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容颜楚楚伊人依旧(六)

十三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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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我和夏连风尘仆仆,出现在离帝都尚有一段距离的郡城中,而导致我们风尘仆仆的原因,主要是这一路上我们为了增加艳遇的几率,便选择了比较繁华热闹的路线,令我们想不到的事,这一条路线上的物价竟比平均水平高出很多,一个葱油饼都要卖十文钱,还是不加酱的,这直接导致了我们连葱油饼都吃不起,只能一天以四个干馒头饱腹,即使只有两天,但到达郡城,我感觉我已瘦了一圈。

    此时已是天黑,考虑到夜里赶路要加倍消耗体力,消耗体力肚子就会饿,饿了又要被想吃烧鸡的强烈*所折磨,所以我们找到了附近唯一一家客栈,决定暂歇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

    而非常不幸的是,这家客栈虽然装潢不怎么样,但生意要比想象中好很多,我们到达时,所有普通客房已经住满,而上房的价格我们又付不起,万般无奈之下,我和夏连打算与老板商量,可否将柴房便宜租给我们住一晚,虽不那么舒服,至少比风餐露宿好得多。

    正要上前商量时,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伙官兵突然气势汹汹冲进客栈内,刀剑战甲银光相向,吓得一群正在吃宵夜的客人连宵夜都不敢再吃,急忙扔下筷子四处逃窜,却被官兵亮出刀剑堪堪拦住并且凶相威胁,像我和夏连这样没吃宵夜的也不能幸免,被拦在大堂中央进退不得。

    我和夏连之前在路上就听说过一则传闻,说是近来有官府公权私用,以征集民资建立民兵保安队保卫百姓安全为由四处强收保护费,若是有人坚决不给便要被安上威胁百姓安危的罪名,轻则暴打一顿直到你心甘情愿交出保护费,重则拖入牢中关上个一月两月严刑拷打直到你心甘情愿交出保护费……

    眼前这个阵势,怎么看怎么像是来收保护费的,我默默伸手摸摸干瘪的钱袋子,也不晓得他们收保护费有没有最低额限制,早知道便带着小白了,至少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还能拿它抵一抵银钱。

    事实证明,我和夏连并没有我想的这般倒霉,这些官兵并非是来收保护费,而是来捉贼的,当然,我和夏连还未出手,自然不是来捉我们的,说的是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金陵大盗,专盗皇亲国戚的陵墓,前些日子刚建成不久的太皇墓就遭了他的殃,太皇如今尚且在世,但他体弱多病已是卫国上下皆知的事实,去年的年祭上祭台下蹿出一只老鼠将他吓得心脏病突发差点老命不保,如今已是常年卧床,估摸也没几年便要归天,自己的陵墓刚建成,人还未躺进去墓穴便被洗劫一空,可以想象老头子的心情是多么复杂。

    宫中王太后也便是太皇的老婆听说此事后,雷霆大怒,立即派出大量兵力搜捕皇城内外,并在江湖上发出追杀令追杀江陵大道,誓要将其抓捕归案,斩首示众。

    见着这些官兵在客栈内四处搜查,行事动作十分粗猛,期间还撞坏不少物品,老板在一旁看着,一张老脸早已是苦不堪言。也不晓得这些人是受谁指挥,那盗墓贼既能轻易盗得守卫森严的陵墓,他们如此声张,就算那盗墓贼真在此处,也早已悄悄潜走,所谓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果然在军营中最为普遍。

    总之,事情既与我们无关,我和夏连便放下心来,蹲在人堆中,低声商量明日的早饭是买饺子还是馄饨。

    人声嘈杂时,传出一两道颇为耳熟的声音。

    我一直以为,人这一生,说白了就是无数的大小意外组成,过日子说白了,就是在不停地处理这些大小意外,所以在这之前每当我遇到意外时,我都能平心静气面对,饶是如此,当我顺着这耳熟的声音抬眼往二楼的朱红色廊道处看去,在天字号的房门口看到抱剑的云鄂时,还是着实的愣了一愣。

    我想了一万遍也万万没想到,在前去帝都的途中竟会遇到苏晋。

    不知是因为我的长相太出挑,还是云鄂的眼神太好,在我楞然望向他处在短暂性蒙圈的过程中,他的视线幽幽的朝我扫了过来,四目相对,我浑身一个寒颤,急忙收回目光,低下头来尽量减少存在感。

    我低声朝夏连道:“咳咳,掩护我一下,我去茅房。”

    夏连道:“啊?”

    想了想,我还是觉得不保险,又转头道:“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

    夏连道:“啊!”

    ……

    管不了那么多,我拉起他站起一半身子就准备潜逃,刚转过身,眼前赫然出现一双黑底长靴,顺着长靴往上看,和一张陌生面孔对个正着。

    “是夏留姑娘么?请随在下前去一趟。”

    你才下流,你全家都下流……

    到苏晋房里时,他正坐在烛光下看书,还是穿着一贯喜欢的蓝袍,颀长的侧影在烛光中勾勒出一副水墨来。云鄂守在门口,闪身让我进去,看都不看我一眼,一点没有作为罪魁祸首的羞愧。夏连方才上楼时就远远瞧见云鄂,死活都不愿意过来,我也不勉强他,他便直接守在楼道上等我。

    上房贵也有它贵的道理,这房内的摆设,一应俱全,偌大一张床还是中上等的枣色楠木,我那小木屋已是紫庞寺中最好的一间房,师兄弟们屋内的陈设,稍微好点的都被我搬了去,但面对这间天字号房,我的小木屋就实在是拿不出手了。

    我缓步踏进屋内,苏晋放下书,站起身朝我望来,负手笑道:“早知你我会再见面,却是未料到竟会这样快。”

    我呵呵一笑:“是啊,真是巧得很。”

    他唇边酒窝渐深:“夏姑娘不觉得你我二人很有缘分么?”

    岂止是有缘,简直有缘死了,只可惜是孽缘。

    在我人生的前十八年中,我虽称不上安分守己,但也有基本的自知之明,一向本分为人,觉得我和苏晋这样的人之间永远也不能有什么联系,就像是青菜萝卜永远也不可能和鱼翅熊掌共同躺在一个盘子里一样,但却在遇到他之后,我们之间不仅牵扯连连,还在他面前出丑多次,如今我和夏连这样的境地,原本无钱付账只能睡柴房也没什么的,但被苏晋撞见,我却无端觉得难堪,早知就不如连夜赶路了。