眼神看他,直接冷酷无情的一掌过去,久而久之,也就熄了这些人的想法。
而理智的也能察觉到穆玄英对莫雨的感情,按理说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然后纠结来纠结去,纷多想法着实丰富了他们的内心。
而现在多年不见,恶人们看着自己不远处笑容一如往昔的少年,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起这些往事,一时间心情复杂难言。
这样下来,对于和浩气盟的合作也就不是那么抵触了。
对于此,莫雨和穆玄英也不知该笑该哭。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不管恶人们怎么想,不激烈反对就好。
而浩气盟的人呢,这次来的人都是愿意尝试和恶人谷合作的人,相对来说遇到的阻力稍少一些。这些人谢渊是打算以穆玄英的心腹来培养,自然对少盟主诸多尊敬与推崇,他说能够自然相处的话也愿意相信。
月弄痕和可人看着自家少盟主和对面敌对阵营的少谷主掺和到一起就觉得不妙,两人对视一眼,可人上前道:“玄英,叙旧什么时候都可以,还是正事要紧。”
穆玄英闻言,面上露出愧疚来:“都怪我,许久不见雨哥一时激动。”
……雨哥?
月弄痕的表情变得微妙了,她也听说过玄英和莫雨之间的羁绊,只不过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如此之深。
就连可人的眼色也凌厉了一瞬,看向莫雨的表情十分不友好。
莫雨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说,还是正事重要,他们可没忘记力排众议要求两边合作的初衷是什么。
好在两边的精英人士也都是头脑清醒之人,聚在一起开会,你一句我就一句的就把大局拼凑了个完整,再加上有天策府和苍云城出兵增援,狼牙军和神策军,这些“小喽啰”还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很快制订出了针对安禄山爪牙们的计划,武力值不弱,再加头脑清楚,两边虽然火药味还是很浓,但还是完成了第一次合作,突袭了安禄山一处据点,给对方造成了惨重的打击。
也真是应了唐寻那句话,只有接触了才了解。
双方第一次合作,不说其他,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新奇感,往日里的众人,从来都是打了照面就开始互殴,严重时死的死伤的伤,从来没有一次说是两边一致对外的。
遂虽然口上抵触,但却少见的谁也没有拖后腿。
恶人谷的人知道了浩气盟的人制度森严,服从命令,也不缺少热血的汉子,敢打敢拼,每次战后打扫,都是浩气盟任劳任怨,快速而高效地清理完成,让恶人谷的人望而兴叹。
而浩气盟诸人也感受到了恶人谷众人潇洒肆意的态度,在战场上,冲在第一位的保准就是恶人谷的人,而且破坏力极大,有时明明只有几名恶人谷的人,却可以给敌方带去惨痛的打击。
当作为敌手时,恶人谷的这些特质让浩气盟的人倍感头疼,又无计可施,只能消耗更多的人选以期望胜利。而现在作为同一阵营,当初让人头疼的特质统统转向了别人,看见我方用极少的人数就造成敌方相当惨烈的破坏时,浩气盟的人虽然觉得不应该,但还是好想喊一声“好-爽!”
就这样,通过一次次的战争,让恶人谷谷众和浩气盟成员互相了解,慢慢解开彼此间的芥蒂。
恶人谷知道了,浩气盟不是所有人都是虚伪做作。
浩气盟了解了,恶人谷不说所有人都嗜杀成性,无恶不作,他们也有血性的一面。
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两边的领头人,莫雨和穆玄英整天腻腻歪歪,你一句毛毛,我一句雨哥的。底下的人就算再想打起来,恐怕也没有了那个心力了。
可人想起盟主叫她跟随前往时那一脸欲言又止,很显然是预料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可怜自己当初还想坚决不能让玄英被恶人谷的人欺负,而现在……
可人和月弄痕从刚开始的严防死守到后来的麻木不仁,只用了短短半个月,和想打架却因为顶头上司的态度弄得打不下去,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人、月弄痕:……对不住了盟主!不要怪我们防不住,要怪只能怪敌(莫)方(雨)手段太高轩!不止我们,单纯可爱的玄英也抵挡不住对方的糖衣炮弹啊!
就这样,等到唐寻和陆九奚,率领各大门派来汇合时,浩气盟和恶人谷两边的人已经远离了曾经的相杀,开始互通有无了。
就连米丽古丽和陶寒亭,也因为不同于恶人谷的战术而被月弄痕等人吸引,从而矜持的、不含恶意的交谈。
这在以往,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四个人围在桌,唐寻笑着开口:“现在两边这个样子,都是你们的原因吧?”
穆玄英接口,身后的高马尾随着摇头一晃一晃的动,他否认:“雨哥比较多,他有办法,这几天的气氛已经好多了。”
莫雨没说话,却扬了扬下巴。
“继续保持。”唐寻给几人分别倒了茶,心情不错的样子。
陆九奚道:“这些天成果不错,安禄山势力大减,明显因为众人的群起而攻之慌了神,正在努力找原因,所以我们要尽快说服李倓,趁着安禄山没缓过来劲时一击致命。”
唐寻点头,随后掏出从堡里带出来的口谕,道:“我正要说这事儿。”
“没错,就是你们想得那样,圣上要召见我们,因为我们相继剪了安禄山的触-手,圣上怎么能不知道我们在针对谁呢?更甚者,他能感受不到安禄山对他的威胁吗?所以,求得圣旨,把李倓接回宫势在必得,且只有一次机会。”说罢,唐寻看着在座的三位,征得他们同意后点了点头,道:“圣上要我们快马加鞭,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长安城。”
“明日就出发。”
几人又具体商量了些其他事宜,确保妥当后,纷纷回去休息。
陆九奚抱着唐寻,两人合衣躺在床上,经过了这么的风风雨雨,陆九奚早就放开了心态,信任自己,也信任对方。
只不过还是改不了黏黏糊糊的本性,当然,唐寻也乐得享受就是了。
唐寻窝在陆九奚的怀里,感受着对方温柔的轻拍,随后,明显温柔了很多的声音衬着夜色响起:“虽然觉得这是应该,但我还是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几天没有见你就想得不行了。”
唐寻揽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夜色里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却能清楚地看清对方明亮的眼睛。而陆九奚的眼里全是躺在他肩窝的唐寻。
思及此,唐寻叹息一声,声音低低地道:“我也一样。”
“只有一个太平的世道,才能保证我们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不会因为什么战争,就算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也要这个乱世平稳。”
陆九奚听到他这么说,搂着他的手收紧,他们是男人,注定说不出什么亲亲我我的情话来,更何况现在国难当头,他们彼此都明白对方的责任,不会小儿作态却不代表不会想念,不会向往和平。
就是因为此,陆九奚才更爱他。
一个男人,心中如果只有情情爱爱,可以得到一句“用情至深”,但少了大气,也不是他陆九奚会爱的人,只有这样就算国家有难,却能毫不躲避迎头而上的人,有大爱而不忘小爱。
陆九奚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但他却欣赏这样心中自有一柄称的唐寻,所以想要保护他,追随他。
几日后的皇宫。
大臣并不在,接见他们的是太监总管,把他们领到目的地后就安静地退下了。
几人进门,发现只有圣上一人站在窗边。跪拜之后,圣上转身,露出笑意,道:“快快请起。”
圣上李隆基,有一个俊俏的面容,又因为人到老年而皮肤松弛,露出老态,却也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神武。
圣上是个好皇上,不然也不会让大唐显出多年的繁华,只不过后因独宠杨贵妃一人而遭到攻歼,矛盾渐起,杨贵妃之兄杨国忠更是因为妹妹独得圣宠而“不顾天下成败”,为了自己的利益肆意瓜分势力,神策军就是因为有他的授意而在民间肆无忌惮,惹人诟病。朝堂之上更是一言堂,偏生因为杨贵妃的专宠,大臣并不敢说什么。
长此以往,矛盾激化,大臣们说是贵妃的错。圣上却是真心爱上这个女人,自然不想她有事,恶性循环下内外堪忧。
而安禄山更是暗中积蓄力量,培养侍卫,以推翻唐王朝为目的。
可以说,圣上对于杨国忠以及安禄山的野心心里敞亮,只是没有心力再去整治,日渐衰败的身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这两个人的根基已经太深,圣上就算是动,也要思虑一番。
这段时间唐寻等人的举动,都被暗卫放在了圣上的案台,被他一一看在眼里。他们误打误撞的行动,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圣上身上的压力,因此他觉得时机成熟时自然要见见这几人。圣上年轻时也曾勤政,自然能看得出这几个青年人身上的不凡之处,眼里的亮光更甚。
他一一赐座后,才温声道:“几位青年才俊能做出此番举动,想必早就把天下格局看在眼里,因此朕诚心想问各位请教该如何做。”
唐寻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陛下如此说,我们也不说其他虚话。现在的安禄山因为我们的打击而有所收敛,却不会一直没有动作,当他有所行动时,天下浩劫即将到来啊。”
圣上听闻此话,面上的忧愁一闪而过,他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叹息一声。
“所以才想要知道破解之法啊。”
“恕我直言,灾祸乃是贵妃之由,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处死安禄山,贬了贵妃与其亲族,局势自然也就稳住了。”陆九奚肆无忌惮地开口,丝毫不忌讳圣上骤然黑下来的脸。
深吸一口气,端坐在高座那位开口道:“爱卿之心朕懂了,但今后还是少提这些话为妙。”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沉默半晌,唐寻抬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选择一个靠得住的继承人。”
话音落下,大殿内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圣上朝那个胆敢接口子嗣的莽撞的人看去,简直要被气笑了:“好大的胆子,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把你们关入大牢,罪名就是涉嫌皇位继承。”
唐寻不慌不忙地跪地,淡淡地继续说道:“但陛下没有,还请陛下听完草民的话再做定夺。”
圣上哼笑一声,唐寻低着头,自顾自地说下去:“恕草民直言,当今太子只能并不能担当他的责任,几次朝会下来,已经被您整理妥当的事情又被破坏,反而更加糟糕,外有外臣坏事,内有太子乱事,这个朝堂早晚会出大事故的啊!”
圣上听了这话,似笑非笑:“朕选的太子有错,朕承认,但谁给你的胆子敢说太子的不是?照你的话说,你岂不是有更好的人选?”
唐寻假装没听出圣上的阴阳怪气,却也知道今天的话怎么也不能说出口,否则就是给李倓招祸。
想罢,跪地深深叩首,直起身时说:“天地可鉴,草民只是一心为了大唐,如若陛下不信,草民丝毫没有办法。我知道,从这句话之后,再说什么您都不会信,那不说也罢。”
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地的几人,眼里的情绪复杂难辨,顿了顿,微不可察说了句:“你倒是乖觉。”
但他却是知道这人说的话的确为真,太子如何,作为他身边朝夕相处的人何尝察觉不到,大臣也有攻歼太子无能,更甚者请求废了太子,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哪是别人几句话就能决定的。因此他引而不发,一次次见了太子做的事情,心底却一次次的失望。
自己的太子好像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完美,却因为帝王的面子不愿意承认。而如今内外朝堂的隐患未尝没有自己亲儿子的手笔,他却当做不知。
自己面前这人不是大臣也不是国戚,却能明确地指出太子的问题,让他好生恐慌。
是不是所有人都已经看出了太子的不堪大用呢?
心里的百般想法,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眼底更加晦暗难明。
半晌,圣上还是开口,带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那么,你就来说说,比太子贤德得多的人选是谁吧。”
到底还是帝王,良心的谴责让他做不到直视太子的问题视而不见,如果只是他自己的问题,那也就罢了,却不想再让大唐江山陷入苦难,百姓凄苦。哪怕他晚年昏庸,却不想下一代一样如此。罢了,就听这人说说就是了。
就看唐寻一弯腰一拱手,淡淡地说道:“我说的这个人,则是因为其胞姐一起远赴南诏的李倓,当今太子的第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